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乔安在顾锦皓跟丁依依的照顾下,调养了一个多月。
肚子上的伤口形成了一条很长很丑陋的疤痕,她站在镜子面前,抚摸着,丁依依跟她说是逃避追债人所以才变成这样的,但这样划过去的伤痕,她想象不出来是怎么划伤的。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丁乔安将自己的衣服放了下来,“请进。”
“姐,你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吗?”
丁乔安摇了摇头,“没有。”
她能有什么东西?这个月她足不出户,所有东西都是丁依依跟顾锦皓去配置的,“依依,今天就要走吗?”
半个月前,丁依依跟顾锦皓依照丁乔安的身体状况,定了今天飞往加拿大的航班,楚家人知道丁乔安不见了,自然是要来寻找的,找到丁乔安只是时间的问题,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所以才挑这么一个时间。
丁依依无法体会那种刚做完月子就要出远门的情况,深怕丁乔安在长时间的旅途中会撑不过去,她直视丁乔安,非常严肃的问道:“姐,你会不会太累?如果太累或者身体不舒服的话,我改航班好了。”
丁乔安笑了,“没事,我还好,今天走就今天走吧,改航班太麻烦了。”
“那你需要什么东西?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让顾锦皓去买。”
丁乔安摇了摇头,“不用。”
什么也不用买,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走到窗子的地方,看着窗外的那颗大树,伸出手去,抚摸着窗外的树叶,她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虽然这个月过得跟牢笼一般的生活,但要离开,还是有些不舍啊。
“姐,如果你以后想回来,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的。”
“好。”
丁依依将丁乔安的手从窗外拉了回来,却眼尖的看到楼下开来好几辆高级轿车,不由自主的抓紧丁乔安的手臂,虽然早就知道楚家找上门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没想到这么快。
丁乔安摸着树叶好好的,就被丁依依拉了回来,顺着丁依依的视线看下去,有些惊讶,“是不是来追债的人?”
丁乔安已经被丁依依那套骗她的理论哄骗得团团转了,在这种小区里,出现这几辆高级轿车,确实有些不合理了点,所以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追债的人了。
丁依依也管不了其他了,只能点了点头,她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虽然不能保证是楚家的人,但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姐,你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丁依依说完,走到门口,现在不知道楚家的那些人有没有发现她们住哪间房子,真是的,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让她们上了飞机再来不更好。
从猫眼上看去,就看到了顾锦皓提着一大袋东西上来,一脸很焦急的样子,丁依依看见他,就将门打了开来。
顾锦皓手上还拿着钥匙呢,见门开了,闪身进去。
顾锦皓一回来,丁依依就劈头盖脸的问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他打死都不会说,是他不小心给泄露出去的行踪,丁乔安的身体比较特殊,丁依依的身份就更加特殊了,为了避免她们俩行踪曝光,所以他订机票的时候都是通过后门去买的。
但他不一样,用的是他自己的身份证,谁知道楚家会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来,也不知道楚家人是跟踪了他多少天,才挑这么一个时机出现,真是不走运。
楼下传来了很多脚步的声音,都是朝着这边来的。
“你躲好你自己,我来应付这一切。”
顾锦皓吩咐丁依依,然后推开丁乔安房间的门,就看到她坐在床上,出神般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走了过去,扯开自己的衣服领带,随意的扔在地上,靠近丁乔安,想拉开她身上的衣服,但见到她眼里的茫然,他将手缩了回去。
看着地上的行李箱,要打开行李箱,从行李箱拿出衣服来,时间肯定不够了,门外还响起了敲门的声音,顾锦皓一咬牙,将丁乔安推倒在了床上,被子一掀,将两人盖住,手放在丁乔安的衣服扣子上。
“乔安,抱歉了。”
丁乔安从生完孩子后,反射弧变得很长,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顾锦皓撕开了她的衣服,动作极为的粗暴,且一件好好的衣服就这样被顾锦皓给撕破了,想要说什么,却被顾锦皓捂住了她的唇。
“嘘,做戏。”
顾锦皓才将衣服扔出去被子外面,他们的客厅的门就被撞了开来,一大群的脚步声进来了,紧接着,他们所在的房间门也被撞了开来。
“你们是谁?”
