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感觉头疼得快要裂开,浑身无力,喉咙肿痛发干。她微微翕动嘴唇,想要喝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宋佳伊难受得心慌,勉强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地是宋一城焦虑而担心的脸。
啊!是哥哥呀。果真还是哥哥在身边啊。
宋佳伊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悲哀。最想见的那个人,意料之中不在这里。
看到宋佳伊醒了,宋一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些。
“你在发烧,好好躺着。”宋一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并端过一杯温水,慢慢喂妹妹喝下。
果然还是哥哥最了解自己。宋佳伊心里一阵温暖。
喝了水,喉咙舒服了一点,但头还是很疼,眼皮重地睁不开,只好又闭上。
她感觉到哥哥在为自己掖被角,又听到他沉重的叹息。宋佳伊心里难过又惭愧。
哥哥,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宋佳伊记得当安世萧明确地告诉她,所爱的人是赵沐言时,她感觉自己崩溃了。她的心是真正的痛了,痛的不是安世萧的变心,而是他将这说了出了。
宋佳伊并不是不知道的,安世萧的心早已经在赵沐言身上了。但是自信与对他百分百的了解,宋佳伊觉得安世萧即便要欺骗自己,也不会说出来伤害自己。
可他终究还是说了,直白的,****的,让宋佳伊想继续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已经容忍了你心里有别人,容忍了你对我的欺骗。可你为什么不能继续欺骗下去呢?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情愿自欺欺人地在虚假的谎言中度过一辈子。
宋佳伊在安世萧面前毫无尊严地大哭,骂他、打他、求他。希望他甚至看在可怜自己的份上,收回那些话,哪怕是一时的哄骗都好。就像以前一样,只要她哭,安世萧就会对她心软。
可是这个百试不爽的方法却终于用到了尽头,安世萧像一个冰冻人一样,任凭宋佳伊哭,也不说一句温存的话。他的决绝让宋佳伊绝望。
最后还是宋一城来了,将宋佳伊给带了回去。临走前,他愤怒地对安世萧撂下了一句话。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安世萧知道,自己和宋一城正面的对决已经来到。无须遮掩,也不会再有什么交换条件。在滨城的这块土地上,有安家,就不会有宋家。有宋家,也就不会有安家的立足之地。
第二天一大早,宋一城遭枪杀,世纪婚礼成枪战现场,安雷富病危,这些消息占据了所有大小报纸的头版头条,三个版面,甚至五个版面的内容。
而宋一城也正式,并且高调地开始了全面收购安氏集团。刚刚稳定下来的安氏集团,又迎来了生死存亡的危机。
用从安世浩那里骗来的钱,收购安氏集团,安世萧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他紧急召开会议,商讨对策。
“竞标北城区那块地的材料都准备齐全没有?”
“齐全了。”项目部的经理说,“只不过招标的金额,我们恐怕有点困难。”
“还差多少?”
“两个亿。”
项目部经理此话一出,小小的会议室里,骚动起来。两亿,要是放在以前,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钱,可是对于现在安氏集团来说,却成了一笔难以拿出的巨款。
安世萧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说:“我们想要竞标这块地皮的事,还没有对外公布出去吧?”
“没有。”项目部经理摇摇头,接着又建议说,“其实我们可以找其他企业来进行融资,或者合作来竞标这块地。”
这并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大部分能力有限的企业,想要投标一个项目,也都会寻找合作伙伴。可是对于目前的状况来说,就太冒险了。
安世萧之所以对竞标这块地皮的事秘而不宣,就是担心宋一城从中搞鬼。现在宋一城公开要收购安氏集团,已经有些股东开始不安分了。幸亏安家握有安氏集团绝大多数的股份,可是如果被宋一城以某种方式融资进来,那就很危险了。
“你们该准备什么准备什么吧,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安世萧沉思地说。
“先生,你不能进去,总裁正开会呢。”
“我有公事,你想阻碍警察办案吗?”
