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姝茉大清早就起床梳妆,不得不说这宫服真的是太繁琐了,“小姐,这衣服看着都累,小姐还要穿一天,辛苦小姐了。”
“里面穿件裙子,今天可不太平。”姝茉一想到今天这皇宫会血流成河,就一阵揪心,不过她没有别的选择,机会她已经给过了。
“莺歌,所有的事情昨天都最终确认过了吗?”姝茉皱起眉头,不希望今天有任何的闪失。
“确认过了,一切如常。”莺歌总是这样,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一个多余的表情。
“你和小莲跟在我身边,遇事带着小莲进入密道,我自有办法脱困。”小莲还想说什么,被姝茉打断了,“小莲,这次不能由着你,你在我身边我和林烁都会有危险的。”小莲只能含泪点头,示意自己会照做。
“这会已经下朝了吧,我们去尚乾宫。”姝茉被这华服珠宝压的心情烦闷,真想就这样给剪了。
木公公也学聪明了,不再阻拦姝茉,因为他知道拦了也无用。“陛下,贤王也在。”
“皇嫂,”龙啸辰作揖行礼。“倾城怎么来了?”
姝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龙啸辰穴道,莺歌也同时出手制住龙啸轩。姝茉将一粒药丸放入龙啸辰口中,入口即化,随即放开龙啸辰。
“倾城,给朕一个解释。”龙啸辰眼中尽是落寞,他不明白为什么姝茉会这么对他。
姝茉示意莺歌放开龙啸轩,“你们先退下。”
“皇嫂,”龙啸轩一脸的不可置信,姝茉毫不在意。“陛下,总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实在讽刺,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先皇选倾城做你的皇后,不光是看中了倾城的才华和势力,他也是在为你找一只替罪羊。”
龙啸辰恢复本色,他想解释自己一开始确实存了利用之心,可是渐渐的,他自己都分不清付出的是不是真心了。
“先帝希望陛下做一个仁德圣明的君主,那么像残害手足,血洗朝堂这样的事情就不适合陛下做了,不论陛下有多大的能力。如今倾城只是在履行一个棋子的职责而已,还望陛下记得皇室答应倾城的事情,放我爹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至于我哥哥,兵权可以交给陛下,我和哥哥也知道西北大军里有先帝和陛下安插的人,倾城想要的只是夏氏一族在陛下在位期间安稳度日。”
龙啸辰惊诧于姝茉的智慧,他一直都知道姝茉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却没想到她能有这样的远见。是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使夏氏没有反意,可是他们有这个能力,这会让君王惶恐,这就是夏氏一族的罪,除非他们推翻龙氏江山,否则唯有退避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龙啸轩以为姝茉的疏离是不喜欢皇上,不喜欢皇宫,却没想到背后的真相是这么的辛酸,至少现在皇族没有因为自己的猜忌而做出伤害夏氏一族的事情,否则就是在逼忠良寒心。此刻,龙啸轩对这个皇嫂是由衷的钦佩,夏氏一族之所以不选择取而代之,一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二是因为不想让百姓受战乱之苦吧!
