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云媚千思万想,都没有想到梦贤会这样说。
梦贤并不在意云媚的态度,继续道:“宫主她的确风华绝世,容颜绝代。这也是大多数人对她的第一印象罢。”摇了摇头,梦贤有些自嘲地笑了,“只是,云小姐,宫主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女子,却像男子一般将蓝童芯与你护在身后,不管是被敌人伤害,还是被蓝童芯伤害,她都永远挂着那一副冰冷的笑意。就是这一点,吸引了我。”
“吸引了你?”云媚一怔,“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留在宫主身边,目的既不是夺取芯文宫,也非蓝童芯。不过是……宫主本身而已。”梦贤收敛了面上笑意,正色看向她,“不知这个答案,云小姐可否满意?”
云媚怔住……梦贤面上的神色,绝不像是开玩笑,更非隐瞒。
“云小姐又是为了什么支持芯文宫用度呢?”梦贤忽然道,“难道不是和梦贤一样么?”
云媚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离席很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云小姐。”玄衫男子说完便向来时筵席所在方向而去,有山风拂过,吹起玄色衣袂,在她眼前划过一道优美弧迹。
又站了片刻,云媚忽然长舒了一口气,也转身走出了树林,回到了筵席。
……纵然前后想想,梦贤所言也许并非有假。再联想乾儿此生风华摄人,也确实……只是,换个角度想想,若是梦贤所言为虚,那此人就太可怕了。
听了她的叙述,北堂浔深褐色的眼眸里却是陡然起了一层风暴。
半晌未等来北堂浔对于此事的看法,云媚不禁出声唤道:“浔大哥?”
北堂浔陡然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道:“何事?”
“……你觉得,梦贤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云媚疑惑地看了一眼北堂浔,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然而有一个猜测却是自心中缓缓升腾而起。
……莫非这北堂浔,对乾儿……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了悟心院门口,正要进去,却不想宁蝶从中冲了出来,匆忙向他们行了个礼,便径自使着自己的轻功去了。
“奇怪了,这小蝶这么匆忙地是去做什么……”云媚疑惑地看了看宁蝶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我们进去吧。”北堂浔也觉得奇怪,便道,“出了什么事,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于是一行人进了悟心院。
四周扫了一眼,北堂浔道:“她们……在那里。”他抬手指向白乾文的房间,众人心下一凛,忙赶过去。
待进了屋子才看见蓝童芯缩在一边瘪着嘴巴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子,梦贤沉着脸站在床榻边,面上的怒气太过明显,以至于宁舞冷希冷纪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发生什么事了?”云媚走到蓝童芯身边,“小芯,那个武明老祖欺负你了?”
蓝童芯见到她,终是再也忍不住,猛地扑到她怀中哭起来:“呜呜,媚儿,都是我害了乾儿,呜呜怎么办,媚儿,乾儿,乾儿她……”
梦贤本就心情烦躁,一听蓝童芯的哭声,顿时怒了,拂袖道:“闭嘴!”
一听蓝童芯哭诉之间提到白乾文,众人心下一个咯噔,忙上前几步,这才看见床榻之上一袭白衣凌乱中血迹遍布,顿时脸色大变。
“芯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北堂浔皱眉问道。
“呜呜,我也不知道,本来还好好的,可是、可是……可是乾儿忽然就开始吐血,好多好多血……呜呜,都是我的错……”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啜泣起来,“都是那个什么什么老祖……肯定是我掉下去砸到乾儿了,呜呜呜……”
“给我闭嘴!”梦贤怒吼。
云媚伸手拍了拍蓝童芯的背,道:“小芯,先别哭了。你不是会医术吗?快去帮乾儿看看。”
蓝童芯摇头:“我不知道,我看了,我不知道,乾儿的脉象太乱了,她的脉象……她的脉象根本和常人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诊治,呜呜,怎么办,媚儿,媚儿……”
“冷星,你现在立刻传书给南宫神医,让他速来。”梦贤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吩咐道。
“是。”冷星领命而去。
“回星,”梦贤取下腰间缀着的玉佩,递给她,“带着这个,速去月陵城找大夫章无非,找到后立刻带来。”
“是。”回星也转身离去。
“冷希,冷纪。”梦贤抬手指向他们,“去庭院外守着,不论来者是谁,一律拒之门外。”
“是!”冷希和冷纪也转身出了房间。
“宁舞,去外面看看宁蝶是否回来。”
“是。”
眼见芯文宫几人都被差遣出去,北堂浔才道:“芯儿,你方才说……乾文的脉象与常人有异,到底是……什么意思?”
