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波闻言便惊住了，“啊？今天？”
虽然她也很想跟他结婚，但似乎，她没料到会这么快啊。
卓妍俊说：“嗯。”
他伸手端起她做好的早餐一一放到餐桌上，转身对她说：“先吃饭，吃罢饭就去。”
“可是，可是……”
凌微波想说，都还没跟她母亲说呢，就去试婚纱，会不会不太好？
昨天才说的订婚，今天就去试婚纱？
她洗了洗手，走出来，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有些为难道：“今天等我妈回来后，我跟她说了再。”
“不用。”卓妍俊开口，“我已经给陈姨打过电话，让她在家里等着，一会儿我们去接伯母，正好趁今天这个时间一起去吃饭。”
原来早就预谋好了。
凌微波默默拿起筷子，忍不住还是问了，“你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很早。”
从美国回来前他就这样想了，只是没跟她说而已。如果这就是执念，那他至少要把它执行到底。
凌微波长长地“哦”了一声便没再接话。
吃过饭后，卓妍俊开车去了陈蓉的地方。
征华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跟凌微波到平阳市后稍稍有了恢复，但经过六年的沉睡，身体状况已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标准，但至少，在陈蓉的精心照顾下，也不是差到极点。
她扶着门框，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伯母。”卓妍俊看到她就唤了一声。
她点了点头，视线移向凌微波，“今天不用上班？”
“嗯。”凌微波走过来搂住她的手臂，有点儿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她说，可征华似乎是知道了，反手握住她，余光扫了一立在不远处身姿淡然硬朗的男人，柔声道：“想跟妈说什么就直说，在妈面前不用为难。”
凌微波看着她，最终道：“我要跟他结婚了。”
征华愕然了一下，手臂握紧，还是问道：“决定了？”
“嗯。”
“你自己想好就行。”
卓妍俊一直站在那里任她们交谈，三个人离的并不远，她们两个人的谈话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本来他是淡然看着的，此刻，他动了动，走到凌微波身边。
他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向征华保证道：“我会好好爱她，照顾她。”
征华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但明显是松了口。
卓妍俊一直紧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下，他轻笑着说：“那走吧，今天去试婚纱，伯母也帮她看看，我父母也会去，正好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订婚的事。”
凌微波没想到，这真的是赶鸭子上架，半点犹豫都不给她，虽然，她也不会犹豫。
有他的至尊跑车开道，很快就到了地点。并不是一般的婚纱店，很小的一个门面，也没有挂牌，但门面却非常古朴精致，处处彰显着一种尊贵和不俗的风韵。
凌微波对平阳市不熟悉，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卓妍俊拉着她下车，为她解释，“一个故交，喜欢天南海北的飞，这次回来也就只呆两天，正好赶上。”
“做婚纱的？”她问。
卓妍俊笑了，“不是。”
“哦。”
“他不是做婚纱的，但却是全球婚纱最顶尖的设计人。”
“设计大师？”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凌微波忍不住撅嘴，这种大师级的人物，只存在于遥望的天空，好像并不适合凡间呢？他是怎么认识的？不过依他的身份，认识这样的人似乎也不奇怪。
卓妍俊领着她们上了楼。
楼上却是别有洞天，开阖的大空间，装饰简单低调，但每一处的设计恰又匠心独具，只看这房间，就能猜到主人是个优雅低调之人。
她正好奇着呢，有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她仰头去看，那人也正好看下来，他的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而过，落在卓妍俊身上，声音干净低缓：“来了。”
卓妍俊笑着松了一下风衣，意有所指道：“没打扰吧？”
“打扰了又能如何？”
“不如何。”
“那你还问？”
卓妍俊抿了一下唇，错开话题道：“婚纱呢？”
“楼上。”
卓妍俊拉着凌微波就上楼，压根不愿意让她跟他上去打个招呼，那个人眉头一挑，格外清曜的脸庞隐隐浮出笑意：“怕我吃了她？不叫一声，婚纱没得穿。”
