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仅是一瞬,照明的灯笼快速被宫人点亮。殿中央的道具毁坏了大半,身穿表演服的舞姬竟有两个,一个伏在地上微微颤抖,另一个倒在台阶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晕倒了。
昭武帝脸色惨白跌坐在案桌下,不到一尺的地面上,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羽尚在微微颤抖,旁边一个歪倒的酒盏正转着圈,姗姗来迟的持刀侍卫围圈牢牢挡在主位前,双眼紧张地四下扫视,警惕刺客未遂之下的反扑。
几位忠臣爬行至上首,想要护驾,离得最近的竟是我爹裘玉林,他站在昭武帝与侍卫之间,看来竟是第一个到达的人!
相比之下,底下一些臣子的作为便有些不入眼了,胆小躲在案桌下者有,自私弃众外逃者有,吓得屁股尿流者有。而女眷,嘤嘤低泣的,惊吓晕倒的,数不胜数,更有甚者还得哄着大哭的孩子,我有点吃惊,看到前排的李姨娘虽然吓得站都站不起来,却还护着一双儿女,这算是她难得良善的一面了,虽然,她怀中的儿子好似还在神游的样子,根本没有惊吓的表情。而我又发现,裘西屿,这时居然不在座位上。
当然,殿内不动如山的人却也有。比如我,比如,左列首位的男人。他身后的黑衣铁骑卫没有动作,他也就静静的坐着,兀自喝着酒,眼眸低垂,眼睑下的阴影越盛,周围的混乱丝毫不能掀动他的睫毛,只是,我眼尖地发现,案桌上的酒盏少了一个。
造成混乱的罪魁祸首并没像电视里演的,刺杀之后轻功鬼魅得一下便消失不见,此时,他尚在殿中。
穿着刺客专利般的蒙面黑衣,他手持弓箭,面对严阵以待的宫廷侍卫,知道此次刺杀注定失败了,于是旋风般地转身正欲逃走,刚下上首的台阶,身形陡然一变,竟然转向左列的案桌,拉弓射出疾风一箭,直指首位那人!
注意到的人发出惊呼,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竟以快比离弦之箭的速度扑向到了此时依然姿势不变的某人,只听“嗯哧”箭尖刺入肉体的声音,钉进前面人的后背,竟是那个倒在台阶上的舞姬!
太岁头上动土!黑衣铁骑卫终于动了,他们拔刀出鞘、跳出案桌,紧追在再次失手的刺客身后,消失在大殿。
受了一箭的舞姬倒在左相的怀里,抬头四目相对,下一瞬软软倒下,而得了“救命之恩”的某人竟也没有扶一下,任其倒在冰冷的地上。
下一瞬他动了,却是站起身,准备离开大殿,只是,行至裘府的案桌前时,身子没有丝毫停顿,却是如远古时空般深邃地眸子朝这边略过,然后,如来时一般,一步步走的缓慢至极,最终走出了大殿。
直到看不见那道挺拔如斯的身影,我才松了口气,那个眼神,简直淡的让人害怕。只是,他看的到底是什么?我暗自思索,难道,是我?想到这,又立马摇摇头,素不相识,没有道理的,或者,他看的,其实是——我的目光落在前排唯一的空位,裘西屿!
接下来的时间,以防刺客还有同盟,或者就藏于殿中,御林军对在场所有人进行了盘查,让我吃惊的是,少了一人的裘府居然没受任何怀疑,竟然是第一个被放出宫的!难道因为裘相爷护驾有功就忽略了这一点?
总之,此次的中秋晚宴就此了了收尾。
后一天的早朝,昭武帝大大赞赏了及时救驾的几个大臣,赏赐最多当属裘府,没能护驾的大臣们心里是否暗暗发苦,这不得而知。不过,最悲惨的是被牵连的齐王府,人小郡主不过好心表演了个节目,偏偏倒霉催的遇上刺杀,昭武帝恼怒之下即便知道齐王府不是凶手并且手下留情,却也落个全府流放的下场。此时,整个京城也陷入了紧张地搜查期,百姓平日也减少出门的频率,以免惹祸上身。
这一边,我回到千金阁中,思来想去,还是叫西果暗自打听大少爷的动向,得知裘西屿在众人回府后的一个时辰,悄然回到他的西擎阁,行动间却并无不虞。之后几天,也照常去藏书阁看书,照常到竹林练武,照常去宫中任职,而在此时,我才知道,原来他竟是御林军侍卫长!难怪裘府的人被轻易放出宫。
只是,那天大殿上似乎也没有他的身影啊,难道他真是我所想的刺客?毕竟,贼喊捉贼的大有人在。还是,我看走了眼,他其实就在护驾的众侍卫中,毕竟在昭武帝前的人还是很多的,只是我没看到。
因为如论如何也想不出裘西屿刺杀皇帝的动机,我只能作罢,暂时抛开此事,反正与我干系不大,我也照常吃吃睡睡,顺便去沉香阁找月娘唠唠嗑。
你们问我为什么在殿内如此镇定?真是,事情都过去了,干嘛揪着这点细微末节的小事不放?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我当时还没回过神。
然而,当我生活规律恢复以往,城中搜查的队伍也渐渐被撤回,我终于想起,我在裘雨乔那里露出的破绽。尼玛怎么就忘了西果这丫头与我是形影不离的呢?