姝茉看着龙啸轩眼中的敬仰,看着龙啸辰眼中的愧疚,她就知道,她做对了。“陛下,不论倾城出于何种目的,下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请陛下无论何时治罪都只诛倾城一人。”倾城郑重地跪下行了一礼,算是请过罪了。“这药不伤身体,只是会让陛下短暂昏迷,倾城不希望因为陛下一时的不忍而给夏氏带来灭顶之灾,让百姓受战乱之苦。”
龙啸辰拿出先皇和自己早已备下的的圣旨,“倾城,这是准许你父亲辞官回乡的圣旨,这个是你哥哥的调令,左相之位,夏氏其他人想必倾城已经有了打算,朕就不一一过问了。还有这个是朕和先皇对你夏家的保证。”
姝茉收下三道圣旨,暂时得到了放松。“贤王,你就在此等着林烁,他一柱香后会来与你汇合,禁军中叛变者杀无赦,此事不需要贤王插手,贤王只需拿着圣旨拿下韩锐便是,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宫失望。”
说完姝茉便坐下品茶,尚乾宫里一片安静,让人很是压抑。“皇兄,皇嫂,时辰不早了,让外国使臣等久了不好。”龙啸辰和姝茉这才起身离开,龙啸轩长舒一口气。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木公公的声音响起,众臣朝拜。“众卿免礼,赐座。”
龙啸辰和姝茉共坐一桌,李嫣和肖千雪左右相伴。独孤逸率先举杯,“愿圣帝圣后同心同德,相守一生。”龙啸辰和姝茉共同举杯回敬。
龙啸辰和姝茉刚走林烁就来了,带着龙啸轩一路走至韩锐房间,韩锐正在换衣服,这下连圣旨都用不上了。林烁直接命人将韩锐毒晕塞到柜子里,“贤王不必担心,没有三天他是醒不来的,贤王赶紧回去,否则难免令人怀疑。”
龙啸轩回到大殿的时候,蓝昭筠正在嘲讽龙啸辰,这让龙啸辰躲过一劫。“圣后美貌动人,才情威严均不输男子,让我等实在汗颜,圣帝好福气啊!”这可就是骂人了,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有这么一位强势的妻子足以让人诟病,偏偏蓝昭筠还要揭人短处。
姝茉举起酒杯,“这一杯多谢齐王夸赞,”姝茉一饮而尽,忽而蹙眉道:“只是本宫竟不知本宫哪里让齐王自叹不如了。”
蓝昭筠被姝茉堵的郁结,惹得群臣哄堂而笑。这些小小的开始微不足道,谁也不会因这小小的摩擦而败坏看戏的心情。
一阵寒暄过后,姝茉传歌舞丄殿助兴,一时间大殿之上无人言语。中间领舞的女子妖娆而又妩媚,看的一众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突然女子嘴里吐出一根细针射向龙啸辰,姝茉迅速推开龙啸辰躲过一针,针直射入后面的龙椅内。
“有刺客,保护皇上皇后!”木公公才反应过来一般喊道。
那女子眼看一击不成服毒身亡。“是臣弟失职还请皇兄皇嫂恕罪。”贤王查看完那名女子后请罪。
“皇上,醒醒,皇上,皇后娘娘快看看皇上。”木公公着急的落下了眼泪,若皇上有什么不测,他的小命也会不保的,看来该离开了。
姝茉一脚踢开木公公,厉声呵斥,“哭什么哭,滚开!”姝茉给龙啸辰把脉,还好只是她下的毒,“小莲,清璇尚宫,把陛下送回去休息。”姝茉将解药递到莺歌手里,谁也没注意到贤王趁乱悄悄退了出去。
随后姝茉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主位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来不及细想就已经结束了。“让诸位见笑了,陛下已然中毒,今天的宴会就到这里吧!改日本宫再好好招待诸位。”
“圣后何必如此麻烦,如今刺客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蓝昭筠欠揍的说道,“之后就由圣后主持就行了。”
姝茉神色一冷,面带肃杀之气,“陛下身体抱恙,本宫实在没有心思招待诸位,齐王请便吧!”
蓝昭筠已经尽力,希望这会晋王已经得手,遂笑道:“既然圣帝身体抱恙,我等理当前去探望。”
姝茉充满深意的看了一圈,发现很多人都有同样的心思,而晋王不出所料已经走了,而赫连羲虽然一直在品酒,未出一言,但能有这番气度,不愧为一国太子。“如此,齐王、羲太子、瑜王、明王、淑妃和静妃随本宫一起吧!其他人等一律不得离开,否则以谋逆论处。”
姝茉转身离去,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究竟是病了,还是被人谋害了。
尚乾宫里一堆太医满脸错愕,陛下明明并无异常,可是却不省人事,既不像中毒了也不像睡着了。当然谁也没那个胆子敢说皇帝在宴会上睡着了。
姝茉急切的走到龙啸辰床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夫妻情深呢,“可诊出什么来了?”
