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清坠冷嘲着低唤,她垂了眼眸忽然自凤冠之中拔出一柄细长的金剪子。司残晔指尖微微一缩,却没有躲。长阶两旁的侍卫皆是一惊,都将手放在刀柄上警惕地戒备着。
清坠却并无其他动作。只是这细长如钗的金剪一取,她的黑发如瀑散下,随风而扬。
“成亲那日,老嬷嬷将我俩的头发结在一起,是永以为好之意,今日清坠已找不到当初与你头发相结的那哪一缕了。”她一声轻叹,一把揽过自己的头发,金剪毫不犹豫地将三千青丝尽数剪断。她将断发随手扔在地上,“不如全断了它,你我便如这断发一般,恩断义绝了罢。”
司残晔面色一白,僵挺的身型仿似在这瞬间犹如被雷痛击,眼瞳中难掩惊怒之色。
他紧握着拳,百官匍匐在下噤若寒蝉,但他知道,没人会眼瞎的看不见朝阳公主要与新皇割发断义。他明白,清坠是在逼他,像她所说的那样,要么废了她,要么杀了她。
“清儿。”司残晔的脸色忽然松了松,他又向下走了两步,强硬地捉住清坠的手,清坠下意识地要推开他:“别碰我,恶心。”
司残晔半分不肯松手,他抿紧唇,伸手去揽清坠,指缝中夹的银针顺势扎入她后脑勺之中。清坠只觉眼前一黑,神智顿时模糊起来。司残晔将脱力的她搂入怀中。
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清坠拽着他的衣襟狠狠道:“司残晔,你有多恨我,非要与我不死不休,不累么……”
怀中的女子一沉,彻底昏迷过去。
司残晔冷声吩咐道:“皇后近日劳累,且将她送回去。”
百官静默一片,面上的臣服之下,心中不知又涌出了多少鬼胎。司残晔垂下眼眸,背过身去,独自一人走入得令人恐惧的朱红色大门。
此刻没有谁能看见新皇眼底的重重青影,没人能知道他背负的天下苍生会一天比一天沉重的压在他的肩上,没有人能感受到,承天殿中即便是左右无人,也依旧有暗潮涌动,铺天盖地地令人窒息。
司残晔独坐皇位之上,透过眼前的珠玉帘遥遥凝望外面的天空。
他知道,他的清坠,再也不会是他的清坠了。身为朝阳公主的她,从今往后,只会与司残晔不死不休。
他累,但谁叫他舍不下呢。
恨也罢,爱也罢,他此生已被纠缠得理不出头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