会议室的大门在一阵争吵声中被撞开,丁聂风横眉怒目地就闯了进来。年轻的小助理惊慌失措,诚惶诚恐地对着安世萧一个劲弯腰道歉。
“对不起,总裁,我拦了,但是他硬要闯。”
这时呼啦啦又上来四个保安。
“总裁,我现在立刻就赶他出去。”
保安队长说着正要招呼下属上前,被丁聂风一个凶狠的眼神杀过去,又退缩了。
安世萧挥挥手:“算了,你们下去了。他找我是有事的。”
然后又看着这些目瞪口呆的各部门经理说:“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这段时间要辛苦大家了。”
经理们听了这话,纷纷收好东西,目光怪异地看着丁聂风走了出去。
“这里空气不好,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安世萧站起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安氏集团的楼顶是一片绿化了的小园林,种着四季常青的低矮灌木。安世萧和丁聂风倚着栏杆,在寒风中,眺望着清冷的滨城。
在这灰白的天空下,繁华的滨城似乎也失去了颜色,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说吧,那丫头在哪里。”丁聂风抽出一支烟,点燃,悠悠的灰白烟雾瞬间飘散在风中。
安世萧淡然如水:“不知道。”
丁聂风斜眼睨着他,安世萧虽然面无表情,但投向远处空洞无色的目光,让他看起来有一丝说不出的忧伤。
“要不是你,我说不定就抓到她了。”
丁聂风不屑地冷笑一声:“就你?哼,得了吧。”
“那丫头可是特种兵级别的,要是她认真起来,十个莫古都拦不住她。我早警告过你,那丫头要是发起疯来,能把天都翻过来。”
“是,是我大意了。”安世萧这话没有谦虚,也没有自嘲。
他怎么也想不到赵沐言居然会认识那个中东的王子,而且他也的确低估了赵沐言的能力。
丁聂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从皮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塑封的透明袋,扔给他。
“这是什么?”安世萧接到手里,诧异地看到里面装着一枚子弹。
丁聂风眯起眼睛,淡淡地吐了一口烟:“这是打死沐言爸爸的子弹。”
“什么?”安世萧惊诧地瞪大眼睛。
丁聂风不以为意,像是说着事不关己的话,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我在杜宇白的家里找到的。”
“杜宇白?这......”安世萧除了惊讶,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什么了。
“很奇怪是吧?”丁聂风迎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凝起双眼,凶煞的面目竟然木讷了起来,“原本应该和其他证物一起封存在证物室的。可是居然出现在杜宇白的家里。”
“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杜宇白死的太突然,因此来不及重设权限。我就利用杜宇白的身份,重新查看了沐言爸爸被枪杀的案件。”
“他们?”安世萧尴尬无措,心里有些发慌,他不明白丁聂风想要对他说什么。
丁聂风凉凉地看着他,嘴角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讪笑:“怎么?你和沐言不是正在调查杀害赵克凡的真正凶手吗?齐济会。”
安世萧心里咯噔一下,警觉地看着他。
丁聂风将抽完的烟头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今天来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知道你不相信警察,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不过不能因为这样就放任小言不管,任由她去报仇。你也看到了,她差点把宋一城杀了,而之后她还会去杀梁乘风。”
“你......都知道了什么?”安世萧绷着全身的神经紧紧地盯着他。
丁聂风慢悠悠地又点上了一支烟:“差不多全知道了吧。你不用这么看我,郭子冬把什么都说了。”
丁聂风看着安世萧,讪讪一笑。
“其实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怀疑赵克凡的死了。第一是没有证据,第二是我接任刑侦队长以来,确实也抽不开身去专门调查。而当我知道小言居然和你结婚之后,我就知道她的目的绝不在钱。”
“我当警察这么多年,警察局里有什么鬼,我比你清楚。杜宇白是我和赵克凡的恩师,他一手栽培了我们。而赵克凡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尽管我们那时都还年轻,但我们都敢肯定,杜宇白是把赵克凡当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亲手向赵克凡开枪,他居然能下得去手。”
丁聂风平淡的双眸燃起愤怒的火焰,至今他都不敢相信。
安世萧已经听的惊出一身汗来:“杜宇白杀了沐言的爸爸?你敢证实吗?”
“这可不是我证实的,是杜宇白亲口说的。”
丁聂风露出鄙夷厌恶的表情,安世萧却是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