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塔院回到家,小样已经睡着了,丁乔安将小样交给莫妈后,慢慢将自己的脚挪了出去,正想着要怎么下车,楚宸希就已经伸手,将她抱了下来。
“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丁乔安提议。
“好。”
这还是搬来这边这么久,楚宸希第一次跟她出来走走,沿着海边走,晚边这里很舒服的。
一对男女在沙滩上放烟花,远远还能听到女子那铃铛般的笑声。
丁乔安在心底里叹息,真好,她也好想轰轰烈烈恋爱一场,抬起头看了看楚宸希,却看见他正在盯着自己,心一慌,立马低下头,他该不会是一直看着她吧?
“呐,楚宸希,当初你为什么要娶我?”
他们直接就跳过了恋爱这个环节,完全还是陌生人的关系就领证了,连举办婚礼都是赶鸭子上架,太快了。
“想要娶你还要理由?”
丁乔安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开始钻牛角尖了,“当然要理由了,我稀里糊涂就被你骗了,你老实说,你骗了我多少。”
骗了多少,骗了很多很多,楚宸希捏了捏她的鼻子,他才不要说嘞,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
丁乔安将他捏自己鼻子的手拍了下来,见他不回答,只能再问一遍,“楚宸希,你说你骗了我多少?”
“你老公一没出轨,二没有出轨,三没出轨,你说我骗你多少?”
丁乔安掩嘴浅笑,贫嘴,她明明要的不是这样的回答。
“那你说,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是什么?”
楚宸希听闻,站定,不时有人从他俩身边经过,一个月前那个还说要跟他离婚的女人,今天忽然问他这个问题,是原谅他了吗?忍不住弯腰从后面抱着她,闻着她头发上的发香,“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你不满意吗?”
她满意吗?不知道诶,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低头靠了靠,“我觉得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话是这么说,她不也瞒着他一些事情么。
感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臂在收紧,然后就听见楚宸希那略微颤抖地声音,“如果,如果哪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未了,又补了一句,“如果,我说的是如果。”
丁乔安捏了捏他的手臂,太紧了,“怎么,你现在有事情在骗我?如果我哪天发现你骗了我,我一定会跟你冷战。”
楚宸希不说话了,也没有松开她,流产后那一个月的冷战,让他崩溃,埋在她的脖颈处,良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丁乔安拉开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楚宸希以为她生气了,心一慌,刚想开口解释,丁乔安却一把拉着他的领带,往下一扯,丁乔安侧头,准确的吻住他的唇。
两人中间隔着轮椅靠背,丁乔安侧头,他弯腰,不熟练的吻技,搅乱了他那一池平静的湖水,他想加深这个吻,却被路人一个口哨打断,丁乔安立马往后,他怎能放过这个机会,扣住她的脑袋,不让她远离。
从海边吹来的风,吹起丁乔安的头发,一缕调皮的头发闯进两人唇与唇的交缠处,楚宸希捧着她的脸,稍微远离一点。
她慌乱又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睫毛微颤,触碰在他手里的肌肤已是滚烫,唇角还挂着那缕头发,对他来说,那是致命的诱惑,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走到她面前,蹲下,将她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路人看见她的表情。
待海风吹散两人身上的热气时,丁乔安才从他肩上抬起头,而楚宸希,脚上早已蹲至发麻。
“说好了,以后不可以骗我,你以前骗我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后不能骗我了。”
她的眼神很认真,楚宸希嗯了一声,“好。”
丁乔安这才开怀般笑了,她没有问他骗了她什么,因为她都知道,与其说出来再伤心一次,不如点到为止。
“回去吧。”
听到她愉悦的声音,楚宸希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回到家,莫妈已经带着小样睡了,楚宸希把轮椅推至玄关处,换了鞋后,一把将丁乔安抱了起来,走回房间,“今天要洗澡吗?”