卓妍俊头疼地抚了抚额，认命地看他一眼，还是转头对凌微波说：“叫叔。”
凌微波明显看到那个人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差点把手上的杯子摔了，她忍不住想笑，但最终没笑，在那人反应过来前，立马清脆地喊了一声：“大叔好。”
那人似乎被噎住了，缓缓道：“果然是你的女人。”
卓妍俊这次把她带上了二楼。诺大的空间就只摆了一件婚纱，非常漂亮，无法用言语形容，凌微波和征华都看呆了，活这么大，真没见过这么美的婚纱。
白色的，但又不全是白，似乎被渡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晕，而那婚纱上点缀着的半身宝石，给这种神秘的光晕又披上了一层奢华的光。
见她盯着那件婚纱看着，卓妍俊勾了勾唇，笑着抚了一下她的头，“去试试。”
凌微波真心觉得这件婚纱太高档大气，与自己的气质不符，但这么漂亮，她又非常喜欢，卓妍俊看她定在原地不动，上前几步把婚纱从架子上取下来，打开一边的门，对征华说，“伯母陪她进去吧。”
两个人进到里面。
卓妍俊摸出手机，找到叶怡的号码打过去。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楼下有手机铃声的响动，他摁灭，撑着扶手往下看，卓海正和那人聊着天，叶怡正要上楼。
她看他一眼，慢慢走上来，“已经来了？”
卓妍从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是指谁，点了点头，指了指手边的房间说，“在里面陪波波。”
“噢。”叶怡坐了下来。
差不多十分钟后，凌微波从里面出来。
卓妍俊抬头去看，瞬间怔住，眼底蹿过无法抑制的惊艳。
“很漂亮。”
他走过去，不顾双方父母在场，贴着她的唇吻了一下，凌微波的脸莫名的泛红。
叶怡笑着站起来，大声说，“真不愧是我儿子看上的姑娘，看这标志的，是不是，亲家母？”
其实征华是不认识叶怡的，出来看到她，差不多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只是碍于规矩，她又不能冒昧地上前，如今听她这么一唤，也笑了，“主要是小卓订的婚纱好看。”
这一声小卓喊的好啊。
叶怡呵呵呵地笑着，转头问卓妍俊，“就这一套啊？我卓家儿媳妇，怎么可能只穿一套婚纱呢……”
“不是一套。”
她还没说完，卓妍俊就打断，“我订了八套，这只是其中一套，是订婚时候穿的。”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看过来笼罩住美丽若仙的凌微波，温柔地泛着光，“我的女人，就算是订婚也不能马虎。”
试完订婚穿的婚纱，两家家长坐在了一起商议婚姻大事。
日子订在开春三月三号，双方邀请的人也都订了下来。日子一说好，叶怡就风风火火地去忙了，卓海见她这精神头，只略担心地提醒她，时间还长，不用累着，其他的也不说了。
儿子结婚，这是喜事，她高兴的过了头也属正常。
磨蹭到下午，两家人才各自开车离开。
凌微波和征华去了四明公墓。
把花放下，凌微波跪在墓碑前对着凌郭子的画像嗑了三个响头，征华一直静静地站着，目光悠远，眼底滑过浓重的哀伤。
“爸，我要和卓妍俊结婚了，我知道，你肯定很高兴。你那么爱钱，我嫁给他，你心里一定很欣慰。”
她跪蹲在那里，从包里拿出一瓶红酒，轻轻洒在他的墓碑前。
“结婚那天我不能来看你，今天敬你一杯，下次我带阿妍来，一起敬你，算是过家门了，好不好？”
清冷的墓园，她的声音低低的响起，那般的平静。
征华弯腰，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扶了起来，“行了，回去吧。”
“妈不跟爸说几句？”她扶着她的手臂站起来，略不解地问。
征华看了凌郭子的相片一眼，收回目光说，“我想说的你都说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人都走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对于凌郭子的死，她似乎已经释然了。
凌微波还是有些担心，偏头看着她。
她拍拍她的手，“只要你好好的，妈就没事。”
说着拉着她的手，慢慢往石阶下面走，“我今天看卓妍俊母亲倒是个极好相处之人，他父亲虽然冷淡了一些，但看的出，他也不讨厌你，所以，你嫁过去，妈也算能放心。”
凌微波反手握紧她的手，抬头看着冬日下几近干燥又难得湛晴的天空，笑道，“妈放心，我有能力嫁入卓家，也能保住这份爱情，是我的，终究天意难违。”
看着自己女儿越发峥嵘和自信的神采，征华闭了闭眼，缓缓一叹。
两个人相携着离开。
而在她们走后，又一个人来到了凌郭子的墓前，卓妍俊执着香烟看着两人渐走渐远的背影，耳边回荡的，是她笃定且斩钉截铁的声音——
天意难违。
多么贴切又恰如其分的词语。
大抵这几年卓妍俊是没有听过她这样的略带攻击性的言词，微眯着眼把烟送入口中，深深吸了一口烟，转身，缓缓笑开——
那么，波波，如你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