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深刻的经历已经融入血液里,烙在脑海中——他从来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个穷得不努力,不挣扎就会被饿死街头的小子。这种认识,或许会延绵一辈子,稍一轻碰,就会触及。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得瑟?”这可是恶灵的地盘,还在这儿聊心事讲情怀,会不会太过轻敌。叶苋左右看了看,半点动静也没有,不由一阵狐疑。
“我没说过不让它抗议。”庄硕挑眉,利目环视着周围。这么聊了一会,心中通透明朗,心情都好了许多。
“你在揶揄它么。”叶苋白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经过刚才的直面指责,发现这男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恶和霸道,更是微带宠溺,两颗心貌似还拉近了一些,心中很是高兴,表情也就自在了很多。
“什么眼神?”
“正常眼神啊。”
“有正常得这么不屑的吗?”
“看来你不止爱骂人,还喜欢听好话,想不到高冷的庄哥也有这么肤浅的一面,哼。”
“就对着你我才这样。”
“为什么......”叶苋又有点懵了,在和人对话的能力,她始终会慢半拍,好一会才觉得换另一句话回答会更好,可惜都聊完了,补不回来了。
庄硕觉得她这种不自知的傻气可爱极了,不由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什么?”叶苋瞪大眼睛,一时半刻更懵了,一句为什么就可爱了?那里可爱了。
“没什么,想说什么就想什么是了,这才是你。”他慢悠悠说着,想到这句话可能要半小时后,她才会联想到更多,笑意更深了。
“那你以后再当众……凶我,我也会当众骂回去啊。”她理直气壮的顶嘴,音量还有点大。
“……”庄硕轻咳了一声,脸有点黑,心想他怎么有一种把自己刨坑埋了的感觉?貌似这样,最高兴的会是陈宇。
“行不,可你不能再骂我。”她眼巴巴地追问,语气幼稚得要死,神色却很认真。
“行。”庄硕微微一笑。突然想起初识时,她和陈宇也是你一句我一句,自然自在的乱聊一通的,当时他就悄悄的羡慕过。现在,好象他和她也渐渐可以了。
有那么的一刹那,庄硕觉得自己要真的要和陈宇对捏,胜算还是很大的。虽然在他的字典里,偷袭比对捏要有效得多,但泡妞这事儿,总得多方面考虑,见机行事对不对?
他莫名地高兴。
一阵阴恻恻的寒风吹过。两人打了个冷颤。迅速对视一眼,立即敛神闭嘴。
白雾渐渐散去了。耳边,响起一阵奇怪的风声,呜呜咽咽的,似是教会唱礼拜歌的旋律,回旋不断,却又听不清在唱些什么。
白雾突然散去,空间不再混沌,举目四看,竟然是一方野外地势。卵状的空间,看不清远处,天是灰色的,地上俱是恶臭的血泥。周处竖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石桩,每个石桩上都站着一只凶狠的獠牙恶婴,正瞪着血红的小眼睛,阴恻恻盯着他们。
一个美丽的西方女子站在他们身前,如童话里最美丽的公主,金色的头发,绝色的容颜,娇小的身段,穿着薄于蝉翼的红色纱裙。双脚好象悬空着,裙摆微微扬起,象一只吊死鬼,却一点也不难看。
“终于来了,我等了十年的女人。”她盯着叶苋,用英文说话。精致的面容配着一对血红的眼睛,深处的贪婪和怨恨表露无遗。眨了一下,眼睛却变回黑褐色。她把视线投向庄硕,阴狠突然散去,无害如一个安然的女子。
然而下一刻,手一扬,一道轻飘飘的红纱突然就朝庄硕滑去。
叶苋惊叫一声,下意识就挡在他面前,却被庄硕一手扯向身后。恶灵脸一冷,眼珠子倏又变成血红的颜色。
那红纱突然如极长的软剑一样,直接朝庄硕缠裹而去。与此同时,蹲在石桩顶上的恶灵婴俱是“呜哇”的一下,朝庄硕胸口喷出锋利的血水箭。
空间翻腾起无比恶臭的腐烂气息,至少有四五十只恶灵婴的血水箭瞬间已经快要射到背靠着背的两人胸前。
这些黑巫血族的死胎灵婴,自身是不会吸食的,却能射出如倒勾一般的血箭,目的就是把目标物的心脏挖出,奉献母体,真够孝顺的。只是死一只却异化无数,这份怨气也真特么的有够恐怖了。
电光火石间,庄硕凝聚内力,手中长剑凌空起舞,剑花却恰到好处,只耍在两人周处,渐渐的,剑招越显快速,凛凛剑气,寒光闪闪,一团呈卵状的剑气寒光把两人完全笼罩在内里。
血水箭在冲至气体护罩前被完全击落,掉在地上,形成粘稠的血浆团团地包围着他们。沾地后立即分/裂成丝状,化作硕大的吸血线虫,企图钻入泥地,再经由他们脚下蹿上,想击破剑气。
叶苋大叫:“大花,地下的虫子!”呼叫之时,大花早已一振花躯,蹿伏地上,把地下的吸血线虫唬得鸡飞蛋打,当场散于泥地,无影无踪。
恶灵那一缕红纱一直被截于剑气之外,她发出一声凄厉的闪叫,石桩上的恶灵婴齐齐飞起,跌站在红纱上,如鹊桥一般滚来,左右上下缠绕而来,团团包围着剑气寒光,半晌,整个白气球体外面果真包了一层红黑恶臭的红纱恶灵婴。
包裹着的气体缠绕旋转,越转越大,那一层恶婴体也越滚越壮大。它们起劲朝内压迫,似要把剑气球罩生生挤破!这是内力凝聚的效果,牵一发动全身,万一被挤破,内中两人必无处可逃,生生变成肉酱!
