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玟动了动嘴唇,皱了皱黛眉,这才咳嗽了几声,渐渐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一直盯着她看的孙宇,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如今就在跟前了,她慢慢撑起身体,由于软骨散的毒,她像病了的凤凰,展不开那漂亮的羽翼,身上还穿着那件囚衣,真想现在就脱掉,她有气无力地问:“我们这是在哪?”
“师傅,我们在船上。”孙宇看着渐渐走向他的苏玟,苏玟坐在了孙宇的木榻沿上,眼睛不停看向那张温润的脸。
“那我们要去哪?”苏玟问道。
“华云斋,我们伤得太重了,师傅,你身体软弱无力,是不是中了毒?师傅,你又消瘦不少。”孙宇看向苏玟的脸色,深陷的眼窝,失了血色的嘴唇。
“那个赵如欢在我的食物里加了软骨散,我感觉整个人昏沉沉的。”苏玟累得低下了头说道。
“自从赤崖一别,便是两年,还好我命硬,没死,挂在半山腰的树上,后来,赵禹赵前辈把傲天刃给了我,两年内,我到了武尊阶别,这两年,我到处找你,希望能找到一点关于你的蛛丝马迹……”孙宇道。
“没想到,我的徒弟已经到武尊了,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只要你学会我的绝技,你就不再是我的徒弟了,现在你都比我厉害了,我也不需要成为你师傅了。”苏玟道。
“我说了,你是我一辈子的师傅,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兴许和筱灵儿一起不知要投靠谁,现在我知道,筱灵儿在婆娑教,我就放心了,师傅,只要有孙宇一天,你就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师傅。”孙宇最怕再失去师傅了。
“对了,我记得在囚车上,听到一个女子的话,她说什么孙宇师傅会来救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苏玟突然想到了这儿,问道。
“孙宇师傅?难道是芷羽?我怎么把芷羽忘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孙宇现在也没办法去找芷羽了,整个人感觉都不完整了。
“芷羽?女徒弟?趁我不在,收了个女徒弟,孙宇,你翅膀硬了,该出师了。”苏玟这么说,是有点不服气,自己这么用心的修炼,竟然比不上徒弟。
“有这么好的师傅,我哪舍得出师啊,我要保护师傅一辈子。”孙宇道。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你是我师傅了,来命令我。”苏玟说起了气话,让孙宇笑出了声。
“我哪敢,师傅,我现在全身瘫痪了一样,师傅,可能要你照顾我一辈子了。”孙宇赖皮道。
“我现在自己都软得像个泥人,你还让我照顾你,好意思说得出口,还有那个芷羽,你们有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做过的话,就休怪我不理你。”苏玟道。
“没有,我和芷羽就是单纯的师徒关系,那时,她家人被蒙面人杀了,硬要拜我为师,师傅你知道我这个人心地善良的,就答应了,对了,师傅,你可听说过蒙面人的事?”孙宇问。
“天下事这么多,我怎么可能都听过。”苏玟的话让孙宇突然有点接不下去了,氛围异常尴尬,孙宇觉得有好多话想跟苏玟说的,被这么一说,全咽回肚子里了。
“师傅,饿不饿?”
