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霸道地托起了我的头,狭长的眉为难地一皱,好似难以下口,但雷厉风行的性子不许他多想,同样是覆下脸。我的心跳砰砰跳起来,近看之下,那张脸更是完美到无可挑剔,上天对他的偏爱真让人嫉妒。
可是,当我已经闻到那股极淡的安息香时,他动作又蓦地一顿,眼眸微眯。
屋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
“主子,岚云来报。”
顾青玄此时停在我脸上正上方几厘米处,两人呼吸可闻,他转眸看我,深邃的眸子如同漩涡,瞳底的暗光微闪,最终消失。我眨眨眼,梦里还有其他人?
“主子。”那人见没回应又敲了敲门。
顾青玄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至极,翻身而起,衣袂翩飞,一件玄色刺金的华袍眨眼披在了身上。他气势凌然地出了一掌,门啪的打开。
“主子,这...”进来的男子看到我愣了愣。
顾青玄淡漠的眸子看了我一眼,声音无波无澜得可怕。
“我也很想知道...”
男子浑身发冷地抱拳下跪:“主子恕罪!这是流风的疏忽!流风立马解决此事!”
说着朝我走来,一掌劈下,我吃惊地看着这意外的一幕,却没有任何力气反抗。
“等等。”顾青玄转过身。
话音刚落,掌风扫起了我耳发,堪堪停在我颈边。流风错愕地看着他。
顾青玄没有解释,垂立的手微动,一道金光从他指尖溢出,飞速窜入我脑中,我只觉灵台一阵晃动,顿时头晕目眩。
我抬眼看去,顾青玄身姿挺拔地立在门边,不动如山,漠然清贵,宛如世间最遥远的最冷漠的神。
他没有再看我一眼。
心里涌上的说不清是什么,委屈?愤怒?心凉?不,都不是。
梦也该醒了,我对自己说。
“主子...她......”流风看看我又看看顾青玄。
“不是说有急报?”顾青玄淡淡看了他一眼,率先出了屋子,“走吧。”
我趴在床上,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头却越来越晕,听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跌跌撞撞起身出门,视线模糊中,那两个身影消失在桃花林。
突然觉得很累,原来做梦也会很疼,也会很累,我来到最初的池边,跳了下去,几近滚烫的水瞬间淹没了我所有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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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觉得头像快炸开似的,心里空落落的,陌生而难受。
不对,我猛然睁眼,周围赫然是千金阁熟悉的摆设。
“小姐!你终于醒了。”西果匆匆跑进来。
“我...怎么会在房里?”我撑住头问,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姐你忘啦?你在泉池里睡着了!”西果惊奇地看着我,随后有点后怕地嗔怪,“小姐也真是,温泉本就不能泡太久,你倒好,直接晕在池边了!要不是你吩咐我酉时叫你,我都还发现不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差点跳起来:“糟了!现在什么时辰了?”看了眼天色,却是日光大盛,已近正午,“西果!你怎么不叫我?你明知道我要跟大哥学武的!”
这下好了,昨晚没去,大哥那样的人应该最讨厌失约的人吧?
“放心吧小姐,还没到酉时,大少爷就亲自来了,那时你小姐你昏着,他就让我好好照顾你,练武的事不用急。”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呜呜~大哥果然是亲的!
可是想到昨晚,我脑袋又有些迷糊,灵光一闪,我连忙跑到镜子前。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头顶上的光环好像没电似的光芒很淡,跟刚出现时差不多。
难道是昨天支撑避水膜用了太多能量?
可能吧,不过有什么是不记得的呢?我思索了半晌无果,便叫来西果准备外出的衣服。
“小姐,你要出府?”西果为难地咬唇,“可是...门外守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怕是出不去。”
“怎么回事?”
“是老爷,今天一大早就派来两个人,说是保护你的安全,直到明日进宫。”
呵,裘玉林是怕我像裘琪琪那样寻死觅活吧?顺便防止我逃跑或耍心机,整出什么幺蛾子节外生枝。
我想了想,和西果交换了服饰,又相互改变了发髻,易容膏一涂,两人瞬间变了个样。
我叫西果学我躺在床上,我则变成她出去给‘小姐’煎药。
出门的时候,门口两个长相凶神恶煞的婆子目光似刀在我身上来回扫过,我只有努力埋着头。
刚走出几步,其中一个婆子喊。
“慢着!”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怀疑地看向我藏在发中的脸,“你,抬起头来!”
我犹豫了几秒,慢慢抬起头。
“吓!”那婆子惊吓地往后跳了一大步,指着我的脸,“你你..你怎么会...?”
我抚了抚脸上的大脓包,可怜无比;“嬷嬷莫怕!这是婢子家族遗传的病,每月发一次,看着可怖,可并不会传染,不信,嬷嬷你摸摸看?”说着我去扯她的手往我脸上按。
“哎哟~你个小蹄子!”那婆子厌恶地一甩,嫌弃地退后几步,不愿往我脸上看,“去去!快滚快滚!别脏了我们的眼!”
