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里的冷风丝丝地吹来,赵沐言兴趣盎然地一手端着宋佳伊倒的牛奶,一手夹着块面包。
心想,如果宋佳伊在这牛奶里下毒那就好笑了。想到这里,赵沐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喝了一口牛奶。
“赵小姐,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哥的确还在仇视安家,我并不否认。为此我也和我哥决裂了。”宋佳伊轻慢优雅地在赵沐言对面坐下来,表情悠然。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燃起一道电光火石。
“可是你哥哥,似乎很想让安世萧做妹夫,不是在为撮合你们而东奔西走吗?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决裂吧。”
宋佳伊缓缓一笑:“我哥哥是有哪里得罪赵小姐了吗?请有什么话就直说好吗?我听不懂啊。”
赵沐言心里一沉,还真没看出来,她还挺能说的。哼,到底是谁说话总是拐弯抹角了?直说就直说,还怕了你不成?
“你和你哥哥演了一出苦肉计,千方百计地住进来,到底有什么企图?你到底想对安世萧做什么?”
宋佳伊作吃惊状:“赵小姐,你这样说有证据吗?可是世萧要留我下来的啊。再说你不是也同意了的吗?”
果然倒打一耙。
“宋佳伊,你少在我面前装了。我可不相信,你真能够原谅害死你父母的安雷富。”
“那只是你自己不相信而已。为了世萧,我什么都愿意做。”宋佳伊灿然一笑,“你这样说我,是因为害怕我把世萧抢走吗?”
赵沐言凝沉双眼,忿忿地看着她:“宋佳伊,你想跟安世萧怎么恩爱,顺便你。但是如果你要害他,想都别想。”
“赵沐言!”
赵沐言一怔,回头,安世萧正走下楼,怒瞪着自己。再看宋佳伊,她一脸温婉委屈的模样。
“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不想我在这里。既然这样,你直说好了。我宋佳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宋佳伊双眼含露,强忍悲愤。
“也许我这次回来就是个错误。我原本以为世萧是不会变心的,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世萧,我早说过,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我可以理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为什么要怀疑我的心?”
“我承认我哥哥有不好的地方,可我已经尽力了。我不能说可以完全放下我父母的死,但我真的在努力。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宋佳伊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凄楚。晶莹的泪珠在双眸中打转,楚楚可怜。
“世萧,你平心而论,我对你怎么样?我有害过你吗?我不是没有问过你,是你自己说你会对我好,你不会辜负我的。就因为你的承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可以和我哥哥断绝来往。可你现在又算什么?”
“世萧,我只要你一句话。如果你说,你之前都是骗我的,你不喜欢我了,我立马就走,我成全你们。”
宋佳伊悲楚激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安世萧心生怜悯,惭愧得无地自容。
赵沐言看着却越觉着她在演戏,故作可怜,心中气愤,指着她不满地说:“宋佳伊,你不要在这里装可怜,你哪有和你哥哥闹翻?你们俩明明就是......”
“行了,你别说了。”安世萧一掌将赵沐言的手打下来。
赵沐言一脸不解地瞪着他,气不打一出来:“安世萧,你还没看出来吗?她这是在......”
“算了,我看我还是走吧。”宋佳伊叹了口气,“看来是我自己太一厢情愿了。原来一切都变了,所谓的承诺其实根本就不可信。”
宋佳伊说完,狠狠地转身,撞了一下安世萧也不回头,径直往房间里跑。赵沐言更是气愤难当。还让不让她把话说完了。
安世萧怒视赵沐言:“是我辜负了佳伊,是我犹犹豫豫,你要怪就怪我,为什么总是针对她?”