“饿又怎么样,船上又没什么能吃的。”
“问一下船家呗。”
苏玟摇晃着来到船头,本来就有点晕船,还要中了软骨散的毒,更是有点重心不稳了。
“姑娘,你醒了。”
“船家,有没有什么吃的,我们饿了。”
“吃的?我帮你们去岸上买吧。”船夫把船靠向岸边,停在了他最常去吃的酒馆处,苏玟从口袋里拿出了二百傲天币给了船夫,船夫便去买饭了,苏玟则回到孙宇身边说:“我让船家去买了。”
“还好,我们遇上的是好心的船家,若遇到不好的,可能我们就又要被抓进宫了。”孙宇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苏玟发觉,这船家有问题,因为,他和一堆人一起过来了,那堆人一个个都拿着大刀,表情凶神恶煞。
苏玟赶紧捡起船桨,还好,之前为了逃命也划过船桨,船离开了岸,船夫在岸边气的直跺脚:“该死的,又跑了,本来想把他们直接送到官府的。”
苏玟使出了全身的力勉强让乌篷船向前移动着,孙宇真希望能出去帮着划桨,可自己是动都动不了,而且根本也不熟,好像就在这个帝尊城里转圈。
天渐渐暗了下来,苏玟他们也总算划出了帝尊城,所幸也没遇到什么追兵,他们这才松了口气,苏玟放下了桨,船停在了河中间。
苏玟来到孙宇木榻前说:“我们没有地图,怎么走。”
“一直向前吧,飘到哪儿算哪儿,若我看到了熟悉的地方就让师傅停下,师傅,让你受累了,我宇环里还有干粮,先凑合着吃吧。”孙宇费了很大力才从宇环中拿出干粮递给苏玟,苏玟却让孙宇张开嘴巴,一口一口地喂给孙宇吃。
“前面的路渐渐看不清楚了,我们就靠岸休息吧,等明天再说吧,反正已经出城了,不急于一时。”孙宇说道。
“那好吧。”苏玟咬着干粮,这一刻觉得还挺香的,也终于体会什么叫患难见真情。苏玟用浑身的力将船靠了岸,用绳子固定了船之后这才有些力不从心地躺到木榻上去了,对于中了软骨散的人来说,能做完这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孙宇没想到国王莫天竟如此恐怖,这巨龙掌的威力他根本难以抗衡,看来真要好好修炼了。
水流潺潺,夜晚逐渐吞没了所有孙宇视野里的光线,他渐渐闭上双眼,本想和师傅再多说几句话,可苏玟早已睡去。
第二天天一亮,苏玟便用意志催促自己醒来,因为在这条船上,也只有她还能拿起船桨往前划。
“师傅,你起得好早啊,再睡会吧,不用急着赶路。”孙宇关切地说。
“只要能看见前面的路,我们就得赶路,我们都伤得太重了,在这么耗下去,怕我们撑不了太久。”苏玟知道自己昏沉沉的,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拿着船桨就要掉入河里,还得让船向前行去,孙宇也勉强撑起睡眼,看向窗外,说:“师傅,我觉得这条路很熟悉,这是华云斋到帝尊城的必经之路,我觉得我们有救了。”
苏玟没有回话,只是看向了河面,便想起当初刺杀国王失败,被人追杀硬逼着上了船逃跑的情景,如今就像故技重演。苏玟划动船桨带出的波纹极有美感,孙宇真想站在苏玟身边看,不过现在只能看到一个柔弱的身影,克服着各种水土不服,往前行进着。
“师傅,就在这儿停下吧,那条山路就是通往华云斋的,只是我都站不起身来,不知要怎么上山。”孙宇现在连下木榻都困难,更何况上山。
苏玟更是一筹莫展,她觉得越来越吃劲了,也只得将船靠了岸,这才扔了船桨,有气无力的躺在船头,这些动作都被在山上砍柴的一个老者看到了,老者带着一个姑娘往山下赶,想看看这船究竟是何来历,何故停于此。
“船家,你们这是要去哪?何故停在此处?”老者问。
孙宇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欣喜万分,这不是华神医的声音嘛,苏玟站起身来说:“我们病了,需要治疗。”
老者这才三步并两步走,走到了船上,看着苏玟的气色,再帮苏玟看了下脉象说:“姑娘,你现在体质虚弱,气血不足,是从何而来,快赶紧随我去华云斋。”
“老人家,我的病不算什么,我徒儿的病更重,他现在还躺在木榻上,不能下来自如活动。”苏玟指着乌篷里木榻上的孙宇说,华云忙快步来到孙宇跟前。
“华神医,又见面了,这是我真面目。”孙宇道。
“小兄弟,我认识你吗?你伤得果然很重,待会由我来背你上山吧。”华云看了下孙宇的脉象,也发现他身体多处骨折。
“华神医,芷兰姑娘就是我,我那时候迫不得已男扮女装的。”孙宇的话让华云回忆到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也怀疑过。”华神医那时也觉得孙宇那张姑娘的脸不是真的,可又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因为只是怀疑,如今他总算弄懂了。馨儿也听到她爷爷和孙宇的对话,这才明白,为什么孙宇想方设法不和她一起泡澡,为什么说和他们一起睡,他们就说不行,馨儿因此有些害羞起来,因为自己曾抱着孙宇睡着的,而且还面对面在仙泉里泡澡。
华云背着孙宇,馨儿扶着苏玟,他们弃了船,便上了山,孙宇没想到这么快又回到这儿了,这一次还要华神医背才能上得了山,他想,是不是下次,就要几个人抬了。
馨儿突然问孙宇:“芷羽姐姐怎么没来?”
“她呀,有事来不了。”孙宇说道。
“奥。”馨儿因为芷羽没来,而显得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