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顶山在暴雨中重新焕发了生机,无数被焚毁的茶树泛着淡淡的青绿,倔强的开始生长,那七棵神茶树依然翠色欲滴,在雨水中泛起淡淡的云雾。
吴甘露轻轻站在茶树之下,喃喃道:“这是蒙顶山的生命源泉,茶树不死蒙山不灭。”他痛苦的内心不禁问自己,蒙顶山将何去何从?
陆羽眼中依然朦胧,但是他的心此刻无比坚强,许久叹道:“清泉你舍身茶树,才是真正的茶神,希望你能像鱼仙一样保佑这处茶树圣地。”
“多谢你拯救了茶树。”吴甘露感激道。
“不用谢我,是清泉拯救了七棵神茶树。”
“四姐是对的,我们的使命就是种茶制茶,从此江湖上不再有漏天派,只有蒙顶山。”
“这是她的愿望,是呀我也要远离江湖,这里不适合我。”
“你要离开?”
“是——”陆羽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这神茶树,你不是要移植吗?”
“不用了,这是她的茶树,”陆羽若有所思,虽然蒙顶山茶天下极品,可是在陆羽日后的《茶经》中并没有提到。
因为那是她的茶树,任何人都不能亵du。
陆羽毅然转身离去,只留下吴甘露落寞而倔强的身影。
山下的天盖寺也是一片废墟,飘渺孤鸿搀扶了虚弱的雷娜,不空和桑道茂互相扶持,他们不知道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飘渺孤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决定上山一行。
自从他们在山下的名山镇被鲜于无忌的大军追杀,直到此时死神就要降临,飘渺孤鸿心中叹道:“李大哥到底去了哪里了?”
当四人看到山路上倒仰的尸体时,都不禁胆寒心惊,从山上流下的雨水混合了浓浓的血液在空气中散发出刺鼻的味道,雷娜几欲呕吐。
这时陆羽出现在四人的身前,他就像神使一般,带来了生命和奇迹。
天盖寺唯一残存的大殿中,陆羽将融入身体的神荼一灭用无上的功力输入不空等三人的体内,那恶毒的神尸毒竟然就那样神奇的化为虚无。
本来奄奄一息的三人立刻轻松了许多。
不空兴奋道:“陆羽啊,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啊,你的神荼一灭实在是哪个毒王的克星,如果李大哥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高兴。”
“对了李大哥呢”不空继而问道。
“是呀陆大哥,你在山上见过李大哥吗?”飘渺孤鸿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
陆羽轻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十分混乱,我也不敢肯定那人就是他。”
“是不是有着血色的光芒?”飘渺孤鸿忍不住问道。
陆羽道:“确实是一团血色的光雾,当时是这样的——”他简单的将山上的情形说了一遍,飘渺孤鸿脸色巨变,转身向山上掠去。
不空等人虽然虚弱,喃喃道:“我们也到山上去,我有点担心李大哥——”
李雁之究竟去了哪里,难道在那片爆破中魂飞魄散了吗?飘渺孤鸿死也不相信李雁之会死,当她飞速掠上山顶时却只看到一片废墟,她来到七棵神茶树旁边,不禁抬头看向乌云初开的天空,此时大雨已经停止,只有淡淡的雨丝在空中飘舞,哪里有李雁之的一丝踪迹。
正当她心中酸痛泪流满面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丝丝的紫色光芒在山雾中若隐若现,一闪而逝,那是万丈悬崖下的渺小光亮,飘渺孤鸿心中一动,她不能放弃任何的希望,红色的身影掣出细雪剑在悬崖峭壁上划出一道火光,瞬间她就隐没在浓云白雾中。
经过一个时辰的探索,飘渺孤鸿终于看清那是一处隐秘的石洞,紫红色的光芒就是从洞中发出。