太医满脸错愕,皇后明明自己把脉就什么都清楚了,却偏偏什么都不敢说,众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位年轻的太医上前道:“回皇后娘娘,皇上乃是余毒未清,之后又操劳国事,才会昏厥。”
姝茉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以后就由你专门负责皇上的身体。”
年轻太医忙谢恩,虽然皇后没有问及他的名字,他却可以直接面见皇上,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啊!再看其他太医纷纷懊悔,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姝茉亲自给龙啸辰擦了擦脸,趁人不备给龙啸辰喂下解药。“其他人都退下吧,不要打扰皇上静休。”众太医只好退下。“淑妃静妃留下来照顾皇上,众位见过陛下了,还请随本宫一起回大殿吧!”
这时晋王带人闯入尚乾宫,“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啊!”
姝茉冷笑,终于忍不住了吗?“晋王来看皇上何必带这么多人呢!”
晋王收起自己的谦卑,“从怀里拿出圣旨,皇上有令,皇后贵为一国之母,不思整肃后宫,妄想独霸朝政,是为不忠;对朕下毒,嫁祸淑妃,是为不义;望尔等拿下此等不忠不义之人,以保我龙氏江山。朕自知命不久矣,又无子嗣,特传位于晋王,钦此。”
晋王将圣旨交给姝茉,“皇后好好看看吧!”
姝茉并不接圣旨,“交给其他人看吧!”姝茉坐在一旁尽情的欣赏晋王等人的表演。
一直未吭声的羲太子突然道:“圣后,圣帝本太子已然探望过了,这些乃圣龙内政,本太子不愿插手,先行一步。”
姝茉起身看着赫连羲,她知道这是赫连羲在给她示好,能在这番局势之下做出此等决断,此人不凡。“羲太子留步,今日皇宫皇城都不太平,羲太子如若不嫌弃可前往倾城阁休息。”
赫连羲明白姝茉这是相信了他不会插手此事,让他去倾城阁休息,若他出了半点差池她都会成为国之罪人,不由得敬佩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本太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姝茉也正想让莺歌和小莲离开这是非之地,“小莲,清璇带羲太子过去。”
独孤逸也不愿看后面的戏,他知道倾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羲太子一人难免孤单,正好可与本王一同下棋。听闻圣后那里有一副暖玉棋子,本王正好见识见识。”
姝茉感激的看了一眼,知道独孤逸这是要帮她分担万一的后果,“如此甚好,齐王呢?”
蓝昭筠依旧一副狂傲的样子:“下棋品茶这等风雅之事,非本王之所爱,还是这里精彩。”
姝茉冷笑,这可就怪不得本宫了。“明王、瑜王、淑妃、静妃你们可都看过圣旨了,以为如何?”
肖千雪率先开口:“皇后娘娘,臣妾乃一介妇人,不懂得这些,但臣妾相信娘娘不会作出残害陛下之事。”
姝茉有些错愕,她以为肖千雪会同李嫣一起对付她,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再看肖千雪,她已没了初见时的灵动,宫廷一个月的生活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磨练的心如止水。这更加坚定了姝茉想要离开的决心。“你们是相信这道圣旨了?”
他们几人虽没有回答,但隐隐已经站在一起了,淑妃看向姝茉的眼神充满幸灾乐祸。姝茉眼中闪过杀气,“还望你们不要难为静妃,礼部尚书多年来兢兢业业,在朝中口碑不错。”
姝茉看了不着痕迹的扫视一圈,密耳传音向龙啸辰的暗卫,“保护好你家主子。”
随即姝茉看向几人,“既然你们要清君侧,不如去见见外面的大臣,也好为你们正名,晋王你说是吗?”
