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长老和无伤族长小心地把精元珠子放在地图左角的一点褐红色指印上,那珠子触及地图后,原地旋转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在平坦的地图上骨碌碌地滚动。先左至右,再由右至左,如
长了脚一般在羊皮地图上自行滚走。
最后,停在叶苋面前,一动不动。当所有人睁大眼睛,正要疑问之时,精元珠子又自行滚动起来,回到寒月族入口处,然后缓慢的,以蜗牛般的速度,一直滚过落山族,寒星族,然后定
在毒日族处,更奇妙的是,珠子竟然是经由寒星族温泉地洞快速到达毒日族的捷径滚动过来的,而此一捷径,在此之前应该并未有人通行过!
半晌,珠子再骨碌几下,滚到叶苋面前。
一时间,大家目瞪口呆,没人说话。不知是怕惊扰了正在办事的精元珠子,还是实在太特么的玄乎,说啥都苍白无力,因而干脆替嘴巴拉上拉链算了。
无伤族长还加点盐添点醋地解释说:“这十年间,我们隔天就会来到这里,象现在一样用地图试验珠子,在叶姑娘未曾到达寒月镇的时候,珠子一直定在这个部位没有滚动过。”
他朝地图左下方指了一指,那儿已经是羊皮地图的边缘,俱是空白地方,无线条描画。老纪俯头一看,当场眼睛一瞪,啥话也不说,直接拉过背包掏出电子地图仪,把麦国地图放大,举
到众人面前!
大家一看,我靠,羊皮地图下方那个位置,竟然是亚洲地图缩小版香洲的位置!
好吧,他们点赞,然后上个服字行了。那么严重的问题来了,怎么救?
叶苋抬起小脸,清澈的眼眸象迷路的小鹿,呆愣愣的望着面前如黑珍珠般透露着迷白色炫光的珠子,心神迷离如梦,一时间竟是连思维都空白起来,只是呐呐问:“我要做些什么啊……
”
先祖死得变成珠子了,前族长心都没了,黑巫血族女孩也翘辫子了,那怎么救啊,坐着救?站着救?抑或一边睡觉一边救?想打人,也得有个人站到面前来啊!
无心和无伤对望了一眼,无奈地说:“这个,遵照先祖的遗训和卦象,我们是找对人了,但怎么做我们真不知道啊……还请叶姑娘尽心求助我们,不然毒日族全族灭亡之日不远矣!”
庄硕从地上站起来,手依然拉着叶苋,却因为身高的缘故,微微弯着身子。她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站起身子。
他牵着她朝左边的墙壁走去,两人并排站着。众人俱扭头真勾勾望着两人。陈宇的脸又沉了一下,正想询问,却见庄硕脸色端正,向叶苋俯头似在商量什么,只得忍着。
这边厢,庄硕附在叶苋耳边轻声说:“问下花朵儿。”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颊上,小脸飞红,轻轻挣开他抓着的手。转过身子背对着后面的人,凝神与三花沟通——那朵花儿最乖,出来告诉我,怎么解救毒日族的问题?
那几个鬼东西自从进入毒日族就没半点声息了,现下庄硕和叶苋都站在一块儿特意询问,倒不敢装。尤其花儿们从来都有点敬畏庄硕。
嗞——梦梦梦,吃吃吃!大花最乖了,立即就跳了出来,赶着拍马屁儿。
嗞嗞——找她找她,吃吃吃!二花还长点性儿,这年头,装逼容易被雷劈,做人,不,做花还是谦虚些好,好吧,赞一个。
然后她等了一小会。却没了。三花呢?三花呢?好吧,这小崽子一向就装酷,等着被雷劈好了。
她抬起小脸,一字不漏地和庄硕说了花儿的话。
“梦?找她?”庄硕狐疑地摸了摸鼻头。
叶苋记得他极少象现在这样,摸下巴或摸脸上的部位去思索问题的,心中想的冲口而出,盯着他问:“你鼻子痒吗?”
“没有。”
“那为啥摸鼻子了?”
她问得连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还一脸认真。好象对他的一切都相当了解,甚至连小动作都了然于心,有点小改变立即就会留意到。可刚问完,她就醒悟过来,觉得自己相当奇怪,人家
摸一下鼻子都关她的事,这算什么鬼心理?
