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回过神,愤愤道:“以前不来,这一年里不来,瞧见郡主是真得太子宠爱才来认亲,这舅舅,不认也罢。”咱们郡主有太子在,连天子面前都可谈笑自如,唤一声舅舅,还须认什么郡王舅舅!
“郡主身世与众不同。”阿静耐心分辨,“纵有太子怜爱,不惧人言。独与众间,还是择众为好。南平郡王虽非君子,亦非小人。郡主昔年能保得性命有一容身之所,皆因南平郡王一时怜悯。便看在此处,郡主也当认下这舅舅。再则……”阿静淡淡一笑,“太子心思如海,我等为奴自无法窥探太子心意。只是不管太子所想为何,郡主将来亦不能只往来侯府东宫之间。勋贵宗亲所出贵女,郡主需有一二密友。南平郡王膝下有三女六子,太子亦觉可用。”
梅香听完略有些犹疑,太子的意思当然不能反驳。不过,“认下南平郡王,那安元郡主……”
阿静毫不犹豫发出一声嗤笑,“郡主认亲,可不是要人怜悯。”认下南平郡王打开局面,增添交际就罢了,这是太子一片为郡主着想爱护的心思,也是看在南平郡王早年的一线善念,给南平郡王靠近东宫的一个机会。至于安元郡主,生而不养,将骨肉作为报复之物,全无慈母心思的毒妇,太子如此疼爱郡主,又如何会让这样的生母再接近郡主呢?咏乐郡主,可不需要任何人来添身价。
梅香仍旧不放心,“若认下南平郡王后他再以长辈身份要挟。”
“那是取死之道。”阿静面目骤然阴沉下去,冷淡道:“复起爵位的南平郡王若是这样一个蠢人,那便太叫太子失望了。”真要这样行事找死,谁又会拦他?
二人商量一番,回去二进车厢中由阿静慢慢将事情告诉了如锦。
如锦心头一颤,忽想起这一世在江南听到的话。低低沉沉漠然的男音对安元郡主道,‘安元,你不要这个孩子,过上一二十载,却不要后悔才好。’后来,自己便被声音的主人一路抱在怀里,用一张厚厚的大氅裹住来到京都交到姨母手上。
“这孩子身世堪怜,安元见着她便要发狂,你尽心好好待她罢,养得活是命,养不活,亦是天意。”
随后,她五年间数次遭遇来历不明的种种事故,失误,徘徊在生死之间,姨母姨父表兄表嫂彻夜守候,却再没听过那个声音,也没见过那个华发早生,双鬓雪白的威猛男子。可她知道,侯府中数次治愈自己的大夫出自南平郡王府。
舅舅……
如锦在心中默默唤了一声,眼角一酸,怔怔掉下两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