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诺诺看了她们一眼,期期艾艾地转过身。
“球球!”裘思华却匆匆跑了进来,经过我身边时,我拽住他。
裘思华奇怪地停下,看了看门口的婆子,然后看了看我,目光落到我脸上时,浓眉皱了皱。
“你...”正欲询问。
“二哥,是我。”我悄声说。
裘思华听了一惊,仔细看了看我,然后压住欣喜低声问:“球球?你为何...”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两个婆子,了然地背对她们,“我正想找你呢,圣女甄选已经开始了...”
“二少爷。”身后一个婆子看到裘思华,“您来找大小姐吗?”
裘思华转过身笑笑:“我来是要送她礼物的,她明日就入宫了,我做哥哥的好歹也要表示表示,”不等那婆子回绝,他紧接着说,“不过听说妹妹身子不舒服,我就叫她丫鬟跟我去拿好了。”
说罢大声对我说:“你就是大妹妹的丫鬟吧,走吧,跟我来,有东西要你拿。”
我为难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卑微样子:“可是,可是婢子...婢子还要去给小姐熬药呢。”
裘思华不耐烦:“熬药这点小事你不会叫别人来做吗?我要送的可是大宝贝,你到时可得拿稳喽,要是不小心摔了,你几条小命都不够赔!”
我惶恐地说:“是是,婢子不敢,婢子定会...”
“算了算了!”裘思华见不得我这副样子,转头喊候在院外的小厮,“你去帮她熬药!等会儿拿东西时再搭把手。”
然后扯着我快速走了,徒留院里两个看热闹的婆子。
走出千金阁,我低着头一路随裘思华进了他的华丰阁。
进了屋他赶紧关上门,拿出一套小厮所穿的衣物。
“委屈你穿上这个,我好掩护你出府。”
我拿过来看也没看就往身上套,觉得裘思华说的太客气了,我糙养的女人一个,连那么恶心的东西都敢往脸上贴,还穿不了这个。
想着,我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皮,吓了裘思华一大跳。
我揉着脸对他笑笑;“好了,我们走吧。”
由于今天是六十年一度的圣女甄选的日子,京城无比的热闹。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车水马龙,不乏豪华的马车与衣着绫罗的贵人,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甄选地点在京城中心最繁华之处,这里有一个大广场,平时都是重大节日皇家用来搞活动用的,圣女教轻轻松松就征用了,在天照大陆的地位可见一斑。
广场周围是全京城最高的建筑,酒楼、客栈、当铺、钱庄、珠宝铺子,鳞次栉比。
可是平常客似云来的店铺里,今日冷清了许多,因为——大部分人全挤在中央的广场上了。
我和裘思华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壮观的场面,古代可不像现代人口上亿,能出现这样人山人海的场景实在罕有,我观这样子,怕是周围小县城和乡里的人都到这里来了吧。
我看到一个被父母牵来看热闹的小孩被硬挤出人群,站在圈外哇哇大哭。而在此数量最多的姑娘更是挤得热火朝天,你一掌把我推出去,我一脚把你踢过来。能‘不是故意’地踩一脚,绝不有意地扇到脸上。
总之,能多毁容几个是几个,评委不看外貌?呵呵,一头猪和一个女人站在这,你会选谁?
看到这么凶残的群众,我龇着嘴对裘思华说;“二哥,要不咱换个地方吧?”
裘思华看了看,拧着眉点头。却是带我上了最近的一个酒楼。
这三楼上看热闹的真不少,我们一踏上去,就有相识的向裘思华打招呼。
“裘兄你也来了,这位是?”说话的人看着我。
“这是我远方表弟,球球。”裘思华温和地一礼。
“哦~~”那人恍然大悟,“就是那个诗会大奖得主之一、《雨霖铃》的作者吧?啧啧,想不到这么年轻!”
我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兄台过奖了,风祁泱泱大国,人才济济,比我年轻有为的多了去,我这不算什么。”
“球小兄弟还真谦虚啊,哈哈。”那人不知是不是找不到话题,话音一转,“我可是看到你挂在幅天书楼的书法作品了,那风格,真真是特立独行!”
夸到一半,他突然问:“哎?就是不知球兄弟为何要画一些残败的花瓣呢?”
我羞涩的笑僵住了,真想把大脓包扔到他脸上!我是不是还该庆幸,终于不是鬼画符了?
见我尴尬,裘思华连忙打圆场,跟那人扯开话题。
我按下冒起的青筋,转头看向广场,哎?那个最远处的一个凉棚里的人,不是裘圣笛吗?他也来凑热闹?
看他的装扮,明显是化过妆的,带的那个小厮,哦现在是书童的模样,不是其乐,而是......我脑中一亮,是那天在后门看到的眼熟的小厮。
我就说怎么眼熟,现在才想起,原来正是那天诗会叫裘圣笛进场的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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