顾锦皓抱紧丁乔安,尽管是在被子底下,他还是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
楚家人什么话也没说,走到顾锦皓身边,将她们的被子掀开,露出里面两个赤着身子的人,领头的那人眼神略微一沉,看向顾锦皓的视线很是鄙夷。
丁乔安在顾锦皓的怀里,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着,顾锦皓将她抱得更紧了,“你们是谁,没看到我跟我亲爱的正在亲热吗?小心我告你们私闯民宅。”
那人没有理会顾锦皓,扬了扬手,直接了当的说道:“搜。”
他们是奉宁天心的命令来找丁乔安的,尽管丁乔安被白南风施了催眠术,但宁天心还是怕有意外发生,只要楚宸希一天还在想着丁乔安,宁天心一天也不愿意让丁乔安离开她的视线。
所以在这一个多月里,一直让楚家人去找,丁乔安认识的人不多,能帮丁乔安的也没有几个,所以宁天心才会将视线转移到顾锦皓身边。
顾锦皓一直对着楚家人在骂骂咧咧,楚家人在这间屋子上找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而床上被顾锦皓抱着的那个女人,身上都已经没穿什么了,那个样子,绝对不是他们二爷的女人。
“顾先生,我想你应该不会跟楚家作对吧。”
顾锦皓嘴角抽了抽,他已经跟楚家在作对了,他应该对楚宸希说过了,要是他不能保护好丁乔安的话,那就由他来保护,丁乔安刚生产完就被赶了出来,还产后失忆了,这样他还怎么放心将丁乔安还给楚宸希。
冷冽一笑,“作对?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儿子还在你们手上呢。”
顾锦皓这话,好像小样被楚家人抓为人质一样,楚家人又看了一眼躺在顾锦皓怀里的女人,顾锦皓很风流,他们都知道,但闻名不如见面,楚家人拱手对着顾锦皓,“顾先生,飞机都要起飞了,还真是好兴致。”
顾锦皓皮笑肉不笑,“不客气,旅途漫长,总得吃饱了再上路吧。”
“小心精 尽人亡。”
楚家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将他们住的房门门锁给撞坏了,找不到丁乔安的所在地,他们自然也没有待下去的义务。
丁依依藏得很好,并没有被楚家人发现,等楚家人一走,她才现身,将门关上,在门口放了个东西,只要人一来,就能听得见动静,她走到丁乔安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人走了。”
顾锦皓看着怀里的丁乔安,抱着还挺舒服的。但再怎么舒服,在听到丁依依说的那句话的时候,也不敢一直抱下去,松开手,“抱歉,刚才,这个是个意外。”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丁乔安的脸就会被他们看了去,要是知道丁乔安在这里的话,然后又被带回去楚家,他不知道楚家人还会怎么对待丁乔安,捂着自己的胸口,刚才吓死了,差一点他就以为楚家人要用强的拉开他跟丁乔安。
丁乔安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刚才的那些情况,她怎么没有感觉是来催债的,而且顾锦皓跟那些人的话,也不像是来催债的。
顾锦皓下床,拉开行李箱,将丁乔安衣服拿了出来,放在床上,“换上吧。”
丁乔安看着那件衣服,“顾锦皓,那些是什么人?”
“我抢了他们的女人,他们来追我的。”他说的是实话,事实也是如此。
丁乔安诡异般看着顾锦皓,“不是追债的?”
“追债的是丁依依跟你,他们是来找我的。”
顾锦皓的脸色很平静,不像是在说话,丁乔安相信了,待顾锦皓背对着她穿衣服的时候,她才嘀咕着,“我还以为是来追债的。”
追债的就好了,他随随便便都能还得起,但那些人不是追债的,是来追人的,从他找到丁乔安开始,一直以来丁乔安都是配合他们的行动,他们说什么,丁乔安就应什么,要是以后她想起的话,会不会埋怨他们将她带走?
顾锦皓没有回头,“乔安,你真的想好要离开这里吗?你不打算找回自己记忆什么的吗?”