从出车祸后,因为脚上有石膏,所以她都只是擦了擦身子。
丁乔安抬起头,看着表情淡定的楚宸希,她这样要怎么洗澡?难道他要帮她洗?“不,不,我困了,脚还有点疼,我要睡觉。”
“那我打点水帮你擦拭一下。”
丁乔安一急,“我有手,我自己可以动手的。”
楚宸希把她放在床上,用手指按住她的唇,靠上前,“你要么洗澡,要么让我帮你擦拭身子。”
这种选择,不都是一样的么,其实她想洗澡的,但是,“洗澡是我自己来吧。”
楚宸希点头,当然,丁乔安这才放心下来,“好啊,我要洗澡,不,我要泡澡。”
放好水后,楚宸希抱着她进了浴室,拿过一张凳子,让她的伤腿放在凳子上,一手拉下她裙子拉链,丁乔安按着他的手,“不是说好让我自己来的吗?”
“是啊,洗澡你来,脱衣服我来。”楚宸希毫不避讳,继续为她宽衣解扣。
丁乔安想拦都拦不住,偏偏他还一脸正经地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要把她办掉的节奏,她多心了吧?她还没有准备好呢,怎么行,那晚太痛了,让她根本就不想再去经历那样的事,原谅他是一回事,做这个是一回事。
楚宸希见她一脸纠结的样子,解开最后一枚纽扣,才笑着说道,“放心,我还没有兴趣对一个伤残病员下手。”
她什么时候跨过那一夜的坎,他再什么时候碰她,再也没法做出强迫她的事情。
丁乔安这才松了一口气,红着脸,尽量不去看他。
楚宸希抬起她的右脚,丁乔安慢慢坐入浴缸里,肌肤一入水,显得更嫩滑,跟丁乔安刚被赶出丁家那个时候干瘪的身材不一样,现在整个身子都张开了,玲珑有致的身材暴露在一个正常男人眼里,偏偏还是一个禁欲了一个月男人的眼里,这冲击。
楚宸希一把捂着自己的鼻子,用脚把凳子踢了过来,小心翼翼把丁乔安的脚放在凳子上,“你洗好了再叫我。”
一说完,楚宸希立马扭头,往门外走去,松开自己捂着鼻子的手,一手都是血,丢人呐,居然看自己老婆看到流鼻血。
丁乔安没有洗多久,因为她的脚这样子放着一点都不舒服。
“楚宸希。”
楚二爷像个孙子一样随叫随到,为了避免再次把持不住流鼻血,楚宸希拿了大浴巾,把丁乔安从水里捞起后,用大浴巾裹着她的身子,动作一气呵成,这才松了一口气。
床头上放着她的睡裙,楚宸希把她放下后,擦干净了她的身子,拿起睡裙往她头上一套,浴巾褪到哪里,裙子就落到哪里。
“好了,你睡觉吧,脚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不了。”丁乔安犹豫要怎么开口跟他说自己小裤裤的事情,他就帮她拿了睡裙,没有小裤裤啊,柜子离她太远了,也没有拐杖,轮椅也不在。
楚宸希抽出浴巾后,起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丁乔安蹙眉,看着楚宸希出了她房间,又看了看柜子,最后还是决定自力更生,右脚根本不能落地,每落一地,那钻心的疼都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挪到柜子里,从里面找到自己的小裤裤,靠在柜子门上,右脚还没有抬起来,门又忽然被打开了。
此刻丁乔安的姿势是,两手拉着自己的小裤裤,一脸惶恐地看着楚宸希,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
楚宸希准备洗澡的,拿起自己的内裤才知道没有给丁乔安准备,这才折了回来,结果就碰到了这样的场景,知道丁乔安的紧张,所以他只能淡定了。
什么话也没说,把她重新抱回了床上,“有事再叫我。”
“哦,好。”楚宸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丁乔安看着手里的小裤裤,红着一张脸穿进去后,把被子一盖,被子下面,还能听到她的小心脏在噗通噗通直跳。
由于这晚丁乔安的心脏不听自己指挥,花了好长时间才缓和过来,导致非常晚睡,以至于小样都去幼稚园了,她还没醒。
楚宸希今天还是准备在家里办公,min再次送文件过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那个新来的家政。
到了书房,交代了一下公司的事情,然后好奇的说了句,“二爷,楼下那个桃花眼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
楚宸希也没抬头,“不就是让你找的家政。”
跟min说要佣人的时候,半天不到的时间就找来了,他还得夸夸min的办事效率呢。
Min疑惑着,走到阳台外面打了个电话,再次回来的时候,将手机里面的一张照片递给楚宸希看,“二爷,我找来的是这个家政。”
和蔼可亲的样子,跟莫妈差不多,但绝对不是桃花眼那样的。
楚宸希一顿,“偷偷去查查她的底细,记得,不要打草惊蛇,还有之前推乔安出去的人,警察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Min如实交代,“没有。”
