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卧在兰草之上,像是一只狐,慵懒至极。
其实,他是厌倦了。
五年前,自称祝余的人收他为徒,却不曾又一日教授,这便也罢了,只是……
在那之后,他再未见过他。
明兰一直在此地,那日他在袖中触到那冰冷的材质时,他便已经明白,他要一直留在此地。
在那日之后,他便一直在此处,苦练棋艺,祝余是他的师,分明有很高的造诣,却一言不发,兀自离去。
他心中自有不甘,五年之前,他不过十岁。
即便如今是五年之后,他也不过是十五岁年纪。
十五岁——
十岁之前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似乎有人在很久之前,在墙外吹笛。
那是什么墙,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何处,只是记忆中,有这样一个影像。
挥之不去。
而那个人,究竟是何模样,他更是记不得。
唯一能记得的,便是那曲笛声,那笛声悠远,时又清亮,他从未听过的。
那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而这许久之前,却仿若并非十岁之前。
他究竟来自何方?
五年来,他虽每日都会静坐香草之上,双手对执,棋艺却无丝毫长进。
他不明白,他的师怎会让他留着,留在这遍地香草之地。
五年了——
他突然张开双目,眼底似乎是某种情绪,并不能窥探。
他站起身,右手自袖中探出,手心上,是一轻巧棋盘。
他低首,仔细端详,纤长的指缓缓摩挲。
微风霎时起,红衣潋滟。
你不来,我去寻,你说——
如何?
呵——
【他就坐在酒楼楼顶,与他同坐的,与他一般,手中是一丝红线。
酒楼有五层,即便如此,仍是有檐铃,微风一动,阵阵音。
那人见他一直不语,忍不住道:“最近是遇着何事了?”
他看着他,问:“何有此问?”
那人道:“我看着你,似乎心神不宁……怎么,有心事?”
他轻轻哂笑:“我能有什么心事?”
谁知,那人却正经道:“阿余,在许久之前我便说过,你骗不过我的。”
闻言,那人垂下首,不语。
那人见他此番模样,无声地笑了。
良久,他才轻声问那人道:“辛夷,你此生会收徒么?”
那人道:“我不是早说过,不论人生长久,皆不收徒。”
他又问:“那你不会觉得寂廖?”
那人笑道:“你昨日不是还说,日后要与我长伴?”
他住了口,不再说话。
那人见他如此,轻轻一笑,道:“怎么,不过一日,阿余便嫌弃了我?”
他看那人一眼,那人立即又道:“看来并不是……那,是阿余想要收徒了?”
他看着那人的眼神,突然开口道:“不,五年之前,我便已收了徒。”
那人眼底一瞬惊诧,复又深埋。
“五年之前……这五年来,阿余你一直是与我一道,既是收了徒,你为何要离开?”
他忙收回目光,怕泄了此时情绪。
“哦,就是想要给他一番历练罢了。”
“五年……这历练可足了么?”
“是。”
“那……”
“辛夷,你说,他会不会违我之命,离开居爰山?”
“居爰山……我虽未见过此人,但以我之意……大抵会罢。”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