男人顿了一顿,突然牵起嘴角,说:“我还想摸嘴呢。”
“为什么想摸嘴?”她很自然地中招了。
“痒了,想亲你。”
轰!心脏病症状又来了,咚咚咚,跳得快蹦出嘴了。她火热着一张脸,既羞他轻易就调/戏自己,又愧自己多事挖的坑,一赌气,直接甩开他的手朝人堆里走来。
“回来!”他在后面叫,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听到了。
叶苋走至一半路,回也不是,去也不是。不由咬着嘴,看了看黑着脸的陈宇,又回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庄硕。
“听到没有,回来!”庄硕又叫,声音不大不小,波澜不惊,却隐含威势。
无心和无伤看到她这样,不由叹了一口气。
摆明的一个傻里傻气的姑娘,被那个姓庄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有时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拿捏,更别提能耐了,她真能救毒日族几百人?
陈宇看着她被庄硕使唤成一只呆头鹅了,又气又心疼,瞪了庄硕一眼,朝她招手儿,:“别理他,呼来唤去的,什么人啊,来我这儿坐。”老纪也立即挪开一点屁股。
叶苋醒悟起来了,小脸微露憋屈,几步上前坐在陈宇身边,看也没看向身后的某人。所有人都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又溜一眼她身后微勾着嘴角,徐徐而来的男人。
庄硕走回刚才的位置坐下,说:“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无心和无伤立即伸长脖子问:“什么办法?!”
他淡淡说:“去当年黑巫血族女孩死的那个石室。”
无心和无伤当场愣住,脸色一片灰白,眼神极度惶恐。连身子都止不住颤抖。这份延续了十年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一旦揭起,便如排山倒海,蜂涌而至,厚重得象连呼吸都象缓不过气
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趁时间尚早,咱们过去看看。”庄硕站起来几步来到叶苋坐的地方,弯腰执起她的手手臂一下滑,要拖拉她起来。
叶苋轻轻哼了一声,撅着嘴垂着眼扭了一下身子,示意不用他拖拉。庄硕微微愣了一下,手又递着碰了她一下,叶苋朝另一边扭了一下,不看他。
元素和陈宇乐了,轻咳一声,站起来身来,拍了拍屁股,又拍了拍手,背好背包。叶苋自个儿站起来,垂着眼帘走到陈宇身边手臂一穿,挽了进去。
庄硕脸一沉,浑身气压略显低下,气息暗流涌动。旁边的无伤族长和无心长老只看得一头雾水,心想这美丽女孩貌似很抢手的样子,一会被这个拉手,一会又去挽着那个。不会最终又上
演一出情杀大剧吧。哎,现在看见美丽女孩都是心头直打颤了,总觉有什么祸事跟在她尾巴儿上,走近点儿都会遭殃。
无心和无伤犹豫了一会,还是各拿了火把,招呼众人跟上他们。一路上,无心苍白着脸说:“那石屋十年间没人进去过了,连天窗都封了,里面有什么真的没人知道,我们……”
“你两老不用进去,你把我们送到那儿开了门就行了。”庄硕面无表情地说,心却微微分了神,想着叶苋居然拿陈宇和他赌气,这招可真狠,他的确被气到了。
只不过,她为啥和他赌气?
众人沿着地道朝下走去。不算宽阔的地道两边,又传来昆虫奔逃时触脚摩擦的“沙沙”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老纪“嗖”地蹿了上来,挤开走在前面的元素和庄硕,直接冲上前挽着叶
苋另一边手臂走路。
而那位从某天开始一直标注式地牵拉着叶苋的男人,此刻正两手空空在跟在后面,一张俊脸莫名地阴冷,晃着略显萧条的手,在元素身边晃来晃去,动作大得连元素都不想和他并排行走
。
可那一脸的黑气却分明显示他并不曾从刚才的小事件中转过弯来——她气的啥啊,叫她回来站在身边是为了保护她,声音大点而已,又没到唬着她,也没掉块肉,更不是骂她啊,气啥呢
。女人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
行走间,元素不忘细致追问两老:“你们当时确定那黑巫血女死了吗?”
无心长老点了点头:“是真的死了,我们也没人敢进来,尸体就这样放了好几个月,一直都没有腐烂,过了半年才开始长蛆了,有两三个高级炼毒手带着虫子们进去清理了现场,你们知
道毒日族最不缺是吃蛆的虫虫们,并用火焚烧了她的尸体。”
“按道理说,血族的生命很难自然消逝,他们若受伤了一般会自行痊癒,断了手指都能重新长出来。——对了,那些吸食过那女人腐肉的虫子是不是都有主人的?”庄硕问。
“当然。”无伤连忙回答。
“那主人可还好?”
无伤和无心一下站定,嗫嚅半晌,才颤声说:“那三人都死了,皆死于心疾,自此,再无人进入那石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