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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终南山麓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王维

终南山位于长安城南五十里,千峰叠翠,景色优美素有天下第一福地之称。此处是道家楼观派的祖庭,相传楼观派祖师伊喜在终南山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预感必有圣人途径此处。

不久果然是老子骑青牛过幽谷西游入秦,伊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老子传授伊喜《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伊喜勤修道经终于成为楼观派的祖师,被称为文始真人,于是楼观派成了天下道林张本之地。

经过南北朝的发展,楼观派成为天下著名的道门。在大唐年间,圣上推崇道教,高祖李渊对楼观派特别青睐,此时的楼观派一直是皇家的道院,甚至影响了大唐的朝廷,如今翰林院的道士多是楼观派的出色道人。

而终南山山麓以北就是著名的翠华山,此山属于终南山脉,却是隐士云集之地,这里隐居了许多著名的方外之士,山顶的太乙池旁有一处朴素的木石建筑,虽然看不出建筑的宏伟但是却弥漫着淡淡的清秀之气。

在太乙池旁边的小屋中一位红衣飘展的美丽女子望着碧绿的池水轻声叹息,她峨眉轻蹙说不出的幽怨动人,她身后是一个身材消瘦面目狭长的中年人喃喃道:“师妹你自从下山,的确变了很多。”

红衣女子微微笑道:“师兄我不明白到底江湖是什么?难道就是师傅祈求的天下无敌?”

男子皱眉道:“师傅一生寻求剑道大境,你也许不明白师傅的心愿。”

“下山的时候师傅教导我要广修天下奇妙剑术,可惜如今我却怀疑剑道的至高境界并不是我所祈求的。”

“那你想要什么呢?”

红衣女子转身忧郁的眼神望着男子道:“我也不知道。”

男子紧锁双眉淡淡道:“看来你是堕入了一个情字之中,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让你的剑心变得如此消沉和脆弱。”

红衣女子低头喃喃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男子似乎十分心痛道:“飘渺,你辜负了师傅,难道还要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两人正是飘渺孤鸿和于伦的大弟子孔青松。

飘渺孤鸿叹息道:“我不会对不起师傅,他要神剑尽管拿去,甚至是我的性命,但是一萍妹妹是无辜的,你们放过她好吗?”

孔青松叹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师傅会步入剑魔的境界,他老人家一生为剑而生,炼制魔剑不但要你们手中的神剑,还有你们入魔,用魔血逆转神剑成为魔剑。”

飘渺孤鸿秀美的脸上浮起淡淡的悲哀,“如果非要入魔献出自己的生命,我想在临死之前再见他一面。”

孔青松面色愁苦,他十分疼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妹,甚至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于伦用魔剑气息锁定了飘渺孤鸿和一萍的心脉,将两人带回到翠华山太乙池,一旦时机成熟就会炼化神剑,而北盟的人救了孔青松和杜若梅,两人就回到了师傅身边,却看到了入魔的于伦。

孔青松深知炼化魔剑需要神剑主人生命的祭献,心中一直疼痛,但是面对师傅的威严他只能紧紧看住这个心爱的小师妹。

正当两人无言以对之时就听到一声惊呼“死丫头看你跑到哪里去——”杜若梅头发散乱怒气冲冲的飞跃到飘渺孤鸿和孔青松身边道:“你们看到一萍那个鬼丫头吗?”

孔青松惊道:“没有啊,难道她逃跑了不成?”

杜若梅怒道:“这鬼丫头骗我肚子痛,我好心让她如厕却不见了她的影子,”

孔青松道:“她功力全失不会跑远的,不要着急。”

飘渺孤鸿关心道:“师姐,你怎么如此狼狈?”

杜若梅怒道:“还不是那个丫头布下机关害我”

“嘻嘻,梅姐姐可是冤枉了我啊,那茅房可是自己倒塌的,我可没做手脚啊。”一萍突然在远处的草丛中窜出嘿嘿笑道。

杜若梅厉声道:“好个丫头看我抓住你不扒了你的皮——”她话音未落突然后背穴道被封,一声惊呼瘫倒在地,“师兄,你干什么?”