蓝童芯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道:“就是、就是……”
“这个问题先搁在一边。”梦贤打断她的话道,“宫主应是真气催动过度,旧伤复发,兼之小姐坠下力度过大,震伤了内腑,导致经脉耗损,真气乱窜,才会吐血不止。”他回眸看了看身后床榻上静静卧着的女子,心口痛得揪成一团。
……方才他应该跟上去的。武明老祖玩起来手下没轻没重地,白乾文又对蓝童芯那么珍视,变成如今局面倒是情理之中。本来她剜骨削肉为云媚解毒已经伤了身子,再加上来时遇到叶斐为其运功疗伤,只怕损耗过大,才会导致现在这般。
“乾儿如今受了很重的内伤,”蓝童芯也不知是哭够了还是冷静下来了,擦了擦眼泪道,“不知道能不能运功疗伤?”
北堂浔摇了摇头:“且不说运功疗伤需要深厚的内力作支撑,就连顺导真气运行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我们的武学造诣都还浅,内力绝对不足支撑引导乾文体内真气运行满一个周天的。”北堂浔心中焦急,然而理智未失,“若是贸然去做,只怕不仅救不了乾文,还会害了她。”
“你们都出去吧。”梦贤忽然道,“我来为宫主疗伤。”
“什么?”蓝童芯惊讶道,“梦贤你……”
“我想我大概可以顺导宫主体内乱窜的真气,不过能够运行几个周天却是不知道了。”玄衫男子面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虽然有点冒险,但是,就这样任由宫主如此却是万万不行的。”
北堂浔听他如此说,不禁皱起了眉。
梦贤看向一边一直不曾出声的云媚,云媚一怔,随即拉了还要再说什么的蓝童芯,道:“小芯,浔大哥,既然梦公子这样说,应该还是有几分自信的,远水救不了近火,等神医前辈前来再诊治只怕就来不及了,所以……我们出去吧。”
北堂浔沉思片刻,道:“那好,我们在外面给你护法。”
“多谢世子了。”梦贤微微一笑,目送着三人出了门。
屋外。云媚肃容看向蓝童芯:“小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乾儿会……”
蓝童芯看了看同样满脸疑问的北堂浔,便将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本来我们还好好地走着,忽然乾儿就吐了一口血出来,吓了我一跳!但是她还安慰我说没关系,就是刚才被我砸到受了点伤,现在把淤血吐出来,她感觉好多了。”蓝童芯说着说着就又红了眼眶,“但是没走几步乾儿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然后她就昏过去了。幸好没过多久梦贤就来了,然后他就把乾儿带了回来……”
听完蓝童芯短短的叙述,云媚和北堂浔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眸中发现了同样的疑问。然而蓝童芯还在,此时不宜讨论,两人便只好将这件事情暂时压下,开始闲话家常以分散蓝童芯的注意力,减少她的悲伤难过。
隐印国,定阳王府。
北堂恒……名震四方的定阳王,此刻却正站在自家王府正厅的下首,恭敬地对前方之人行礼:“老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孤今日不过是微服私访,来你这里坐坐。”台上之人摆摆手,道,“定阳王也坐下吧,不用拘礼。”
“谢陛下恩典。”北堂恒走到侧首坐了下来。
“定阳王,孤记得你还有个小儿子北堂浔?”着一袭暗红长袍的男子四处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处的正厅,忽然道。
“正是,老臣的次子,确是名为北堂浔。”北堂恒摸不准上首那位的意思,只好照实回答,“难得陛下记挂着他,老臣代小儿谢过陛下了。”
“孤这位子,可还有他一份功劳呢,孤怎么会不记得。”花熙昭面上划开温和的笑容,然而这笑容看在北堂恒眼中却是令人愈发胆颤心惊了。
……去年钱熙拥兵作乱,他与自家儿子们商量后便决定扶持新皇,昭王。毕竟昭王比当时的皇上要雄才大略得多,而那钱熙又一口咬住除非他们交出兵权,否则就杀掉花锡缜。交出兵权,即便救出花锡缜,他也只能做一个傀儡皇帝,而对于定阳王一脉的斩草除根却是板上钉钉儿的事情。他纵然忠心,却也对花锡缜失望透顶,正是两难时,昭王主动找上门来,于是……事情便成了如今这样子。
……不得不说,昭王,不,新皇确是治国之材。然而那个为王时谦恭温润的昭王却不见了,新皇果真心狠手辣,他真担心……
“定阳王?”花熙昭唤道。
“老臣在!”猛然间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北堂恒忙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孤想知道,你那次子如今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