楚宸希抿唇,他得有些动作了。
min将所有文件交给楚宸希后,准备回公司,楚宸希跟在她身后下楼,看了一眼新来的家政,正在很努力的打扫卫生,见他下来的时候,也只是道了一声好。
楚宸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碰到嘴边的时候,又放了下去,捂着自己的额头,他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佯装不在意般,茶杯从他手中滑落,哐啷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新来的家政见状,熟练地拿起扫帚跟铲子,一言不发默默打扫了起来。
楚宸希就站在那里,眯着眼看着她,除了那双眼睛像Anna外,其他地方都不像,身材不是,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也不是,就连声音也不对。
“你叫什么?”貌似无意问起。
桃花眼忽然一个哆嗦,一个不小心就被打碎的杯子划到了手,“楚先生,实在是抱歉,因为我妈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才让我来替她做这份家政的。”
那口气,深怕他炒了她一样,楚宸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Anna不可能这么卑微对一个人说话,摆了摆手,“先弄好伤,别流脏了地板。”
后者一僵,没有抬头,“谢谢楚先生的关心。”
他关心了?他说的是不要流脏了地板吧,不管从哪方面看,除了那双眼睛外,都不像Anna,楚宸希真希望她说的是事实,只是单纯地为了母亲来顶替这份家政工作的。
丁乔安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轮椅已经放在她床边了,别墅格外安静,只能听到不远处的海浪声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看了一眼床头上的闹钟,她在反思,最近她的日子好像越来越安谧了,除了吃就是睡,这样子,就好像是被楚宸希养的花瓶一样,不行不行,她得努力提升自己才行,楚宸希这么牛掰,她这个当他妻子的人得站在他身边,而不是站在他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宸希在这里装了一个监控,她刚把自己的脚放下,他就推门进来,眉眼一挑,“你醒了。”
这不废话么?丁乔安都懒得去回答了。
“今天得去医院换下药,我让莫妈陪你去,我下午要去趟公司。”楚宸希像个奶妈一样给丁乔安汇报行程。
丁乔安动了动自己的右腿,对了,今天袁筱妃要把药给她的,“不要莫妈,小样幼稚园放学后莫妈还要去接他呢,你去公司的时候送我去医院就好了。”
“你确定你行?”楚宸希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他可不想跟昨天一样,min送她去了医院后,是从叶城那里把她接回来。
丁乔安被他怀疑的眼神一看,怒了,“你怀疑我的能力?”
“这不是看你不方便。”
丁乔安哼了哼,“我昨天不也是一个人,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楚宸希也不坚持,“反正丁家的人也在,要是有什么事情让她们照料下。”
之前虽然派过人去保护丁乔安,但是对方连丁乔安什么时候上厕所,什么时候发呆都跟他汇报,想到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看住,他就不爽,以后都不搞派人跟踪丁乔安的事情了。
“你好好保护自己就行,去医生那里换药后,就在丁依依病房等我,等我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就去接你。”
听着楚宸希那喋喋不休的教导,丁乔安蹙眉,“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跟妈妈一样多话。”
刚说完,丁乔安一顿,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她,鼻子忽然一酸,“对不起。”话说重了。
楚宸希摸了摸她的头发,夫妻之间不能说的就是谢谢跟对不起了。
丁乔安中午饭跟早餐合在一起吃,等吃完后,楚宸希要去公司,她要去医院。
等楚宸希送她到了医院,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记得等我来接你,不要让不三不四的人带走。”
直到听到这句话,丁乔安才了然,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你在吃醋?”