孔青松收起右手,痛苦道:“我不能看着师妹入魔,师傅错了——”

飘渺孤鸿和一萍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孔青松叹道:“飘渺师妹,你们赶快离开这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要让师傅发现。”

飘渺孤鸿眼中含泪道:“师兄你这是何苦?”

地上的杜若梅唏嘘道:“孔师兄,你犯下大错师傅不会饶了你的。”

“师傅养育之恩我孔青松永世不敢忘记,如果唤作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

杜若梅出神的看着孔青松不禁叹息道:“你总是这样心软,我又何尝不怜惜小师妹。”她目中闪出坚毅的神情道:“师兄你做的对,小师妹你们快走吧——”

飘渺孤鸿流泪道:“多谢师兄师姐,可是我走了,你们应该如何对师傅交代?”

孔青松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师傅即使入魔,我想他不会难为我们。”

这时一萍从远处跑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孔大哥是好人,飘渺姐姐,我们快走吧,不然真的就见不到李大哥了。”

想到李雁之飘渺孤鸿长叹一声道:“师兄师姐的大恩我一世不会忘记,希望师傅能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徒儿。”

孔青松从后背取下赤霄和冥炎宝剑,交给两个女孩道:“师傅的禁止,我打不开,也许神剑能够帮助你们度过这个难关,趁着师傅没有来你们尽快离去。”

杜若梅突然道:“飘渺师妹,你们最好离开终南山,我曾经听师父说,你们的朋友可能在长安城中。”

飘渺孤鸿感激涕零,和一萍迅速的消失在太乙池边的树林中。

孔青松为杜若梅解了穴道,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杜若梅喃喃道:“师傅也许会杀了我们的。”

孔青松道:“和你在一起死也值得。”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自是私定了终身。

山风徐徐吹来,翠华山一片静谧,杜若梅笑道:“也许我们不用死,师傅一向痛恨楼观派的道士,我们不如说师妹他们被楼观派的人抓走了。”

孔青松喃喃道:“师傅不会相信的——”

其实正是这个谎言救了两人的性命,因为此时的于伦正要找楼观派的晦气。

飘渺孤鸿和一萍两人展开身形飞奔下山却来到一处烟雾迷茫的山谷中这里景色优美环境清幽真如仙境一般,一块巨大岩石上雕刻着三个大字“圣母宫”。

一萍气喘吁吁道:“飘渺姐姐我们好像迷路了,你看这里是什么圣母宫,不是下山的道路啊。”

飘渺孤鸿美目婉转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不如我们就进入山谷中问一问。”

一萍道:“就怕遇到什么歹人,我们可是功力全无啊。”

“此处环境优美多半是不出世的高洁隐士,我想不会有坏人的。”

当二人步入山谷之时立刻感到一股淡淡的仙灵之气,飘渺孤鸿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发起阵阵龙鸣之声,而一萍的赤霄神剑熠熠发光。

两人相视不明所以,随着长剑铮鸣之声和光亮的持续不断,山谷中的浓雾渐渐散开,一座巍峨的建筑展现在两人面前,那是金碧辉煌的一座楼阁融合在山雾翠绿之中谐和而自然。

一萍道:“这里果然有一座宫殿,难道就是什么圣母宫吗?”

飘渺孤鸿微皱眉头道:“也许是吧,怎么不见有人呢?”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笑声,“嘻嘻,谁说没有人,我不是人嘛?”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飘飞到二人身前的大树之下,一个美貌的女子笑吟吟的看着飘渺孤鸿和一萍。

一萍看着身前曼妙的女子笑道:“这位姐姐是不是山中的仙子,真是漂亮啊。”

白衣女子笑道:“原来是两个妹妹,你们可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一萍愣道:“难道不是圣母宫吗?”

