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到处长着茂密的阔叶植物和蕨类植物。巨型的芭蕉科和天南星科植物最多,满地的刺芋和海芋,叶子大得如同张开四肢的婴儿一样,把人的视线挡得一惊一乍的。
阔叶植物的花朵长着血红的花蕊,粗壮得如大拇指一般,花生般大小的花粉粒儿密集粘在上面,看得人头皮发麻。到处缠绕攀爬的带刺蔓藤危机四伏,得小心绕过头。矮小茂密的羊齿蕨类植物完全遮盖了大地,让人无法看清脚下有否突然而至的危险。
总是一脚下去,“嗖”的窜出些什么,草丛一阵摇曳,不知逃到那里去了。阳光极其吝啬地从叶隙中透出些许金色,却在半空悄然消失。闻着空气中潮湿和枯霉的闷热气息,踩踏着不知年月的残杈和枯叶,一切与世隔绝,再无牵绊。
为了防止红头大蚁和各类小虫子爬进鞋子里,大家都及早换上钢底的登山皮靴,防水长装拉索风衣。极怕蛇虫鼠蚁的老纪换上皮裤,长帮皮靴,身上是防水密封型风衣,连着衣服的帽子,象只大型的黄色蘑菇。
叶苋瞥见不远处,一条浑身雪白的蟒蛇盘在一棵阔叶大树脚下,约二三米长,头抬着,一动不动。不由一个激灵,嘴里条件反射就叫:“庄硕!蛇!”
庄硕闪身过来,把她搂在怀里,手中银枪一抖,正要钉死白蟒蛇。
“别杀!”叶苋低叫,眼睛一直盯着它,说:“它也没干扰我们……算了……”
庄硕睨她一眼,没再继续。
叶苋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问:“呃,陈宇和元素呢——”
老纪手中拿着一把电枪,精神紧张地瞪着白蟒蛇全身戒备。那蛇好象感应到什么动静,脑袋一低,朝旁边的草丛一钻,游走了。
老纪松了一口气,说:“刚后面有野猪叫呢,他和元素过去了……”
“嚎——嚎——”不大不小的两声野兽嚎叫。庄硕一把拖着她朝老纪塞去:“看好她。
叶苋有些担心,用意念在心中呼唤鬼花儿,大花,没鸟她。二花,沉默。她有些泄气。
胸前传来“嗞——”的一声,花儿说别吵我们睡觉!除了吃吃吃!
叶苋又惊又喜,原来这三个死东西也不只是白吸她的血的,有事至少回应一下。那以后做啥事先问一问,卜一卜,就真的高枕无忧了,谁特么的装逼阻挠,就咬掉他鼻子!哼!
“咱们还是不要分开吧。”老纪左瞟右瞟,死拉着叶苋的手臂说。
叶苋可怜兮兮地望着庄硕,咬了咬嘴唇。
他没辙,只得拉着叶苋,老纪跟后朝森林北边走去,走了三四分钟,闻得前方水声潺潺。老纪打开地图仪,元素和陈宇那两个逗逼一绿一黄的点点就在前方不远处站定着,貌似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三人小跑至水边,不免惊喜,原来是一条宽约数丈的河流。弯弯曲曲地朝前伸去,河水清澈,两岸悬垂着翠绿的树枝,有些沾着水面,左右轻拂,波纹荡漾。
“扑,扑”几声,一只白肚黑背的巨翼大鸟受惊飞起,平展着翅膀朝对面掠去。老纪举起电枪射击!“嘭”的一声巨响,大鸟在空中被射得往上一跳,随即“扑通”跌落在水中。
叶苋看得心惊肉跳,不由生气道:“他们不是杀野猪了吗,食物够了还打它干什么!”
“谁会嫌弃肉多了。”河面也不宽阔,老纪竟然递腿,“啪啪”的踩入水中去捞那鸟儿。
庄硕摸出银枪,“铮”的一声,射出八爪鱼状的钢爪子朝大鸟抓去!大鸟还未死绝,在水面扑腾着挣扎,激起无数水花,看得叶苋心中揪紧。
钢爪子抓个正着,庄硕一扬银枪,大鸟“啪”地掉在河边的泥地上,半死不活,不时蹬一下弯起的脚。
老纪白她一眼,拿起一块碎岩石冲上去要把大鸟砸死,扬着脖子说:“别又烂好心了啊,这是森林法则,弱肉强食,你自个儿好心改变不了什么。”
叶苋眼眶一热,上前拉他手臂,“整头野猪都够吃了啊,能不能放过这个?”
“你烦不烦!”老纪被她挡着,前也不是退也不是,停下来瞪着她。
“不烦不烦!不许砸它!”
“我们找他们拿野猪去。这鸟呆在这,电力过了还能生存就放过它,否则再捡它是了。”庄硕淡淡说完,扯过叶苋往前走去。
老纪哼哼唧唧的,三步一回头地跟着两人。
“今晚等你睡着了,那白蟒蛇会从草丛里爬出来,钻到帐篷里咬你!”叶苋沉着小脸回头吓他。
“瞎说啥!我,我又没打那蛇。”老纪一个激灵。
“刚那大鸟用念力派它去咬你呢。”
“你当我傻啊,牛都吹上天了你。”
“恶有恶报听过么,就咬你,咬定你了!”