内里的庄硕支持了一会,额角微微渗了一层汗珠,许是又过了十来分钟,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叶苋有些担心,却听得他沉声叫:“捂住耳朵。”
“破?”叶苋问。
“聪明,桃木钉侍候!”冷冷的回答。
“大花!准备!”叶苋灵光一闪,捂上耳朵,以意念叫大花含住桃木钉。
“嗞!”
“一.二.三!破!”
大花极速蹿出,也不知是不是恶灵婴也是大补,它竟然脱离花托,含着桃木钉,如箭一般朝那恶灵射去!与此同时,庄硕也以内力朝恶灵胸口迸射出蓄谋已久的桃木钉!
咄咄!两声,两枚桃木钉打入它胸门,大花的强劲穿透和庄硕的内力迸射让恶灵始料不及,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瞬间化作一道红烟,钻入地里。
黑血球瞬间瓦解!随即“砰砰”声此起彼伏,****般炸出一地的脓血。叶苋松了一口气,正要回身看看庄硕有没有事,突然,地上蹿出一道红光,直朝叶苋胸口刺去。
庄硕惊觉,立即推开叶苋,同时抬脚朝那红光扫去,然而,他刚刚凝神聚剑,耗了不少真气,动作终是慢了一点,竟然被那道红光一下缠住,再一击!竟如烙铁入肉,灼烧入骨,当场发出一阵焦肉气味,鲜血直流!
叶苋发狂似的大叫,大花,咬它!
大花正在周边忙着吃爆死在一地的恶灵婴,它虽然敬畏庄硕,终究不是主子,吃货永远都不可能理解智者的行为,所以当它抬起满是脓血的血盆大口时,主子的亲爱的已经被暗算了!
大花一呶血盆大口,把挂在嘴唇边的“美味”咽下,如箭一般朝红绸撞去。红剑是恶灵化身,许是受了重伤,被大花撞落时,一下钻入地里,消失不见了。
叶苋脸白如雪,吓得哭都忘了,跪在地上用力扶着脸色煞白的庄硕,直接把身上的牛仔外套脱下来,手颤得跟打鼓一样,裹向庄硕已经焦黑一片的小腿。
空间一阵摇晃,如地震一般,周处复又满布浓重的白雾,两突然浮起,四处飘撞着,象要撞入飘来时的通道里。叶苋连哭都忘了,用尽全身的理智和力气搂着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心中只知道他们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要死一起死!
“扑通”一下,又是以摔落的姿势掉在地上。叶苋用尽全身力气侧挡在庄硕下面,这么近二百斤的人,砸在她半边身子上,痛得她几乎昏死了过去。
周处景物慢慢恢复了,竟然是石室。她拼着老命支撑着神智,紧紧搂着庄硕。这么一个强壮如山的男人,此刻在她怀中经已脸白如尸,毫无知觉,气息极度微弱。
他受伤的小腿处瞬间变成焦黑,就象烤焦了的肉一样,发出阵阵恶臭……叶苋全身颤抖,近乎崩溃,他会不会死掉?此生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恐惧过。
她泪流满脸,仰起头怆然嘶叫:“元素!你会医术,快来啊,救命啊!”
没有人理她。
深吸一口气,努力睁大迷蒙的泪眼,咬牙死撑着,垂下眼检查他的小腿,整边牛仔裤管以及她的外套已经被染成墨黑的颜色,无论怎么捂紧,黑色的血还在不停渗出,瞬间染透两人身下的石地。
叶苋手忙脚乱自他背包外面的袋子掏了一会,掏出个绿色的小瓶,以前见他拿过,是元素给他的解毒丸。急急放到庄硕嘴边,可他已是毫无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