丁乔安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听到顾锦皓这话的时候,双手垂了下来,一脸忧郁,“我不清楚。”
她现在要做什么她也不清楚,看着窗外,对顾锦皓老实说道:“我不知道我要不要找回以前的记忆,好像总感觉这里有些疼,又有些空,但如果真的要想起来的话,我的心又在抗拒。”
顾锦皓明白了,一定是在楚家留下了不是很好的记忆,所以丁乔安才会有这样的心情。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准备好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找回以前的记忆。”
“嗯,我跟依依收拾东西去了,今天走。”
丁乔安看着顾锦皓出去,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站在窗户面前,悄悄的看着楼下那几辆车,那几辆车在楼下没有停留多少时间,就一个个都开走了。
在经历过楚家人来了的情况之后,顾锦皓也没有再收拾什么东西,衣服用具什么的都可以买,现在关键的是他们去加拿大的行踪被楚家人知道了,顾锦皓没有办法,只能临时再走后门,给他们三个订了三张飞往其他国度的机票。
顾锦皓对A市没有什么情感留念,毕竟小时候他的生活并不好过,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他还是对去一个新的国度,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在出门去往飞机场的时候,丁依依给丁乔安化了妆容,还贴了人皮面具。
丁乔安看着镜子中那个陌生人,一遍遍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是为了躲避追债化妆的,这是躲避追债的。
“姐,我会好好待你的。”
丁乔安听到丁依依这句话的时候笑了,“有话好好说,这样说的话,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求婚来着。”
丁依依也跟着一笑,笑容不达眼底,是因为她的原因拖累了丁乔安,才导致到现在的这样的地步,她有罪,她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恕罪。
去往飞机场,路上并没有楚家人再跟着。
顾锦皓有些奇怪,按理说楚家人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就放弃了跟着他们的机会?都找到他了,算了,不跟着就不跟着,更好。
路上没有堵车,今天的交通状况很好,从他们的房子到达机场,并没有花多长的时间,顾锦皓临时改的航班,与他们原来的航班没有差多少时间。
临近登机的时候,顾锦皓去了托运行李,丁依依不知道去了哪里,丁乔安一个人去了洗手间一趟,在洗手间门口,站着一个人,将丁乔安的去路给拦住了。
丁乔安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先生,你挡住我的路了。”
楚家人这么快的从他们在的地方撤离,就是白南风搞的鬼,白南风可是很了解丁乔安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毕竟丁依依找来给丁乔安看身体的医生,他碰巧认识。
丁乔安退后一步,警惕般看着这人,想要转身就逃,才想起自己被丁依依弄了妆容,强作镇定没有跑开,“先生,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好了,白南风仔细的看了看丁乔安的眼神,还有手指,很好,恢复得不错,想对她说她女儿的事情,但因为情况比较特殊,还是不说为妙。
“别紧张,我家只是刚添了一个小孩,想让你帮忙取一个名字。”
丁乔安莫名其妙看着这个人,指着自己,“我取?我一个陌生人?”
白南风被丁乔安这个样子逗笑了,“对,是你取,我家有个习俗,要是见到面善的人,就让她取名字,得个好意头。”
当然,这都是瞎扯的,最重要的,那是你的女儿,你当然有权利给孩子取名字了。
丁乔安想要拒绝,因为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好像她要是不取的话,这个人就不会让她进去洗手间,撑着自己的腮帮子,往周围的地方看了看,今天的天气很好。
眨了眨眼睛,反正眼前的这个人也不会让取她安的名字,丁乔安笑了笑,“就叫蓝天吧。”
她是完全的临时起意,白南风笑了,“你喜欢就好。”
“那么先生,可以让开了吗?”
白南风闪身,看见丁乔安现在的生活很好他就满足了。
顾锦皓办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发现坐在座位上等着的丁乔安不见了,一番紧张的找寻后,就看到丁乔安从女洗手间里出来,看到丁乔安那一刹那,他松了一口气,略带责备。
“你想吓死我啊?”
丁乔安正在洗手,转头就看到松了一口气的顾锦皓,“我就是上个厕所罢了。”
“刚才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丁乔安想到刚才有人叫自己取名字来着,想要告诉顾锦皓,但一想到顾锦皓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一定会对她念念叨叨,让她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什么什么的。
摇了摇头,没有将刚才的事情说出去,“我没有碰到什么人,你是不是太敏锐了?”