她轻身飘落到山石掩映绿树环绕的石洞,看到眼前紫芒大盛,刺人眼目,难道里面真的是李雁之。
飘渺孤鸿轻声呼道:“李大哥是你吗——”她话音刚落洞中突然飞出一股巨大的撕扯力,将她裹进紫色的洞中,紫色光芒中孙剑飞面色狰狞的站在飘渺孤鸿的面前。
飘渺孤鸿一声娇呼,心神巨震手中的细雪剑猛然刺出,霎时孙剑飞紫色的手掌按在细雪剑上,只听清脆一声,细雪剑砰然断成两截,飘渺孤鸿面如死灰,被紫色的毒雾包围,身上动弹不得。
孙剑飞阴森冷笑:“好啊,刚好用你剑心淬炼我的天尸邪神”他一只紫色的手掌伸向飘渺孤鸿惨白的脸上,淫笑道:“如此佳人死在天尸邪神之下未免可惜了,嘿嘿——”他一双魔手竟然探向飘渺孤鸿的衣领。
淫邪的笑声充满了整个洞穴。
飘渺孤鸿剑心决绝,立时就要自断筋脉,爆破真元,即使身死也不能让邪魔玷污。
正在这时只听到一声猛喝,一道血色的刀光从洞口劈来,孙剑飞怒火中烧手上的噬魂骷髅仓皇击出,顿时劲气激荡血光和紫芒轰然爆裂刺人眼目,飘渺孤鸿禁锢的身子立刻被一只巨大的手掌包裹,拉扯出洞穴之外。
岩洞中劲气四射,岩石迸裂,一道道撕裂天地的刀光紫气迸射而出,光芒万丈。
飘渺孤鸿恢复自由,看到身后是一脸诡异的和尚,正是无无名。
无无名冷笑道:“姑娘真是好命啊,在毒王手中全身而退,嘿嘿,实在是你的运气。”
“你是谁,山洞中的人是不是李大哥?”
“是李雁之,他正在和毒王拼命,你最好不要进去。”
“真的是李大哥?你是哪个血魔之手——”
“不错,小僧正是无无名,我也是血魔之手。”
“你怎么和李大哥在一起?”
“是我救了他——”无无名诡异笑道,笑得很开心。
原来李雁之遭到七棵茶树仙灵之气的冲击,血气涣散,危难中竟然被无无名血魔之手从空中救走,无无名看到李雁之身上竟然有血魔之心的魔气,方才救下他,用血魔之手无尽的魔力控制了李雁之的心念。
所谓血魔之心和血魔之手是血魔的两部分,正如人的身体和心灵一般,是物质和精神的组合体,历来人们争论不休,或是说精神决定物质,或是物质产生精神,谁是谁非众说纷纭,其实物质和精神本是一体的,何来那么多的争执,脱离精神的物质没有灵气,远离物质的精神徒具虚无。
这里不是谈论哲学问题,而是一种机缘,无无名相信血魔之手可以控制血魔之心,他将血魔之手的力量灌注李雁之的血魔之心时,以为自己成功了,在血魔之手的控制下,李雁之就如同他的奴隶一般,所以他高兴。
然而李雁之重伤之下突然得道血魔之手的援助竟然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到人间的世界,他一时混沌不明所以,当他看到飘渺孤鸿只身进入山洞中后,心头仅存的一点意识促使他进入山洞,他必须救那个女孩,那是潜意识是阿赖耶识的催动。
他本是炼化了血魔之心的绝大部分,血魔之心就是他,天厌刀的魔力只是唤醒了这可怕的魔力。
面对孙剑飞的天尸邪神,李雁之丝毫不惧,他此时没有痛苦的肢体犹如天神的利剑深深刺入孙剑飞自以为无敌的天尸邪神。
孙剑飞自是有他嚣张的资本,神尸体在神荼一灭的炼化下终于接近完美,可是上天总是让他碰到李雁之这个命中的宿敌,他无可奈何,仰天长叹。
天尸邪神在李雁之威猛而拼命的招式下只能自保,孙剑飞怒极攻心,噬魂闪电般击在石洞的上方,巨大的石块纷纷掉落,李雁之挥动天厌刀劈飞石块,击在瞬间的空隙,孙剑飞急如流星的紫色身形窜出石洞,鬼气森森的噬魂猛然击向岩洞外的无无名。
“死和尚,你犯了大错,去死吧——”孙剑飞怒气冲天。
“放屁,血魔是我的,呵呵,去死的应该是你毒王——”无无名红色手掌猛然劈向噬魂骷髅,激起巨大的血色劲力。
孙剑飞身形倒飞,窜出十几丈远,可怕的红色手掌全部劈到冲出来的李雁之身上,李雁之挥动紫色左手臂,带动无尽的血色直接迎上血魔之手。
顿时天空中血色大盛,遮天盖地,无无名急忙收手,可是一股巨大的劲力丝丝吸住血魔之手,强悍撕扯力几乎将无无名全身撕碎。
孙剑飞远远冷笑道:“死和尚,知道错了吧,血魔欲将收回他的肢体,老子可要逃命啦。”