“不错此处是圣母宫,但是闲杂人等不可以乱闯圣母宫,但凡闯入的男子必死无疑,不过女子么,只要愿意留在此处就可以过上世间神仙般的生活。”

一萍嘿嘿笑道:“那你们这里是仙女的住所了,嘿嘿?”

白衣女子笑道:“这位妹妹着实可爱,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圣母,也许她老人家会喜欢你们的。”

一萍道:“我们来到这里只是问路而已,不想见什么圣母啊。”

白衣女子笑道:“一入圣母宫范围,就容不得你们了,如果你们转身离去我自是不说什么只是提醒你们,圣母宫易进难出,这里是一座周天大阵任凭你有通天之能也是不能安然走出的,呵呵。”

飘渺孤鸿目光微缩,刚一进入山谷的时候两柄神剑已经示警,看来那白衣女子并没有说谎,如果两人功力还在倒还可以闯上一闯,如今却只能落入别人的控制中,不禁叹道:“我想这位姐姐不会难为我们,想哪圣母应该是一位隐居此处的高人前辈吧。”

白衣女子笑道:“圣母宫从来不会难为女孩子,你们还是跟我走吧。”

一萍笑道:“我看这位姐姐也是好人,是不是?”

白衣女子转身笑道:“能来圣母宫是你们的缘分,福祸自在你们一念之间。”

白衣女子带着两人缓步走到哪一栋楼阁之下,飘渺孤鸿不禁叹道:“原来这楼阁如此高大啊。”

那楼阁飞檐飘举,层层矗立,共计七层之高,紧紧靠在山谷的岩壁之前,楼阁周围百草丰茂,鲜花绽放犹如春天景象一般,那楼阁巨大的匾额上书写三个大字“圣母宫”,门旁石壁上雕刻着一首诗词:

缘溪转翠华。洞中开日月,窗里发云霞。庭养冲天鹤,溪流上汉槎。

种田生白玉,泥灶化丹砂。谷静泉逾响,山深日易斜。御羹和石髓,

香饭进胡麻。大道今无外,长生讵有涯。还瞻九霄上,来往五云车。

飘渺孤鸿心道:看这诗词像是描绘一位神奇的道士仙境,终南山难道还隐居着什么道家的大德,她心思缜密却无法看出这里隐居的是谁,圣母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三人走进宽广明亮的楼阁第一层时,飘渺孤鸿蓦地看到布置优美的宽大房屋中的一副笔走龙蛇的诗词:“玉真之仙人,时往太华峰。清晨鸣天鼓,飙欻腾双龙。弄电不辍手,行云本无踪。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

“玉真仙人,难道是她——”飘渺孤鸿心中忍不住一阵激动。

白衣女子看着飘渺孤鸿笑道:“这位妹妹似乎已经知道圣母是谁?”

飘渺孤鸿喃喃道:“难道是名扬天下的玉真公主?”

“不错,圣母就是玉真公主,我们现在称她为圣母,嘿嘿。”

一萍问道:“谁是玉真公主我怎么不知道?”

这时房间中一行走出十几个曼妙的女子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冰肌玉骨,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宽大的素色道服,却遮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只见她单纯凤目,貌似九天仙女,“牡丹妹妹哪里带来如此可人的两位姑娘,嘻嘻,这位小姑娘竟然不知道我们的圣母大名实在是让人吃惊啊。”

白衣女子牡丹笑道:“她才多大年纪自是不知道圣母大名,腾空师姐你不要难为她们,她们很可爱的。”

那道服女子笑道:“我哪里要难为她们,就你多心,嘿嘿,来到圣母宫的女子都是我们的客人,两位妹妹请到正堂说话。”她声音温柔举止淡雅亲和宜人。

这是一处布置高雅的大厅,整座大厅成金黄色的色调,金色的帷幔,淡淡的檀香,加上古朴的家具古玩,让人眼花缭乱,心情平静。

道服女子坐在上位,其他女子都懒散的或坐或立十几双美目看的飘渺孤鸿面色一红,而一萍则笑道:“我们真是来到仙女的仙境了,不然怎么能一下子见到如此多的美女?”