晋王以为姝茉在提醒他不要忘记两人间的约定,示意姝茉放心,他不会食言的。
姝茉一路配合地走向大殿,晋王拿出圣旨再次宣读,一时间风波再起。三位辅政大臣和一帮保皇党一力支持姝茉,这让姝茉心生感激。以晋王为首的一派支持晋王清君侧,还有一众人等犹豫不决,但看到晋王带来的人凶神恶煞的守着,犹豫再三选择清君侧。
姝茉冷眼看着两派争吵不休,如今事实已经明了,如此就没有再次犹豫的必要了,现在就是等,等龙啸轩和龙啸辰进殿。
突然空中升起白色的烟花,那是魅影楼的暗号,看来事成了。姝茉一掌震碎桌子,瞬间大殿安静下来,“晋王目的已经达到,还望不要伤害无辜,你要本宫这条命,本宫给你便是。”
说完便当场褪去一身华服,露出普通宫装将腰间的软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三位辅政大臣力劝皇后不要放弃,连夏威自己也揪着一颗心不知姝茉到底搞什么。
晋王以为姝茉会选择别的方式诈死,却没想到她居然会以这么决绝的方式离开,以后即使他为帝,也不能轻易动夏家一丝一毫,晋王不禁为之惋惜。
正当众人以为姝茉要结果自己时候,姝茉突然直指晋王,晋王来不及反应便已气绝身亡。
“大胆,倾城你要造反吗?”明王厉声呵斥。
“倾城岂是你能叫的?”龙啸辰在龙啸轩的搀扶下走进大殿,“明王不敬皇后,伪造圣旨……”突然林烁背后点了龙啸辰哑穴,姝茉趁机上前扶龙啸辰坐在主位,小声说道:“陛下看着便是。”顺手解开龙啸辰的哑穴,龙啸轩坐在身后看着。
“明王不是口口声声要杀本宫清君侧吗?不是说陛下有旨说本宫不忠不义吗?不是说陛下时日无多要立晋王为帝吗?怎么,哑巴了?”姝茉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看的明王一阵胆怯。
“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瑜王及时收手,“臣乃是受晋王所迫,且皇后全程并无反抗,臣才会对那假圣旨信以为真,还请皇上皇后治臣之罪。”
明王不可置信的看着瑜王,“你就这样臣服?”瑜王不再看明王,只当明王是个傻子,明显皇上皇后早有布局,就等着我们往坑里跳,这时候不明哲保身,难道要寻死吗?
姝茉冷笑一声,手起剑落之下,结束了明王的生命,他显然死不瞑目。龙啸轩闪过一丝不忍,可是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姝茉看向跪着的要清君侧的人,众臣齐喊,“臣等受人蒙蔽,还望皇上皇后治罪。”
姝茉坐在龙啸辰身旁,悠闲的品着茶:“给辅政大臣看座,其他人也都坐吧!”
要清君侧的众人不敢起身,大殿气氛冷到极点,一边跪着冷汗直流,一边坐着胆战心惊。
姝茉给龙啸辰把把脉:“陛下休养两天就没事了,保准陛下会生龙活虎的。”龙啸辰看着杀人不眨眼的姝茉,一时间难以适应。见识过她风清云淡的样子,冷漠疏离的样子,温柔可人的样子,端庄高贵的样子却唯独没想过她还有这般狠辣决绝的样子。
今天的时间过得实在有些漫长,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反对派的大臣跪的腿都僵了,可是无人敢动一步。
两个时辰过去了,薛城进来大殿面圣,“皇上,皇后,府中有异动者已收押,反抗者已就地正法,这是名单,请皇上过目。”
姝茉慢悠悠的看过之后,递给龙啸轩保管,“继续盯着,不要有漏网之鱼,既然已经大开杀戒了,就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姝茉说的很慢,听的众人一阵揪心。看到了这样的姝茉,辅政大臣不由得担心这江山是否还姓龙。
“报,禀皇上皇后,护城军里叛变者已伏诛,他们自称是皇后娘娘派来除叛的,这是名单还请皇后过目。”姝茉看完同样交给龙啸轩。
“属下拜见主子,晋王府中的江湖势力已被清除,嗜血阁的据点已被捣毁,只是他们都服毒自尽了,阁主血煞和几个手下不知所踪,大约有八个人。其他人等已被关入天牢,等候处理。”辛璃带着面纱而来,曼妙的身姿,高冷清脆的声音,可惜没人为之动容,只担心自己家中是否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