“是,是,我在吃醋。”
丁乔安失笑,“你去公司吧,我一定等你。”
等楚宸希一走,丁乔安才熟门熟路先去了丁依依的病房,依依正在睡午觉,袁筱妃也趴在桌子上,她一进来,袁筱妃就瞬间惊醒,看到是她来的时候,有些不悦,也没有等她说什么,就蹲下身在柜子里轻轻地翻了翻。
从里面拿出一个医药袋子,蹑手蹑脚把她的轮椅推了出去,一出去才开口,“依依在睡觉,你要是要跟依依聊天就改天吧,这是我昨天求了很久的药,记得吃。”
丁乔安捏紧袁筱妃给她的袋子,点了点头,粗略一看,都是没有拆封过的盒子,就连里面的英文标示也没有什么不对。
袁筱妃看见丁乔安验货的样子有些不耐烦,“没什么事情你就回去吧,别打扰依依休息。”
这么迫不及待赶她走,丁乔安垂眼,点了点头,“好。”
转动轮椅,她得去换药,她刚一走,袁筱妃就进去了病房里。
丁乔安看着手里的袋子,不由来的紧张,这是什么药?没有先去验药,而是先找到医生,刚一拆石膏,整个脚轻松了不少,然而她的小腿肿了不是一圈这么简单。
石膏拿走后,没那么重了,但是脚更痛了,疼到流下几滴冷汗,医生问她要不要麻醉,丁乔安摇了摇头,疼吧,这些疼了,就会没有力气去想其他,等知道是什么药后,也不会这么难过。
换好药后,医生扶她坐在轮椅上,丁乔安白着一张脸跟医生道谢。
转动着自己的轮椅,她最终还是没用勇气去知道事情的真相,一直看着手中的药,没有开封过的,难道真的是治不孕的药?丁乔安拧开瓶盖看了看,里面清一色的白药片,跟上一次丁依依给她的不一样,可是瓶子跟上次的是一模一样。
上一次是黄色的,瓶子一样的话,怎么可能里面的药片不一样。
等不及了,她迫切需要解答,将药拿给药剂师看的时候,后者只是稍微一看,冷漠开口,“这个瓶子原本不是装这种东西的,也许是谁恶作剧,把避孕的药片放了下去。”
药剂师那冷漠的声音,在丁乔安耳里听来,已经成了刺骨的寒冰,她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医生,避孕的药片?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药剂师斜睨,起身,在满架子的药盒上面翻了翻,准确拿出一个盒子,将里面的药掏了出来,跟袁筱妃给她的一比,一模一样。
可是药的样子不是有很多一样的么,丁乔安还是无法去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是药剂师看错了,最后逼得药剂师急了,直接把她轰了出来。
丁乔安拽紧了自己手中的盒子,紧紧咬着自己下唇,袁筱妃给她避孕的药?想让她不孕?为什么?难道是丁依依喜欢楚宸希?一想到这,丁乔安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丁依依怎么会喜欢楚宸希。
她亲口对她保证她没有喜欢的人,可是,她也亲口保证她不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已经不知道了。
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坐在医院的走廊一动不动,也不管她是不是拦住了路,因为太难受了,让她忘记了呼吸。
叶老爷昨晚被顾锦皓气到住院,刚巧顾锦皓哼着歌,甩着手中的药,就看到坐在走廊里一动不动的丁乔安,他对她的印象还算深,从她身边经过后,又倒退回来,身子呈一个诡异的程度往后仰,直到与丁乔安平视,才用手在丁乔安眼前晃了晃。
“喂。”
这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问他有没有婚配的女人,看了看她手中的药,伸手,想从她手中抢走,丁乔安一惊,条件反射将药更加拽紧,回神过来的时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涨到通红。
“喂,你没事吧?”
顾锦皓站直身体,上下看了看丁乔安全身,摸着自己的下巴,怎么腿废了,跟某个人一样坐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