赵沐言气急败坏,直跺脚:“安世萧,我这是在为你好。这个女人心机很重,她没安好心。”
“她也许是有些小心思,也许她做事的方法是有不对,不周到的地方。但都是因为我的问题。至少她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半点坏话。”
安世萧头疼,对赵沐言也感到失望。安世萧承认和宋佳伊在一起是已经没有以前的感觉了,别扭了。那是因为自己的感情变了。
可是宋佳伊却依旧温柔地对自己,甚至是对赵沐言也是一样。可是赵沐言却总是喜欢对她指桑骂槐。
安世萧理解赵沐言不喜欢宋佳伊,可是她对别人都很大度,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宋佳伊。不明白她对宋佳伊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赵沐言只感自己是在对牛谈情,肺都要气炸:“安世萧,你既然这么信她,到时候你被她骗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就算她骗我,那也是我自愿的。”安世萧愤愤地说。
“你......”赵沐言已经无言以对了,咬着牙说,“好啊,你们这对痴男怨女的感情还真是感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我做了小人,是我在挑拨离间好吧。你要是死了,也别找我替你收尸。”
赵沐言怒气冲冲地说完,将安世萧猛地一推就走了,力气之大,让安世萧连退了好几步。
安世萧揉了揉被赵沐言推疼的胸口,有些郁闷,这女人力气真大。
简约清雅的小咖啡厅内,凉气十足的冷气,幽幽的香氛,本是惬意小资,可这时但凡路过一处座位的人都纷纷侧头,顾盼。
“死安世萧,臭安世萧。不识好人心,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气死我了。”
赵沐言捏着叉子把面前的布丁叉成了浆糊。
“你似乎很讨厌安世萧。”
赵沐言一抬头,唐子文不知什么站了旁边,吓了一跳。
“你是幽灵吗?怎么每次出现一点声响都没有?”赵沐言吁了口气,瘪瘪嘴说。
唐子文阴沉着脸在赵沐言面前坐下了,原本就很精瘦的他,脸色毫无血气,总像是蒙着一层死灰色。
服务员小姐走过来,怯生生地看着他:“请......请问......您需要什么?“
“一杯水。”唐子文就连说话的都是阴沉的。
服务员小姐愣了一笑,有些不大确定,无措地看了看赵沐言。
赵沐言不好意思地一笑:“给他来杯凉水吧。”
等服务员诺诺地走后,赵沐言直言了当地说:“信带来了没有?”
“信早就没有了。”唐子文很平静地说。
“什么?”赵沐言惊讶地下巴都合不拢了。
唐子文低沉缓慢地说:“我发现的那封信,我记得的不多,看了一眼,感觉是很重要的事,就交给我妈了。”
唐子文喝了口水,声音稍微温润了些:“我只记得大概。我爸在这份信上说,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果成功,他将完成任务,如果不成功,可能会死。我妈看完后,就说要去警察局问清楚。我记得当她回来的时候,很气愤。而当天晚上我们家就被盗了。”
“被盗?”赵沐言又是一个惊讶,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这肯定是冲着这封信来的。
果不其然,唐子文说,那封信就在当晚不见了。
“那你妈什么反应?”
唐子文皱起眉,神色凛然:“其实现在想想,我们当时好像被监视了。”
“监视?被谁?”
唐子文摇摇头:“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自己并不知道。但我妈好像有些疑神疑鬼,她不让我出去玩,上哪里都要带上我,把我看得很紧。”
赵沐言面色凝重起来,那个时候他们都太小,现在只能靠回忆寻找蛛丝马迹。
从唐子文的话中,明摆着他们母子受到了某种威胁。
“后来我妈找到了余思。你知道文时的报道很详细,可是奇怪的是,找不到文时本人。但是余思......”
唐子文说着摇摇头,赵沐言知道,余思并没有提供多少有力的信息。
“后面的事,我想余思也跟你说过了。”唐子文声音像丝絮一样,不紧不慢,“余思家发生火灾当天晚上,我妈就带我回了老家。”
“我当时什么都还不明白,直到我妈临死前,才对我说,我爸是故意被人打死的。我想我妈最终还是不甘心,所以才嘱咐我一定要查清楚。”
唐子文在叙述这些的时候,声音和语调总是有条不絮,低沉缓慢,没有任何起伏。
赵沐言正在消化唐子文的话,他又拿出一个很旧很脏的小药品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赵沐言奇怪地问。拿起这个药瓶,上面的标签已经破损,却还能依稀辨认上面的字。
赵沐言对上面的名字已经不在感到吃惊,当她在看到这个小瓶子的第一眼时,心里就已经确定这个瓶子的来源。
“这是装那封信的瓶子,被塞在了墙缝里。我把信给了妈妈,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瓶子一只留在身边,总觉得是我爸最后的东西,不舍得丢。”
赵沐言把这个小瓶子握在手里把玩,面无表情。
良久。她淡淡地说道:“我想,我知道文时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