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秀辑庐峰”四个大字映入李雁之等人的眼帘时,东林寺的山门近在咫尺,高大的山门庄严而肃穆,那块“东林寺”的石刻匾额高挂在山门之上,在树影缭绕之下匾额上的金漆熠熠生辉。
南霁云看着那块“秀辑庐峰”的石碑不仅叹道:“好厉害的剑法。”只见那四个大字并非人工抠凿而成,而是一剑剑在石碑上划出,一共四十剑,且不说四个字遒劲有力,那一道道剑痕所散发的剑气依然浩荡长存。
雷万春两眼发直看着石碑,双手奇怪的挥动,在他挥出第三掌的时候不仅大吼一声,身形倒退十步,南霁云突然立在他的身前大声道:“不要看——”
然而他的这一声已经迟了一步,雷万春面色苍白,口中道:“不可能?”随即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摇摇欲坠。
怀海欺到他的身边,右手一扬已经封住他十几处大穴,一声大吼将雷万春惊醒,雷万春面如死灰凄惨道:“可怕啊,以我十年修为的风雷掌竟然在这剑势之下走不到三掌——”
南霁云道:“雷大少,亏你命大,若非和尚相救,你已经葬身此地。”
怀海道:“这四个字相传是东林寺的开山祖师慧远大师所刻,几百年来,折服了无数武林豪杰。”
李雁之问道:“难道这四个字有魔法不成?”他见大家十分郑重,端详着四个大字眉头微皱。
桑道茂笑道:“这四个字非但有魔法而且还包含了慧远大师的无上佛法,虽然只是四个字,四十剑,但是先贤的意境犹在,而且现今武林中能立于此碑而不败者也只是聊聊数人而已。”
李雁之喃喃道:“既然先贤给我们出了一道题目,那我们还是看看的好。”
南霁云笑道:“看看是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和他抗衡,因为那是自己给自己过不去。”他望着雷万春嘿嘿的笑得更厉害。
雷万春压制住内心的澎湃,骂道:“南小子,你如能在这里走上三剑,我就服了你。”
桑道茂不悦道:“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希望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
南霁云笑道:“道长多虑了,咱们这就杀上山去,会一会什么五百棍僧。”
李雁之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将四个字记在了心中,他沉思片刻笑道:“原来如此——”
南霁云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道:“姓李的,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李雁之神秘一笑道:“佛曰:不可说也。”
桑道茂担心师傅的安危急道:“贫道先去探探路。”他走向山门,那道红色的大门竟然无风自开,桑道茂唰的抽出长剑,神色颇为紧张。
李雁之四人也都看向洞开的大门,眼前却是空无一人,寺中一片宁静。
桑道茂冷哼一声:“弄什么玄虚。”语吧大步踏入山门,李雁之等人也都鱼贯而入。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宽广寺院,山门紧连着一条石砌的甬道,甬道两边古樟参天,佛像林立,一派古雅肃穆。
却不见一个和尚,只有山中可怕的安静,南霁云突然笑道:“什么五百棍僧,连个僧毛都没有,桥头上的人是在吓唬我们。”
桑道茂一言不发展动身形向甬道尽头奔去,甬道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弥勒佛像,那佛像高达两丈,如一座小山将甬道生生挡住。
处在这座开口长笑的弥勒佛前,李雁之突然感到那个佛像在笑,笑得很开心而且带着一种难言的讽刺。李雁之的心沉了下去,为什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不仅望了望一脸严肃的桑道茂,轻声问道:“道长感到什么了吗?”
桑道茂眉头紧皱:“奇怪,偌大的寺庙不但没有人似乎还充满了邪异的气息,大家千万小心。”
南霁云远远望见大佛像背后的一座大殿,高声道:“兀那和尚们,快快出来迎客啊。”他一声大吼直震得寺院一阵晃动,音波激荡撞在弥勒佛像之上,异变突起,那弥勒佛仿佛金身降落竟然一声长啸,一声巨大的佛门狮子吼声彷如黄钟大吕震彻寰宇。
李雁之等人心神震撼,纷纷运功抵抗,可那声音无孔不入,源源不断。听着无不热血沸腾几欲发狂。雷万春更是抵挡不住,身子摇晃颓然倒地,多亏怀海和南霁云运功相助,也只堪堪抵挡。
李雁之压住激荡的心神,向桑道茂道:“佛像之后有人。”
两人身形暴涨,桑道茂长剑掣出,一招凌空鸟渡,剑如飞鸟盘旋击向大佛之后;李雁之却是突地拔地而起,直到大佛头顶,双手挥动一招攻刀“曹沫登台”如天空中响了一道霹雳,夹杂在激荡的佛意吼啸中,无数天厌刀魄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势如惊涛骇浪。
桑道茂的长剑嘶声长啸中刺出,果见一道灰影从左侧轻拍一掌,掌力雄浑将长剑荡出两寸,另一掌从右侧呼啸而来,桑道茂一剑刺空,收剑不及,索性左掌拍出,和那灰影硬生生对了一掌,只见掌气四射在空中荡起无数气旋。
与此同时,李雁之的刀魄呼啸而至,佛像身后忽然爆出一股冲天剑气,震彻寰宇的狮子吼声都无法掩盖剑气长鸣,宛如鹤戾九天扶摇直上。刀魄剑气怦然相撞一股巨大的爆破之力激荡开来。李雁之只感到胸中浊气一沉,右手出掌拍在佛像金顶,一个鹞子转身已然立在佛像的左肩。
这时吼音突然散去,只听见桑道茂的一声大嚎:“师傅——”
李雁之也已看到佛像身后的两个蒲团之上赫然坐着无根和道一,他感到对面的大殿之中传出一股冲天的邪气,那邪气如同噬骨的冤魂在大殿盘旋肆虐。
李雁之突然想到无无名的那句话,我们难道真的要后悔进来?
