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因为容貌出众,在路上被官兵私下卖给了青楼。她舞跳得好,慢慢成了一名名震大江南北的舞姬。而那几年时间,朝廷动荡不安,容家崛起,太子失德,当年本该已死的二皇子突然出现,在朝中自成一派。而后圣上病危,太子意图谋反,被二皇子带兵清缴,二皇子成功登基,改年号乾德,而后迎娶当朝左相之女为后,朝局终稳。
乾德三年,云南王欲给皇帝献舞,花大价钱买下了凤倾卿。
凤倾卿一路颠簸,终于再回到京城。献舞当天,她戴着面纱,遥遥看着高座上的帝王。
那帝王俊美一如往昔,只是眉眼之间全是冷漠。他遥遥看着她,一曲完毕,他说: “摘下面纱,抬头。”
她跪在他身前,听命,抬头。
帝王看着她的面容,当场惊愣在那里。而她静静跪着,手中恰好抱着,一株杏花。
旁边是他迎娶的 皇后,温柔提醒:“陛下,这舞姬出身青楼……”
“闭嘴。”帝王猛地高喝出声来,忽视皇后震惊的表情,仿佛是踏人了一个易碎的梦境一般,小心翼翼上前。蹲在她面前,静静端望着她。
许久,他唤,倾卿。
当天容羽尘将她抱回了宫里,隔天便封了贵妃。他抱着面妆妖娆的凤倾卿,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慌张地解释着当年。
他那时候刚用了药,什么都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被带出了盛京。
他亲自带人去找她,后来派人找她,他找她找了很多年,却从来没有找到过她。
她温柔地抱着他,撒娇:“怎么会呢?我懂,我懂,只要你还爱着我,一切就足够了。”
可她不是那样想的,她忘不了在牢里那一个个绝望的夜晚,忘不了家中父兄被行刑时的惨样,更忘不了母亲临死前对她说的话。
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她原本是天之娇女,本该衣食无忧,长乐安康。是他,将她推向了地狱,那样的干脆彻底,毫不怜惜。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她,流出泪来。
“我发誓,”他郑重开口,“不会有第二次。倾卿,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她点头:“我信的。”她捂着自己胸口,“你说的话,我都信的。”
可实际上,她早就不信任何人了。
她初到后宫,风头太盛,所有人都找她的麻烦。可她故作谦卑。巴结皇后,每次容羽尘来,她就把他往外推。
第一次她说让他去皇后那里的时候,他愣了片刻,许久,他苦笑起来:“是,我不该让你难做的。”
她谦卑地跪在地上,温和道: ”陛下明德,臣妾不敢专宠。”
等后来,不用她提醒,他也会去“雨露均沾”。只是去哪里,是由她建议而已。于是后宫女子纷纷来同她交好,只求她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他对外都称,她是他的年少好友,夸她聪慧伶俐,说他的痼疾是她找药医好,对他有恩,于是后宫对她再无嫉妒,朝堂对她只觉贤明。没有站党派的官员纷纷向她示好,一时之间,她也悄无声息地有了她自己的势力。
每一年科举,容羽尘都会私下问她点谁,凤倾卿常常是几番推辞,最后终于犹豫着说出几个名字来。
每次升迁重要位置,容羽尘也常常会过问她,由她点出的人来任职。
不过几年,她便从一个一无所有的舞姬,有了一股自己的朝堂力量。她积蓄了钱财,暗中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网和暗卫,而容羽尘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任由她做什么。
只是有时候,容羽尘会带着一盘桂花糕或者梅花糕来给她吃,然后摸摸她的头,同她温和地说:“倾卿,我对你好.你知不知道?”
她从来都抿着那些糕点,答得温柔又谦和:“臣妾知道。”
说着,她便会将糕点放回去。她一向控制自己的胃口,因为她怕胖。看着她的动作,容羽尘就会忍不住暗了神色,将她抱进怀里。
“不,你不知道。”他说, “我爱你,其实你从来都不懂。”
“臣妾哪里会不知道呢?”她轻声叹息,“陛下对臣妾的心意,臣妾一直都懂。”
她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乾德六年,她不小心怀了孩子,御医刚诊出喜脉,她便立刻让人去找了堕胎药来,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