无无名面色大变,他那里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境地,怒火纷飞,只能舍了血魔之手,可是巨大的撕扯力还是牢牢控制了他半边身子,无无名右手猛然拍出将身边惊呆的飘渺孤鸿拍向血魔巨大的血气中。
飘渺孤鸿完全被李雁之的疯狂震慑了纯洁的心灵,她痛苦而自责,是自己害了李雁之,当她柔弱的身子卷进无尽的血雾中事,眼前的世界完全变了,只有一片无尽的血色,当然还有死亡。
无无名终于挣脱血魔的撕扯,闪电般逃离可怕的山谷。身后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破,天空被无尽的血色遮住,太阳都失去了光华。
一切都在血色之中,李雁之心头那一丝清明在看到飘渺孤鸿的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只是潜意识的将无尽的血色杀气推向头顶的天空,右手臂抱起飘渺孤鸿,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撞击到身后的石洞中。
仿佛一切都消失了,李雁之身上无尽的血气融入身体中,那只巨大血色手掌竟然融入他的左臂,整条臂膀紫红光晕流转,形如精钢铁臂。
无尽的杀气卷荡在他的脑海,黑色的洞穴中充斥了浩瀚的魔气,飘渺孤鸿面如金纸,一颗道心摇曳颤动似乎随时都要爆碎,被魔气吞噬,她吃力的抬起双手用力抱住李雁之的脸颊,失声痛哭。
也许是飘渺孤鸿的泪水和哭声震颤了李雁之的心魔,道道魔气开始收缩,开始侵蚀他的心脉,血魔开始兑变。
然而此时的天厌刀突然散发出一股巨大的魔气,同时冲进李雁之的心脉,它似乎要和血魔争夺这身肉体,两道魔气在李雁之身体中激烈碰撞,即使李雁之破而后立的身体也渗出鲜艳的血滴,然而两道魔气的争斗,却给了李雁之天地真元一丝喘息的机会,无尽的灵气开始悄悄复苏。
李雁之厚实的手掌抓住飘渺孤鸿的肩头,口中喃喃居然说不出话来,他心中震颤激荡,眼中幻觉丛生内心呼唤“是你吗子靖——我们永远不分开——”
他紧紧的搂住飘渺孤鸿孱弱的身子,那是多么熟悉的感觉,柔弱无骨的身体,美丽的容颜,颤动心灵的叹息,李雁之幸福的流下眼泪。
泪水滴在飘渺孤鸿的脸上,让飘渺孤鸿一阵震颤,她敏锐的剑心感到李雁之炙热的爱恋,不禁喃喃道:“是我,李大哥,是我——”
李雁之喃喃道:“是你,我们永远不分开,我要让你做我的妻子——”
飘渺孤鸿心惊肉跳,一脸红晕,曾几何时她一颗剑心早就爱上了他忧郁的眼神,爱上了他悲天悯人的道心,更爱上了这个人。
事情总是令人难测和唏嘘,错误也是在机缘之下发生,大家都是缘分中人,火热的爱情化作无尽的情欲时,奇迹总是要发生的。
那是美妙的感觉,李雁之的天地真元在飘渺孤鸿的剑心通明下,急剧庞大,似乎要将天地都融入体内,血魔的戾气完全被挤压到左臂,不得翻身,而天厌刀几乎又恢复了朴素的黑色,一切都是那么惊人,道心和天地真元灵肉的结合,竟然让李雁之突破了人天之境到达天人境界之中,而飘渺孤鸿的剑心在天地真元的滋润下,迅速增长。
当然这种微妙的变化,是两人预料不到的,他们正缠mian在幸福快乐之中。
蒙顶山庄,南宫子靖白色的身影随风飘动,一双美目正凝神看着云雾中渐渐消失的血色红光。
“你确定那神秘的血光是李雁之发出的?”玉面剑心问道,脸上闪着奇特的笑容。
南宫子靖冷若冰霜,冷冷道:“他不会死。”她确信。
玉面剑心嘿嘿笑道:“也许他不会死,但是无论谁在那磅礴的冲击下都不会完好无损。”
南宫子靖不再说话,她曼妙的身子轻轻飘向远处的血色,一颗心紧张而忐忑。
此次和李雁之相会,她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感情,决定放弃那伟大的愿望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灭度天下众生,什么天下无敌的武功在那柔美的爱情之前都不值得一提。无论李雁之变成什么样她都会挽住他的手臂,永远都不放开。