不容他多想,桑道茂已经噗通跪倒在地。
无根面色苍白,看也不看他一眼,叹息道:“一切都是天意,魔劫是无法阻挡了。”他神情萧索,一阵苦笑。
一边的道一整了整白色的僧袍,沉声道:“冯家堡的小施主,下来吧。”
李雁之知道在说他,从佛像飘落,抱拳道:“小子李雁之见过两位前辈。”
道一微微一笑也不还礼,只听他道:“你的功夫不错,老道士似乎都无法接你一刀啊。”
无根看着李雁之叹道:“这小子因缘不浅,只如此年轻就达到了天人的境界,应该不枉费你我的苦心,不过今天,他们可是闯下了天大的祸事。”
李雁之心中突突的跳个不停,感到身后的邪魔之气越来越盛,禁不住回身望去,这一回头就仿佛经历了千百年的轮回。
一袭雪白的身影就矗立在那座大殿之顶,南宫子靖背负长剑,高洁独立,冷冷的俯视脚下的一切,那是不食烟火的仙女还是初坠人间的精灵?剑气在她身边飘动沛然之力布满了整个大殿。
李雁之面容抽搐静静的看着她,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就如平静的湖水,万里无云的天空。
这时怀海等人也都从佛像之前跑过来,看到道一和五根,怀海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而在他们身后竟然还跟来了一个人,李雁之眉头皱起因为那人一身白色长袍,他面色白净皮肤细腻,三缕长须随风飘舞,神骏高雅。来人正是陈希烈。
陈希烈看着道一和无根笑道:“两位还是失败了,没有人能救得了无相老和尚。”
道一脸上不禁露出痛苦的表情,自从他修成大道,今天还是头一次感到如此心痛,然而他淡淡的道:“一切自有定数,国手剑陈施主如若有奇兵妙计,也可共同参详。”
陈希烈笑道:“大师还不明白吗?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合休会这种邪魔只能诛杀而后快。”
道一喃喃道:“合休会,武道合修是大智慧,非常人所能为之,”说道这里他不仅喷出一口血来,唬的怀海赶紧扶住,唏嘘道;“师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打伤了你老人家?”
桑道茂也愤恨的说:“难道真是合休会伤了两位师尊?”
无根道:“你们不必多问,我和道一大师元气大伤,呆会还会有一场恶战,你们给我们护法。”
道一沉重的点头,便闭目不言。
桑道茂、怀海、南霁云和雷万春围住两人,神色凝重。
陈希烈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东林魔劫是谁也躲不过的。”他说完径直走向那邪魔之气笼罩的大殿。
李雁之心道:什么是东林魔劫?便转身跟在陈希烈之后走向大殿。
桑道茂喊道:“李兄弟,你不要去。”
李雁之回头一笑道:“我倒要见识一下什么东林魔劫,你们不要担心。”
陈希烈站在大殿的门口面色凝重,他看到李雁之突然笑了:“你可知道什么是魔劫?”
李雁之摇头,他并不指望陈希烈能告诉他,但是陈希烈偏偏就说给他听:“无相老和尚一生痴迷武学,后来接受了武道合修的看法,他也是武学奇才,竟然想到利用四教合一的方法。”
李雁之问道:“谁又有如此的威名能让四教合修?”
陈希烈道:“合休会,他们在浔阳楼擒下江湖人士就是为了一统江湖,完成四教合修的大计划,可惜啊”
李雁之道:“可惜什么?”
陈希烈道:“可惜他们忘了,凡是逆天而行必将受到天谴,到时魔劫降临,人神共愤。”
李雁之还是不明白道:“什么是魔劫?”
陈希烈似乎很有耐心道:“所谓魔劫就是天谴,就是入魔——”
李雁之眉头皱起道:“你是说无相要入魔?”
陈希烈点头道:“不错,而其魔劫一出,神魔也就出世了,那时江湖风云变幻,甚至影响到整个天下。”
李雁之道:“所以你们来阻止?”
陈希烈道:“这不仅是江湖的事还是朝廷的事,如果你还有一颗大义之心不妨和我们联手。”
李雁之笑道:“看来你很有把握?”
陈希烈也笑了:“我当然有把握,因为我有她。”他看向大殿之上的南宫子靖,一丝淡淡的笑容出现在他深邃的眼中。
李雁之莫名的震动,喃喃道:“她可以对付魔劫吗?”看着白衣飘飘的女子,李雁之心中似乎一痛。
陈希烈笑道:“没有人能战胜魔劫,除非用自己的生命作出代价。”此言一出李雁之心中震撼,怒道:“你难道要让她死吗?”
陈希烈叹道:“为了国家大义,为了降妖除魔而献出自己的生命难道不值得吗?”
李雁之说不出话,半晌道:“任何东西都不如生命更重要。”他突然想起了李长风的话。
陈希烈笑道:“你当然可以享受自己的生命,而我们不同。”他凝视着邪魔之气更加旺盛的大殿,沉声道:“时候到了。”他突然撩起长剑,大殿的木门轰然碎裂。
一道道凄厉的邪魔之气涌出门外,仿佛天地变色,末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