迷迷糊糊地听到帐外在吵闹,弄月拦住了要觐见的人,只是姝茉明白,若非事态紧急,他们绝不会在此时打扰她的。强撑着坐起来,确定不会失仪,姝茉唤人进来,“弄月,让他们进来。”
看到姝茉苍白的样子,王飒暗恼自己冲动了,此时他已没有了退路。“末将参见皇后娘娘,晨起何旭卫良两位小将带人去打探消息,中了炎军的埋伏,一万将士折损近半,其余将士失踪了。末将听闻娘娘有异虫,可据气味寻人,不知是否属实。”
姝茉一阵头疼,这件事王飒也有责任,他治下不严,如今还妄图为那两名小将开罪,实非明智之举。姝茉沉下声来,“王飒,你可知罪?”
王飒就知瞒不过皇后,如今被人拆穿,王飒立刻跪下请罪,“皇后圣明,他们二人私自带兵出营,臣不该为他们开罪。请皇后念在他们年级尚轻,立功心切的份上从轻发落。”
“你还为他们担忧?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东西本宫并无,你倒是可以找些狗去试试,兴许会有用。若他们此次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平安归来,本宫便饶过他们,至于你,自去领罚吧!”
王飒走后姝茉实在难安,大脑飞速运转,他们可能去了何处,既然炎军并未追杀,他们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实在匪夷所思。“弄月,传林海过来,立刻去办!”
姝茉有个大胆的想法,她希望这不是真的,军中居然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置战友生命于不顾,只为一些虚名,这样的人不配在军中待着。他日若他真的执掌兵权,定会为祸圣龙,为祸百姓的。
林海匆匆赶来,姝茉指出炎军埋伏的地点,还有炎军驻扎之地,林海很快便看出了端倪。“将军,刺探情报本是麒麟职责所在,何故派出那么多人前往,实为不智之举啊!”
姝茉很高兴林海能有这样的头脑,看来把麒麟交给他是正确的选择。“这并非本宫安排的,不过他们既然已经行动了,你们不妨浑水摸鱼,探清楚蓝昭筠究竟是否是真伤。有危险便撤退,此时还不到牺牲的时候。”
林海知道皇后的意思是若他是假伤,尽可能地弄假成真。在面对敌人时,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击,即便脚下堆尸成山也不见她皱下眉头。在面对圣龙的将士时,她能不顾自身安危,尽心为伤者医治,她能尽可能地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以增加将士存活的机会,这点让他敬佩。
迅速集结麒麟,这是他们自成立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追上炎军队伍的时候,距炎军军营还有些距离,如愿以偿地混入炎军中,并未引起怀疑。
只是在入营时被拦截,皇后所料不差,之前那队人马果然混入了炎军营中,也不知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只见领头的拿出一块令牌表明自己的身份,守将才将事情一一禀告。
原来在此之前,他们佯装成炎军回到军营,趁机下了软骨散,虽然量不多,却也让炎军行动不似之前那般灵活。之后他们又以防止圣龙卷土重来,再次拦截为由,大摇大摆地出去。
所以再见他们,守将才要认真对比辨认。林海心知他们定然还有后手,炎军的样子不似中毒,倒像是装的,只等圣龙小将带兵杀个回马枪再一举拿下。
林海万分着急,只可惜他无力阻拦,果然入营后不多时,何旭卫良带人入营,他们本以为可以一网打尽,却被炎军毒烟迷晕了,五千多将士毫无还手之力变成了俘虏。
而这一切的发生始终未见蓝昭筠露面,林海命人查探守卫情况,思量救人出去的可能。而他自己则化作随行太医的模样,潜入蓝昭筠账中查探。
蓝昭筠的随行太医刚离开一会儿,林海进去之时蓝昭筠还在昏迷当中,侍女也并未在其身侧。查探了蓝昭筠的伤势并为他把了脉,确定他确实受了伤,且伤的不轻才离开。
