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家农家小院。
夏老二下狠手,把自家的媳妇儿打得皮青脸肿,因为大伙儿都知道,他为夏老大的死心里窝着火,所以没有人上前拉架。
夏老二的媳妇儿被打得满院子跑,呼天抢地的哀嚎,夏家的人都咬牙切齿的喊叫着打得好,最后,夏阳妈跳出来,声嘶力竭的骂道:“滚——滚回家打去,打死了也与我们无关!”
夏老二一怔,猛追几步,揪住他媳妇儿的衣服,推推搡搡把她推出院门,夏阳妈怒目圆睁:“夏老二,你也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大嫂——我求求你,让我送我哥最后一程,一命抵一命,等事情都了结了——我、我就下去陪大哥——”夏老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夏阳妈泪流满面,不再看夏老二一眼,夏家其他弟、妹们纷纷求情:“大嫂,您就让二哥送大哥一程吧?千错万错,都是夏平那小兔崽子的错——他会遭报应的——夏老二,毕竟是咱们一母同胞的兄弟——”
“对,他是你们一母同胞的兄弟,那躺在那儿的是不是你们的兄长?”夏阳妈猛然转身,指着堂屋中摆放的骨灰盒,痛哭流涕:“可怜夏老大连个全尸都保不住——非得被人逼着烧成灰才能回家——呜呜呜——他爸,你咋这么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我该咋活啊?我也活不了了——”
夏暖哭哭啼啼的上前抱住伤心欲绝的老妈,刚喊一声‘妈’,夏阳妈就反手抱住她,母女俩抱头痛哭。
“大嫂——您别哭了,我滚——我这就滚,我夏老二对不住大哥,对不住您,对不住侄儿男女——”夏老二冲着堂屋磕了三个响头,又挪动身子,朝着夏阳妈磕了三个响头,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泪,咬牙走出院门。
走在碎石路上,夏老二狠狠的踢着路上的石子儿,在心中发誓:大嫂,我夏老二以性命发誓,掘地三尺,也一定把夏平那兔崽子找出来,给大哥抵命!
……
方斐不断的尝试,想要沿着石壁爬上高坎,却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他心急如焚,眼瞅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夜里风凉,自个儿扛得住、扛不住,还不一定,更别说冷清清。
无奈之下,方斐怔怔的望着高坎发呆,时不时走来走去,冷清清心烦意乱,喊道:“哎呀呀,你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不好?晃得眼晕——都试了好多回了,上不去就是上不去——”
方斐停下脚步,颓丧的坐在冷清清的对面,跟她大眼瞪小眼。突然,冷清清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亮,惊呼道:“方斐——你听,车,汽车的声音——”
方斐大喜过望,凝神倾听,果真听到了汽车由远及近的声音,他激动得扯着喉咙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啊——救命啊——”冷清清也激动得站起来,抬头望着天空大喊。
不一会儿,只听得‘嗖’一声,汽车没有停留,就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冷清清失望的望着方斐,眼里噙着泪水:“跑了——完蛋了——”
“救命啊——救命啊——”方斐并没有放弃,依旧扯着喉咙大喊,直喊得声音嘶哑。
吱——吱——
听到刹车声,方斐激动得将冷清清抱在怀里:“停了——车停了——”
“真的?”冷清清不敢置信,又扯着嗓子喊道:“救命——救命——”
“你们怎么在那儿?”高坎上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冷清清喜极而泣:“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别着急,我去车上取绳子!”听到男人的话,冷清清高兴得跳起来,飞到了方斐的怀里,冲击力差一点将两人再次抛进河里,方斐后退了一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冷清清泪水横飞,喊叫着:“方斐——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你们一个一个来,把绳子绑在腰上,我拉你们上来!”高坎上的人把绳子一头扔下来,冷清清才红着脸,离开方斐的身体。
“清清,你先上去,小心点儿!”方斐拉起绳子,绑在冷清清的腰上,却因为手冻僵了,打不好结,他把手放在嘴边,哈了两口气,搓了几下,这才打好结。
方斐抬头望着高坎上,喊道:“哥们儿,可以往上拉了,您慢一点儿啊!”
身子一点儿一点儿离开地面,悬空而上,冷清清不免紧张得不敢朝下看,方斐喊道:“清清,别害怕——坚持一会儿——”
望着高坎上的人,安全的把冷清清拉到了路上,方斐舒了一口气,待绳子再次丢下来的时候,他麻利的将绳子绑在腰上,顺利的抵达路面上。冷清清站在一辆小货车旁边,盯着他傻笑。
司机望着冻得面色青紫,瑟瑟发抖的两人,一脸狐疑:“你们咋跑那儿去了?殉情未遂?”
冷清清一听,羞红了脸,方斐笑道:“嘿嘿——一言难尽!哥们儿,好事做到底,捎我们一程?”
“小意思,你们去哪儿啊?”司机跳进驾驶室,冲着发愣的冷清清喊道:“大姐,你还不想走啊?”
方斐拉着冷清清跑到副驾驶座一边,扶她上去,自己也跳上去关上门,这才说道:“我们去青龙潭景区,不知道顺不顺路?”
“不太顺路,不过,这儿离青龙潭景区也就二十多、三十里路,我就好事做到底,专程送你们一趟吧——看你们这模样,怪不容易的,我这车上也没备衣裳,我打开暖气,给你们暖暖身子!”听了司机的话,方斐和冷清清连连道谢,司机笑道:“这有啥,出门在外,哪儿有不遇到事儿的?我今儿帮了你们,兴许,哪天就有人帮我!”
“哥们儿,你这话说得太对了,若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开明,就好了!”方斐心中不无感慨,在人类越来越自私的今天,像司机这样,乐于助人的人,已经不多了。
车上狭小的空间,在暖气的调节下,渐渐暖和起来,冷清清在颠颠簸簸中,靠在方斐的肩头睡着了。
方斐小心翼翼的把冷清清搂在怀里,司机侧脸冲着他笑了笑:“就凭你对她这样儿,也不像是殉情的!”
“嘿嘿——若是能殉情,倒也不错!”方斐轻笑,岔开了话题:“你跑货运,通常都拉些什么?”
“我也不是专门跑货运的,自个儿弄了个小农场,种些蔬菜、瓜果;养些鸡鸭鹅什么的,拉到市场上卖。若是运气好,能碰上有人用车,也就顺路拉一下,赚一些油钱。”方斐一听,赞叹道:“嗬,不错,多种经营啊?”
“嘿嘿——混口饭吃而已!”司机一脸谦虚,方斐嘿嘿一笑:“哥们儿,我会看相,你快要走鸿运啦!”
“别扯了,我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能走什么鸿运!”司机不可置信,只把方斐的话当作玩笑话,方斐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