道服女子笑道:“这位姑娘可爱激灵,你们为何闯入谷中?”

一萍道:“我们被坏人追杀,慌不择路,多亏这位姐姐引领才来到这里的。”

道服女子温柔道:“世上的坏人见到你们两个美貌的女孩总是心生歹意的。”她美目婉转似乎不经意的瞟了一萍和飘渺孤鸿手中的神剑,继而道:“你们今天有缘来到圣母宫实在是你们的运气啊。”

一萍问道:“到底圣母是谁,还有那个玉真公主?”她的问话引起一片咯咯的笑声。

道服女子笑道:“圣母就是玉真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她淡淡的道来好像在说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

一萍惊道:“公主应该在皇宫中啊,怎么在这里?难道这是皇家的庄园?”

“不是这里是一处道观,不是庄园。”

“道观,难道公主出家做了道士?”一萍更加吃惊。

道服女子淡淡的微笑道:“的确是这样的。”

飘渺孤鸿淡淡笑道:“玉真公主的大名,小妹曾经听前辈们说过,她老人家自是天下最传奇的人物,只是听说已经消失十几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她。”

道服女子笑道:“我们圣母看透的江湖恩怨人间冷暖,索性躲入深山精研道术。”

飘渺孤鸿叹道:“如此端的是好事情——”

一萍笑道:“这位姐姐,你们圣母在那里,众位姐姐又是如何称呼?”

道服女子笑道:“我俗家姓李,名唤腾空,你可以叫我腾空,这是牡丹妹妹。”她指着那个白衣女子道,随后又介绍了其它女子,最后道:“我们都是圣母的弟子,如果你们想见圣母就必须和我们一样做圣母的弟子,当然你们要离开血腥的江湖,断却一切情仇。”

一萍惊道:“你是让我们做道士吗?本来我师父就是道士,可惜我还不想做道士。”

李腾空问道:“做道士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妹妹有了意中人?”

一萍脸色绯红望了一眼旁边的飘渺孤鸿,摇头道:“哪里有啊,我还有许多事要做的,不能呆在这里。”

旁边的飘渺孤鸿却是一声轻叹道:“我倒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女道士——”

一萍听得惊呆道:“飘渺姐姐,你难道忘了李大哥?”

圣母宫山谷之外,飘然而来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人面色阴冷,但是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而他身后的男子却是一脸的迷茫之色。

“你说的南宫子靖就在这里吗?”

“不错,你最关心的人就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圣母宫。”

“圣母宫,我没有听说过,我们还等什么?”

“在等一个带路的人。”

“谁会来带路,不如直接闯进去。”

当前那人笑道:“没有人胆敢独闯圣母宫的周天大阵。”

“狗屁周天大阵,我不相信,我要见南宫子靖——”

只见一片刀光闪动山谷中轰然大震,石屑纷飞劲气咆哮——

那人笑道:“好一个发疯的李雁之,嘿嘿——”这两人正是革月上雨和李雁之,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

李雁之状如疯魔闪电般闯入周天大阵,所谓周天大阵相传是一位神仙般的人物为了玉真公主布下的防御阵法。

周天是三百六十度的圆形防御,是六十甲子的圆满之数,是天地真元的生生不息,其实这是一座以假乱真的幻术大阵,眼前的景物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实结合变化万千。

如果以平淡的心性对之则趋于平淡静谧,如果以暴虐之气对之则汹涌澎湃,受到天地周天的惩罚。

失忆的李雁之心境全无,魔气肆虐以暴制暴,刀法犀利却无法冲破这周天大阵的束缚,这里就像人生一样,需要顺其自然,最忌讳的是逆天而行。

然而他是天厌神魔注定要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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