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真醉酒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一翻身坐起来,被子滑落到床上,雪白的肌肤扎得眼睛疼痛。她晃了晃脑袋,环视周围简陋的设施,大惊失色:“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冷清清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的穿透玻璃,直射她的眼睛,她眯着眼睛盯着窗外,一动不动,脑子里混沌不堪。
许久之后,杨真真才依稀回忆起了昨夜的事情,昏暗的酒吧里,一个男人走到她的面前搭讪,渐渐的,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杨真真气急败坏的骂道:“混蛋,人渣,别让我再碰到你!”
杨真真急匆匆抓过椅子上的挎包,手机在,钱包在,里面的钱却不翼而飞,她咬牙切齿:“奶奶的,这是劫财又劫色啊?让姑奶奶我抓到你,有你好果子吃!”
站在狭小的卫生间里,面对镜子,杨真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今天是周几?天啊——周四,魔鬼总编召开会议的日子——”
“完了完了——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搞不好,工作都要丢了!”杨真真惊慌失措的抓起挎包冲出房间,穿过前台时,小五诧异的望着她的背影:“美女,走啊?”
杨真真置若罔闻,一溜烟跑了很远,钻进一片密林,这才停下来喘气,泪水奔涌而出:“杨真真——你是疯了吗?你若是委身于方斐,那倒是一桩美事,可你,这都干了什么?那个男人是个什么东西,明摆着是无恶不作的混蛋嘛,搞不好还是‘瘾君子’,一身脏病——”
想到这些,杨真真感觉异常委屈,异常害怕,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受了侮辱不说,身无分文,还得甩火腿回家,鬼晓得这里离家究竟有多远?
“魔鬼总编——见鬼去吧!”杨真真觉得此刻自己满脑袋都是脓疮,任意一个破溃,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压根儿没有心思顾及工作的事儿。
哭够了,杨真真顶着两只红肿的‘鱼眼睛’,缓缓地走出林子,转了一圈,分辨方向,而后,深一脚浅一脚朝自认为的家的方向走去。
……
冷清清坐在小区花园内的秋千上,随着微风轻轻的晃悠,她感觉,这是十二年来最悠闲、安宁的时刻,内心轻松愉快,头脑里不再拥挤。
恍惚间,冷清清仿佛走进了一个无忧无愁的世界,整个人都被鲜花簇拥,一幅画面浮现在脑海里——不远处,夏阳在田间劳作,而她,则悠闲自得的注视着他。
“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冷清清由心而发,轻声唱出了这段歌词,随后痴痴的笑了:“冷清清——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生活——”
太阳当空照,冷清清抬头望着天空:“中午了吧,夏阳,你吃饭了吗?”
……
夏阳丢下铁锨,跟着工友走到简易的灶房,排队打饭,一上午的强体力劳动,搞得他饥肠辘辘。
为了报答老板对他的关心,夏阳比任何人干活儿都卖力,一上午,比旁人多挖了半条沟。
端着满满一瓷碗饭菜,坐在树荫下,夏阳狼吞虎咽,完全没有尝到菜滋味,几分钟之后,饭菜已经下去了一大半,厨子端着菜盆子走到他身边,长勺盛着一勺菜,伸到他的碗边:“老板吩咐给你加一点儿菜!”
夏阳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望着站在远处冲他微笑的老板,心中充满了感激,连连冲厨子说:“谢谢、谢谢!”
夏阳虽说来干活儿的时日不长,却也弄明白了工地上的关系网,厨子是老板的大舅子,平日里不怎么正眼看人,这会儿却笑眯眯的说:“你干活儿好,老板自然看在眼里,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嗯,我一定好好干!”夏阳浑身充满了力量,心想: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天道酬勤,我夏阳,一定能在青都市混出个人样儿,将来的某一天,让冷清清过上好日子!
剩下的饭菜,夏阳吃得相对慢一些,咀嚼出了味道,觉得大锅饭其实挺香的。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夏阳掏出手机,自言自语:“肯定又是广告,唉——也不整治一下这些骗子!”
晃眼一看,夏阳乐了,手上的碗差一点儿翻到了地上,伸手顾了碗里的饭菜,手机却掉到地上,打了两个滚儿,糊了一身尘土。
夏阳把瓷碗放在地上,捡起手机在身上蹭,擦得干干净净的,这才打开短信,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傻傻的笑,喃喃的说:“冷清清,原来你是关心我的!”
“正在吃饭,你也要按时吃饭!”夏阳回复了这条短信,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期待着短信再飞过来,给他幸福的冲击,岂料,等了许久,手机静悄悄,毫无反应,他这才从新端起碗,津津有味的吃饭。
……
杨真真走得筋疲力尽,脚掌被磨出血泡,好不容易看到一辆电动三轮车驶来,她冲到路中间,拦下车,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捎她一程。
看到三轮车上笼子里扑腾的鸡鸭,杨真真紧皱眉头,爬到车厢里蹲下,车厢里臭气熏天,她厌弃的捏住了鼻子。
从司机大伯的话中,杨真真才知道,这是城郊,她万万没想到,喝醉了一场酒,被人拐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都不知道,不免后怕:幸亏人家只劫财劫色——不然,我连小命儿都不保了——
回想着,从小到大也不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小时候,在家里被父母骄纵、宠溺;长大了又被方平捧在手心里。如今,却落得这般落魄的下场,杨真真不由得又伤伤心心的哭起来。
“姑娘,别哭了,凡事想开些!”老伯劝慰着杨真真,她有些无地自容,心想:若是老伯晓得前因后果,肯定会骂我活该,哪儿还会安慰我!
几经周折,杨真真才回到家里,她反锁了房门,拉上所有的窗帘,将身上的衣服、鞋袜脱下来,全部丢进垃圾桶里。
站在喷淋头下面,杨真真不停的搓洗身体,全身的皮肤都被她搓得血红血红的,还不肯罢休。泪水伴着喷淋头喷出的热水,潸然而下,杨真真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肮脏,她甚至担心,那个男人会有见不得人的脏病,就此毁了她一辈子。
思前想后,杨真真决定将这一场噩梦忘掉,唯有自己不当一回事,才可以不外泄,她心想:天知地知他知我知,不再碰面,谁还记得谁?我还是以往的杨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