当晚林海便带人离开,虽有人疑惑为何不进行下一步行动,而要选择此时离开,却没有一人敢质疑命令。在麒麟,信任比什么都重要,信任队友的判断,信任队友的能力,不折不扣地执行每一个命令,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必修课。
“将军,确如您所料,何旭卫良中了圈套,现已尽数被俘,他们皆已中迷药,失了逃跑的能力。蓝昭筠看似伤重昏迷,但末将总心有不安,今日的一切进行地太过顺利,总让人不放心。末将怀疑蓝昭筠是假伤,他定是有更大的阴谋。”
姝茉喝退林海,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这才是她所认识的蓝昭筠的作风。之前的蓝昭筠输的太轻易了,让人总有一种见了假的蓝昭筠的错觉。“让凌宇前来见本宫,片刻也不得耽误。”
林海领命前去,凌宇一进账中不及开口姝茉便说道:“魅姬如今不在,悦来账面上还有多少真金白银,你速去清点备好,近期会有用处。”
凌宇自知事态严重,王飒今日受罚之时他便已经知晓,如今大致也能猜出事情经过,当下不再逗留,立刻去办。
今日之事来的太过蹊跷,就算是何旭卫良两人立功心切也绝不会愚蠢至此,至少会有所顾及,岂会这般胡作非为。还有那药也来的蹊跷,他们在营中并未出去过,且那么大量的软骨散他们又从何得来?
还有母亲的消息怎么会那么巧的刚好在昨日传来,离漠也刚好在昨日归来还救了她。这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也许太过理所当然了才让姝茉觉查出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
“弄月,我知道离漠还在,他要瞒着我去救我母亲,我本意便是阻拦,但我也知此事我拦不住他。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怀疑这一切都是蓝昭筠的阴谋,你让离漠回来按兵不动,待我理清这一切再动手也不迟。”
这两日姝茉一直在等着蓝昭筠回信,知晓他们并未死,那么就必须要营救。如若是闯营,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况且蓝昭筠摆明了设了个陷阱,若是就这样踩下去,倒真是遂了蓝昭筠的意。
那么就只有一条路了,就是拿银子赎。“弄月,扶我去表哥帐中。”
弄月有些为难,少主可是说了这几天尽量不要让她下床的,只是少夫人这个脾气,谁能劝的动。“主子,我去请表公子过来,你的伤暂时不宜动。”说完也不管姝茉是何反应,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少时弄月便带着沈珏来了,“主子,表公子来了,我去帐外候着。”
沈珏也不客气,坐在桌前,端起茶就喝,只见沈珏眉头一皱,放下茶盏,开口道:“茶是好茶,只可惜凉了。”
姝茉哭笑不得,她让人请沈珏来可不是喝茶的。“二哥,我想请你走一趟炎军营,他们扣下了我圣龙五千多将士。军中尽是武将,唯一一个有些文采的还受了刑,只能拜托二哥走一趟了。”
沈珏听罢起身,“祖父让我来此本就为了帮你处理一些琐事,身为一国之后,事事亲力亲为倒让人嘲笑我圣龙无可用之人了。”
姝茉明白沈珏的意思,她也在尽力的放手了,平日里军中一切事务她从不插手。他们要如何出兵姝茉也从不过问,只是此事涉及母亲,才不得已而为之。她断然没有培植亲信,打压人才之意,也没有居功之心。
“二哥所言,姝茉谨记。此行恐有意外,让师兄陪你去可好?他是江湖中人,不懂这些,随你同行只为护你周全。”沈珏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本来是想让凌宇随行,只是接应也很重要,交给别人她不能放心。沈珏和离漠都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不能有丝毫马虎。“弄月,让凌宇做好接应,你和师兄陪同表哥一起。经过上次对战,在他们眼中,你也算是军中之人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回来!”
