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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过去了,可是肖子明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我开始担心起他的处境来,有时我甚至会隐隐的感到害怕,我真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
田鑫已经把我妈妈接来了。
我妈来的那天,在田鑫的家里,我们小心翼翼的将肖子明的事情说来给她听,当时我真的好担心我妈妈的情绪。不过还好,我妈妈比我想象中理智,尽管我还是看得出她很伤心,但她并没有发作。当她在沉默了两三分钟之后,便态度坚决的做出了一个决定,说:“什么也不说了,先把人找回来。”
我妈妈让我立刻回家,她说赶紧回家找出肖子明的照片,再拟一个寻人启事,她还说明天就拿这这些东西到电视台去寻求帮助,越快越好。
回到家,我妈又给我提了三个要求,她说:“蒲朵,你怀孕了,这是咱家的一件大事,在这个非常时期,妈妈想给你提三个要求,你能一一做到吗?”
我说:“妈妈,你说吧。”
我妈说:“第一个要求,现在,对于我们家来讲,你肚子里的孩子才应该是第一位的,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有过激的行动,一定保持心情的舒畅,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你能做到吗?”
我说:“我能做到!”
我妈说:“好,那我们说第二个,找肖子明的事,你不能插手,一切都交给我和田鑫去办,而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上班,好好休息,这,你能做到吗?”
我想了一下,说:“我能做到。”
我妈最后看着我,再一字一句的对我说:“蒲朵,最后妈再说一点,你听好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找不到他,或者我们找到的是一个你不愿意看见的结果,妈妈希望你能勇敢,你懂吗?”当我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我的眼眶也红了,我点点头,说:“妈妈,我懂!”
然后我妈妈爱抚的摸了摸我的头,强装笑颜对我说:“好了,妈妈说完了,放心吧,一切有妈妈在。”
找肖子明的事进行得很不顺利,我们在电视台连续播了一个月的寻人启事,可是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刚开始我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问吴奇,问他可否找到了肖子明的下落,可是每次听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就三个字:“还没有。”
后来我都不好意思麻烦吴奇了,他现在又找了一个新工作,在一家室内装修公司做装修工人,平时也很忙的。吴奇安慰我说:“蒲老师,你放心,我一旦有了肖总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的。”从此以后,我的电话几乎从不关机。
田鑫也是一有空就开着车,一个建材市场挨着一个建材市场的打听,他几乎跑完了市里所有肖子明可能出现的地方,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我们仍然一无所获。
我妈妈每天除了给我做饭照顾我,剩下的时间全都去找肖子明了,她拿着肖子明的照片,逢人便问,即使是买菜的时候,也拿着照片随时向人打听。
转眼暑假到了,为了寻找肖子明,我和妈妈连老家也没回。
我爸爸现在也很忙,他现在是永丰林场的场长,前些年他们单位下放到地方上,为了响应国家退耕还林的政策,整天也是有忙不完的事情。
整个一个暑假,我妈妈就陪着我在城里住着,我妈整天忙里忙外,累得又黑又瘦,我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啊。
有一天,我妈听一个大妈说,在她女儿的小区里好像看见过肖子明,我妈高兴极了,马上就求那位大妈带她去那个小区看看,结果去了以后却是空欢喜一场。我妈回来的时候,又累又失望,恍惚之中,被一辆自行车给撞了,幸好撞得不严重,只是脚背给压了一下,休息了几天,自己就好了。
可是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又开始担心起我妈来了,要是我妈再出个什么意外,那我可真的该怎么办呀?看着我妈红肿的脚背,我哭着对我妈说:“我们不找他了,都走了三个月了,他要是肯回来,早都回来了。”
我妈见我哭了,一边安慰我一边故作轻松的说:“蒲朵,你别这么想,我总觉得肖子明并不是不想回来,只是不好意思回来。我们再找找看,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他了。”
新学期又开学了,我向学校请了长假在家养胎待产。
不知不觉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我的肚子已经明显的凸了起来,小宝贝已经有了胎动,医院儿保的医生说我的孩子很健康。
孩子和我都挺好的,只是肖子明依然杳无音讯。
我不想继续在城里等下去了,我想回老家。因为我爸爸这么长的时间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是很不放心的。反正我离生产的时间还长,回老家后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儿,相互有个照应,大家心里也踏实不是吗?
关于肖子明,我只想说他如果真的心里有我,想找到我难道不是很容易的事吗?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却一点音讯也没有,我只能解释为,他其实并不想我。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
是的,我现在很恨他!非常非常的恨他!
所以,我对我妈妈说,我要回去,回永丰镇永丰林场去。
我妈妈听了我的话,说:“这样吧,我们再等等。等过了国庆,他还不回来,我们就回去。”
九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我和妈妈正在家里准备午饭,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很急的样子。我正纳闷这时候会是谁呢?打开门一看,竟然是田鑫。
田鑫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要找我。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田鑫也不搭话,只管往客厅里走。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蒲朵,给我倒杯水,我渴。”
我赶紧给他倒杯水递过去。
等他喝完了水,他又看着我说:“让阿姨也过来吧,我有事告诉你们。”
我疑惑的看着他,一边叫我妈:“妈妈,田鑫有事找我们,你快过来。”
等我妈坐过来以后,我便问:“啥事?说吧。”
田鑫看着我们俩,刚想说,但又停住了。
我说:“干什么呀,有话就说吧!”
田鑫说:“蒲朵,你得答应我,为了孩子,不准激动,好吗?”
我一听,就问:“是关于肖子明吗?你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你说吧,我能承受。”
田鑫点点头,但他似乎还是不太放心我,看着我特别为难的说道:“蒲朵,我——”
我心里开始打起鼓来,我说:“田鑫,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我能承受。”
田鑫看着我,说:“我——”
我着急了,忍不住对田鑫说:“田鑫,你干嘛?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田鑫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蒲朵。”
我心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喃喃的说:“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死,难道还有比死更坏的结果吗?”
田鑫听我说到这个份上,立马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一边递给我一边说:“我也是刚才才在报纸上看见的,你们看吧,警察局昨天夜里在景秀花园发现了肖子明,他从楼上摔了下来,警察还从他的身上还发现了这张身份证。”
我心里一抖,一把拿过报纸定眼一看,那身份证正是肖子明的,丝毫不假。旁边还有一张满脑袋血肉模糊的照片,我没敢看,然后直接就瘫坐在沙发上了。
我妈也拿过去看了一眼,人立刻就呆住了。
田鑫说:“蒲朵,现在警察局正在调查此事,我们赶紧去警察局吧,好歹把事情弄个清楚,你看行不行?”
我妈说:“赶快,我们现在就去。”
我们到了警察局,说明来意,一个年轻的警察便对我说:“大姐,你先别急,人我们已经送殡仪馆了,你现在先确认一下那些东西是不是你先生的。”说着便带着我们到保管室,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他的手一抖,袋子里的东西便一下子倒了出来。我一看,腿一下子就软了,是的,除了那张身份证,还有那个腰包,那个钱夹,那部手机,都是肖子明的。
他死了,我的肖子明死了!
天啊,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好好地一个人,怎么忽然就死了。
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我伤心的痛哭起来。
我哭啊哭,直哭得肝肠寸断,有好几次都差点昏死过去。
我哭得太伤心了,田鑫真怕我有什么不测,赶紧建议将我送到医院看护起来。他对我妈说:“阿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蒲朵,千万别让她再出点什么事了。其他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