“或许吧。”
顾锦皓摸了摸鼻子,好不容易到了机场,他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搂着丁乔安的肩膀,“你看我俩都单着,不如到了新的环境,我们凑合成一对怎么样?”
丁乔安侧抬头看着顾锦皓,看不出他是在说笑还是在说真的,但现在的丁乔安一点都没有心思去谈些这种东西。
敷衍般的回答,“再说吧。”
顾锦皓笑了,待时间到点的时候,丁依依才回来,也没有说什么,拉着丁乔安的手,带着丁乔安登机了。
顾锦皓买的不是直达的飞机,中途还要转机,因为是临时变更的,有些不方便,在登机的时候,丁依依还千交代万交代丁乔安,要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
丁乔安带着眼罩,很淡定的回复了一句,“我没事,我很好。”
丁乔安都说没事了,丁依依也不在说些什么。
在飞机起飞之际,丁乔安的心情有些负责,好像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正在难过的时候,一个强壮有力的手臂搂着了她的肩膀,她摘了一点眼罩下来,看着笑得春光满面的顾锦皓。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顾锦皓挑眉,“因为开心,所以开心。”
这是什么鬼理由?丁乔安摇了摇头,彻底摘了眼罩,盖紧身上的毛毯,看着飞机底下的建筑越来越小,再见了。
在飞机起飞的时候,楚家大宅。
楚宸希在见不到丁乔安一个月后,因为病情彻底倒了下来,原本好好的,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一样正在渐渐的远离自己的生命。
想要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六年后,法国巴黎。
一间极具格调的咖啡馆里,很安静,现在还是没有营业的时间,一位女子穿着工作服,正在吧台上擦拭杯子,动作娴熟,且很认真,门外响起一阵铃铛的声音,女子没有抬头,倒是将擦拭干净的杯子放好在柜子里。
“亲爱的丁小姐,今天需要我来帮忙吗?”
看着顾锦皓脸上的痞子般的表情,丁乔安也不客气,“好啊,去更衣间将员工服换上。”
丁乔安转身,垫脚,想将放在柜子上面的那个罐子拿下来,一只手比她更快。
“我就在这里,你好歹也要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依赖一下我啊。”
面对近在咫尺的那张无赖的脸,丁乔安一手挡住,不让他的脸继续往下,一边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东西。
“呐,亲爱的丁小姐,你不要无视我啊。”
丁乔安将写好的东西拿给顾锦皓,“我没有无视你,我只是在分配你的工作。”
顾锦皓看着纸上面写着的东西,又是让他跑腿的活,直接耍赖般坐在了椅子上,“我不要去。”
“咦?不是你说要来帮我忙的吗?”
“嗯,我帮忙仅限在店里面帮忙,店外免谈。”店里有美妞可以泡,他才不要在这种大热天的时候出去采购,将头靠在吧台上,看着忙碌的丁乔安,“丁乔安,你很久没有休息了,我们挑个时间去旅游好不好?”
“我不要。”
丁乔安拒绝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顾锦皓早就形成了免疫系统,“为什么不要?这间店让丁依依看着就好了,你就算消失个把月的,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这不是损不损失的问题。”
“你还在害怕之前的事?”
丁乔安算账的手一顿,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顾锦皓的眼沉了下来,刚才丁乔安那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伸手揉了揉丁乔安的头发,六年前,在照顾丁乔安月子后,他们三人就到了这个地方,因为丁依依在这里有房产。
之后丁乔安就从丁依依那里借资开了这间咖啡屋,生意一般般,能养活自己还有剩余,在搬来这里的第四个年头,他跟丁依依曾带着丁乔安出去走了走,却碰到了跟踪狂,从那以后,丁乔安就再也不出去了,全年无休的守着这家店。
丁乔安这六年来的变化不是很大,但话变得很少了,如果不是你问她事情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回答,也不会主动说话,说实话,顾锦皓还是挺想念以前的那个丁乔安的。
“乔安。”
“嗯?你又有什么话?还是又看上了那个小姐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顾锦皓啧了一声,尽管当时跟丁乔安很来电,但后来怎么的,也电不起来,让他很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