负责接见的是军中将领,并未见到蓝昭筠。那人有意要给沈珏一个下马威,未奉茶,反而摆的是酒,沈珏面色不悦。“看来炎帝没有谈的诚意,本公子告辞!”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弄月和离漠只负责护卫,并未发一言。炎将见沈珏是真的要走,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眼见沈珏三人快要出帐了才忙阻拦,“公子请留步,我皇身受重伤,不便起身,一切事宜由本将军全权代理。”
沈珏并不理会,脚步依然没有停下。不得已炎将只得命人将人拦下,“我看没有诚意的是圣龙吧!你就不怕本将军杀了那些人吗?这样有战力的一支队伍,放哪都令人不安!”
沈珏神色并无异常,反而比起之前,多了些轻松的意味。“如此便谢过炎帝了,他们私自带兵出征,本就触犯军法,未能在战场上马革裹尸,却成为了阶下囚,即便救了回去,他们也无言面对云城百姓,你若能让他们解脱,还能成全了他们的身后名,他们该对你感激涕零才是,沈某告辞!”
炎将不知他这是何意,不过听闻这位沈公子是圣后的表哥,想必即便是谈不成也不会获罪,最终炎国还得背上一个虐杀战俘的恶名。思量再三,炎将只得放低姿态,“来人,奉茶,公子,本将乃是粗人一个,平日里喝酒习惯了,怠慢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介怀。”
门口的将士丝毫没有退的迹象,沈珏也不着急,他并不认为蓝昭筠会扣下他。每一个想要坐拥天下的帝王都不会在明处犯错,况且沈家在读书人的心中份量不轻,他不会如此冒险。
此次炎将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一千两银子,十万担粮草,这就是我们条件。”
沈珏优雅地端起茶,闻茶香品茶味,看的炎将略显焦急,不过炎将也算稳重,面上并无异样,只是他那握紧杯子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沈珏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优雅地放下茶杯,整个神态看的人赏心悦目。“粮草不可能,一千两银子有点多,请炎帝莫要消遣本公子。”
另一边炎帝看着徐先生打趣道:“看来你确实很了解倾城,也罢,一切就按先生的意思办吧!那些人杀也不是留也不是,趁早处理了吧!”
最终以每人一百两银子的高价赎回了这些人。何旭卫良两人无颜面见皇后,羞愤欲死,被姝茉每人罚了五十军棍,“想死趁早,死之前把赎银还清,那些可都是本宫的积蓄,你俩什么时候还完了,什么时候自行了断吧!再者还有枉死的战士们,他们的家人你们也没有能力安置,本宫一并帮你们料理了,总共折合银两一百万两,看来你们想死,还得好一阵子了。”
姝茉要求给每一位回来的战士检查身体,以蓝昭筠的手段,这次放人放的太过容易了些,她的心底总不踏实。
离漠不知何时在后面抱紧了她,“在想此事太过容易了些,你是怀疑他在他们身上放了类似于疫症的药物吗?”
姝茉点点头,“我已经让军医仔细检查了,结果可能还需要些时间,据他们说自从他们清醒开始,蓝昭筠的人就从未接触过他们,整整两天他们未吃未喝。况且那迷药只是让他们丧失行动力,并未丧失意识。”
“所以他没有机会做手脚,可就是这样你才担心。”离漠亲了亲姝茉的额头,“不用担心,我去帮你看看,你就老老实实地休养,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痛苦。”
陪姝茉用过晚膳,给她调理过身体后,离漠去看了那些人,一个一个地看过不太可能,离漠随机挑选了几人检查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离漠回到帐内时,姝茉坐在床头看书,柔柔的烛光映在姝茉的侧颜上,长长的睫毛轻眨,迷了离漠的眼睛。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姝茉了,安静优雅而美丽。
离漠缓缓地走到姝茉身边,紧紧抱着她,“你好美,我想把你藏起来,不愿别人觊觎你的美貌。”
姝茉放下书,靠在离漠的胸口,俨然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你怎么了,突然这么会说话。”
“你不应该问问有无异样吗?”
姝茉抚过离漠的额头,在他脸上印上自己的唇印,轻笑了起来,“这点默契还能没有吗?我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一个眼神足够我明白你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