“你……”老纪最怕蛇,被她说得头皮一阵发麻。
庄硕勾起了嘴角。
沿着河边朝前走了几分钟,前方传来元素的声音:“妈的只杀了一只,都是你!”
“靠,野猪群体活动的,不窝在后面杀我傻啊我?”
“你不是发了两把飞刀嘛?”
“放心,另一只也死定的,插在屁股那,洗血不止了定是。”
“卧槽,你这恶心的家伙……”
三人来到时,正看见元素指着地上的野猪,叉着腰叫陈宇追去找另一只快死了的。陈宇不肯,一定要和他一起去。看到他们来了,拍手说来得好,便沿着血迹朝前寻去。
野猪约四五十斤,全身黑色的鬃毛,被飞刀正正插在喉咙,死绝在地上。叶苋别开脸。老纪却是眉开眼笑,早都忘记大鸟那事儿,兴冲冲拿出绳子缠住野猪手脚,往回拖去。
庄硕站在河边,掏出银枪“嗖”地朝水中射去!那银枪头变成倒钩的暗器,连着软索喷薄而出。哇擦,下一刻,钓了一条约莫两三斤重的大嘴鲶鱼!一扬手扔在岸边的草地上。
老纪惊喜大叫,撅下野猪冲上去把昏死了的鱼捧在怀中,兴冲冲抱着搬到野猪旁边,朝叶苋大叫:“鱼类成天吃了的,你别扔水里去!要扔了和你没完!”
庄硕又“嗖嗖嗖”地射杀了几条硕大的淡水草鱼,被老纪抱走放一堆护着。
三人就在河边不远处生起篝火,把野猪和鱼洗好。
老纪用刀子在鱼肚外的脊骨两侧划一刀,放在蕉叶上风干。掏出蒜末,胡椒和盐末均匀抹在野猪肉身上,然后和庄硕合力把野猪用竹枝桶串着架在火上。
把风干了的鱼用蕉叶包得严密,放到篝火旁边特别挖的土坑里,覆上一层香蕉叶,填埋些火碳盖在上面。
叶苋满手黑糊糊的碳屑,说:“我去河边洗手去。”
庄硕点头,跟在她后面走向水边,距离不远不近。她搓揉着小手,捧起一菊清澈的水拍着小脸,他一眨不眨地盯着。
他知道自己太过注意这个女人了,情绪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引着。他怕她有危险,担心她保护不了自己,会受到损伤。他有些迷惑,这么强大的保护欲来源于她仅仅是个女人,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这真不是个好兆头……
叶苋蹲在水边,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拔着水玩。旁边浮着一大丛水草,在清澈的水中扬着草尖儿。风过,水面鳞鳞微波,草尖儿飘扬轻荡。
她凝视着那水草,伸手轻轻捉摸那丛飘荡着草尖儿。突然,胸前传来“嗞——”的一声。她一愣,正要用心去沟通花儿要示意些什么。耳边却好象听到一阵隐隐的喘息的声音。
她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庄硕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眯眼看着水面想些什么。她仔细听了听,喘息声还是若隐若现的传过来。
叶苋有些害怕,她低头,仔细朝水下的水草丛里望去。
不望尤可,看清楚时,数棵水草尖叶处竟然藏着一张人形的脸孔!如三四岁小孩的模样,脸是绿色的。额头极度突出。两只眼睛闪着绿色的光芒。完全没有鼻梁,鼻头处突然翘了一点出来,两个黑洞般的大鼻孔朝天露着。小小的嘴巴一开一合的象鱼一样呼吸,发出微微的喘息。
那绿色小人的眼睛闪了一下,竟然变成淡淡的血红色,闪出一股邪恶的凶光。一条热带草鱼在草丛中游过,小孩张开嘴,“嗖”的一声,伸出长长和鲜红色舌头猛一卷,小嘴突然张大,一斤多重的鱼没有半点挣扎,被便被他卷入口中生吞活剥!
叶苋吓得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嘴里大叫:“庄硕!”
那绿小孩听得叶苋尖叫,红色的眸子闪出邪恶的光芒。说时迟那时快,它一吐长舌头直朝她的脚踝喷去,瞬间卷着她的脚踝,狠狠往水里一带!
身后的男人何等身手,闪电般掠到她的身边,手中银枪拔出,“铮”的一声,窜出三尺青锋,朝那鲜红的长舌头砍去!
“哧”的一声,腥红色的舌头被拦腰砍断!那个绿色的小人痛苦大叫一声,声音尖锐刺耳。好像是放大一百倍的尖锥子刮擦玻璃的声音,听得叶苋全身麻木,耳膜刺痛。
庄硕一手拖起叶苋,再一拉紧,朝闻声扑来的老纪推去,随即手势一变,青锋变成尖利的长枪,朝那绿色小人头部刺去!那东西被剁掉了舌头,貌似忍着巨痛,却仍然敏捷得很,凶猛的血眸朝庄硕狠狠瞪了一眼,俯头朝水里一潜,顷刻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