于是我首次踏进了听雨阁,另一点我没说,其实是这府中实在找不到地方逛了。
通报的丫鬟进去了好一会儿,我和西果才被请进里屋。
都说物随主人形,裘雨乔闺房的装扮风格与它的主人一样,清爽利落,简洁大方,没有金银玉器,连轻纱帐幔都没有,仅仅是女子闺房最低标准的配备,当然,也可能与她在府中并不受宠有关。
我瞧着倒是舒服,寻思是否也该丢掉千金阁的缀余之物。
进去看见裘雨乔躺在床上盖得严严实实,刚睡醒的样子,脸色却不太好,我关切地问了几句。她刚要开口就被咳嗽打断,我见她咳得厉害,便给她喂了一小杯水。
“姐姐,实在对不住,咳咳...妹妹近几日染了风寒,咳咳咳...无法好好招待你了。”
“无妨!你先养好病才是。我有手有脚,还会亏待了自己不成?”我哪会怪她,这种情况就连试探也不好开口了,只好唠了几句家常便告辞了。
走出来,一时无所事事,便吩咐西果送一副治伤寒的药到听雨阁,怎么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得对妹妹好点。
“小姐...”西果听了并没有立马答应,反而犹豫着开口,“刚才四小姐房中有药味呢。”
是吗?我怎么没有闻到?我暗道西果这个狗鼻子,随意开口:“正常啊,她生病了不吃药才不正常呢!”
“可是......”西果小脸微皱,更犹豫了几分。看着她的表情,我心里有些好笑。
“大妹妹!”突然有人叫。
我转过身,竟然是裘思华。他虽然还有些呆呆的样子,表情却坚决了很多,看着我的眼里一丝激动闪过。
什么情况?搞得好像初恋男女约会刚碰见一样。
“二哥哥,真巧啊,你也来——”我快速打量一下四周,“也来上茅房?”
裘思华噎了一下,抬头见旁边正是一座茅房,刚才一时兴奋没闻到的臭味也飘了出来,便讪讪的不知怎么开口。
“我...我其实,对了,大妹妹,后天有个京郊诗会,素闻妹妹喜欢看书,不知,愿不愿意去见识见识?”尴尬了一瞬,他想起叫我的目的。
诗会?我脑中微微一转,不又是一大奸情聚集地吗?不去白不去。
“好啊。”我爽快地答应了。
看他喜不自禁离去的背影,我郁闷的问西果:“你觉不觉得二哥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嗯...是有些怪。”西果略一思考,“像骨头见了狗!”
“......”尼玛谁是狗!
“不对不对,是狗见了骨头!”
“......”老娘也不是骨头!
“还是不准确。那...像苍蝇见了——”
“住嘴!”我一把捂住西果气死人不偿命的嘴。......翌日又是游园,不幸遇上了发火的裘琪琪。
她让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另一个小厮拿鞭子抽打在其背,两个人居然都在流泪。裘琪琪则自己摆了张椅子,一边喝茶一边欣赏。
“没吃饭是不是!先前你和她颠龙倒凤的时候不是挺卖劲儿的吗!没叫停不许停!给我狠狠地打!”
打人的小厮痛苦地大叫一声,丢了鞭子跪在地上:“三小姐饶命!我和小凤的真心相爱的,三小姐就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
裘琪琪见了冷哼一声,放下茶盏起身过去把那小厮重重踢倒在地:“没用的东西!你不来我来!”说罢抢过鞭子竟是亲自上阵。
“啪啪啪!”几鞭下去,那丫鬟哼都没哼就晕了过去,背上顿时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裘琪琪这样都没停手,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淫-荡的贱人!好的不学学人勾-引汉子!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多清高?我呸!骨子里还不是一股瘙-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德性,真是什么人也敢肖想!看我不打死你!”说到最后竟有指桑骂槐的意味。
看她似陷入疯魔般的样子,一旁的丫鬟瑟瑟发抖也不敢上前阻止,见真的要出人命了,我赶紧开腔。
“住手!!!”
我跑过去和地上的小厮合力把她制住,她也似打累了,瘫坐在地,一见是我,立刻又火冒三丈:“裘千郁!你来干什么!”
我站得离她远远的,以防她又发疯伤及无辜:“还是你想闹出人命,去官府走一趟?”
裘琪琪一惊,这才发现地上的丫鬟只剩一口气了,却又不以为意:“一个丫鬟,死了便死了,还有人敢告我不成?”
我惊于她对人命的淡薄,也想起这不是法治社会,便吩咐那小厮赶紧去找大夫,顺便给他银锭银子。
看着小厮对我感恩戴德的样子,裘琪琪冷笑:“你倒一贯会收买人心!我处罚我的丫鬟,要你来多管闲事!”
“的确不****的事!”我淡淡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听到她在身后骂骂咧咧,我有些奇怪,最近没惹她,且听她的口气也不像在骂我,那么是谁呢?
“你知道三小姐骂的的是谁吗?”我问西果。
她破天荒的听懂了:“好像......是四小姐。”------------------------------------------------------------------------------------------------------------------------
乃们一定以为是是女主倒在帅哥身上吧,嘎嘎嘎~今天有事稍晚,加上电脑抽风,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