她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是淡淡的憧憬淡淡的喜悦使她无比的自信和幸福。
然而世间的期望和失望总是相互缠绕,幸福和痛苦就在一念之间。
山洞中荡漾着神圣的气息,然而在南宫子靖眼里那是背叛和屈辱,一颗心顿时粉碎成粉末,当她看到李雁之痴迷的和另外一个女子缠mian悱恻,相依相偎时一股巨大的杀气涌上心头,似乎天地都黯然失色。
一滴清澈的泪水悠然滴下,随着那声轻叹,南宫子靖冷若冰霜的脸就如她此时冷漠的心一般,哀莫大于心死,她轻轻的转身离去,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上天的作弄吗?我们本来是不相干的人——
步入天人之境的李雁之心头突然一阵震惊,是那声熟悉的轻叹彻底击碎的梦中的幻想,幸福的瞬间,他猛然张开忧郁的双眼,透漏出无限的悲哀和悔恨。
一双大手从飘渺孤鸿凝脂的肌肤急速收回,惊声道:“飘渺——”惊骇掠过心头化作漫天的悔恨和痛苦。
他身形猛退深深撞入坚硬的岩石,飘渺孤鸿嘤咛一声,凄迷的双眼望着惊慌失措的李雁之:“是我啊,李大哥——”
“不是,你不是子靖——子靖——”
李雁之状若疯魔,闪电般冲出洞穴,远远看到一丝落寞的白色身影风一般飘去。
飘渺孤鸿惊呆了,难道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自己只是在不恰当的时候扮演了一个恰当的角色,她剑心几乎碎裂,幽深的目光渐渐暗淡,痛苦而失望的泪水飘落空中,散落在那一片血红的衣裳之上,触目惊心的血色几乎让她走火入魔,无限的愁怨终将化作长天白云,此恨绵绵此情悠远。
蒙顶山天仙池上,李雁之闪电的身影终于追上落寞的南宫子靖,看着南宫子靖惨白冷漠的神情,一颗翻江倒海的心几欲破体而出,他忍不住将她她拥入怀中。
然而那本来柔弱的身子几乎已经僵硬,冰冷的气息让李雁之心寒胆颤。
南宫子靖幽深冷漠的目光看着李雁之,许久她轻挥玉手推开李雁之颤抖的身体,右手血色长剑退去红色光华,显露出它光晕流转的银白色光辉,那是银妆宝剑,曾几何时,她虽然入魔但是依然从李雁之手中收回了宝剑,但是洗去血色的宝剑闪动一丝丝哀鸣,怦然断成两截。
半只剑刃深深刺入李雁之的肩头,李雁之只是忧郁而痛苦的看着她,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此时他已经麻木。
南宫子靖丢出半截宝剑,断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水池激起一片涟漪。她淡淡道:“我们本是不相干的人——”
李雁之心神摇曳,说不出一句话,口中猛然喷出一口血来,他轻轻倒下,落在一池清水中,水很冷,几乎冰封了他的心。
南宫子靖冷漠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的悲痛,许久她挥动手臂将奄奄一息的李雁之抛到岸上,轻叹一声道:“这是我们的命运,我们之间注定只有恨。”
“被你伤害的不仅仅我们,还有那位无辜的姑娘——”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你错了。”
“相逢就是一个错误,何必伤害更多的人。”
“我们本是不相干的人,我们之间如果要有,也只是有仇恨——”
当李雁之悠然醒来时天空洒下了一片霞光,他头痛欲裂,心神恍惚好像听到南宫子靖淡淡的话语,那声音在耳边缭绕经久不息,让一颗痛苦的心更加痛苦,悔恨而羞愤的他几乎生出自杀的念头。
他将肩头的短剑深深刺入身体,刺痛和鲜血让他清醒几分,他突然仰天长笑,状若神魔
“天厌之——难道这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