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狐忽然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左滇他们。
那半张骨脸吓得左滇浑身一哆嗦,还好还好,眼睛还是正常的眼睛,不是血轮眼啥的。
看到小馒头和诸多灵兽,那白狐也是激动不已,张开巨口便口吐人言:
“孩子,你应该是误入这兽墓的吧?”
它声音沙哑古拙,想来已经很久不曾开口说过话了。
小馒头见它并不凶恶,倒也不是特别害怕,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角轻轻点了点头。
“外面是什么时候了?离着洞玄子飞升,怕是有几百年了吧?”
左滇心里传来意休一声低呼:“洞玄子?洞玄大师?!二千五百年前我须弥宗那位破界飞升的洞玄大师?这白狐……”
小馒头站在原地,还是觉得忐忑,毕竟这白狐身体庞大,半边身子又是森森白骨,样子着实诡异,那白狐见他不敢回答,眼里流露出一股悲哀之意。
“你莫要害怕,老夫命不久矣,许久不曾见过活人,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罢了。”
小馒头想了想,小声说道:“晚辈是个孤儿,今日刚刚拜入兽王宗修道,意外掉进了这兽墓,之前却不曾听说过洞玄大师名讳。”
白狐苦涩一笑,“原来我们都是故纸堆里的老东西了,哈哈,孩子莫怕,你可愿意听老夫讲一个故事?”
左滇激动了,这必须听啊,看这架势,简直就是史诗任务开启的信号啊!
他两步蹿到前面蹲好,摇着尾巴一脸期待地盯着这白狐。
“呵呵,你这猫儿倒是有趣,让老夫想起自己刚开始修行的时候,也是这般活泼好奇……”白狐见到小馒头盘膝坐下,也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老夫原是方寸山中一只小小白狐,自开启灵智那天起便跟着洞玄子一道修炼,我们共同经历不少生死险境,进步都是极快的。”
“老夫几乎是一路不停地修炼到了化神之境,洞玄他进步却更快,老夫化神之时,他已是炼虚之境了,当时我们在世间几乎便是无敌,仅有寥寥几人可堪入眼,我和他在人间纵横了几百年之后,洞玄子有一日跟我说,这世间已无敌手,他便要破界飞升而去,看看那域外是何等模样。”
白狐说着话,眼睛看向远方黑暗,眼神空远,已是沉溺在当年的回忆之中。
“第二天他便引动天劫,破界而去,临行之前托我为他照看宗门,老夫却有失所托……”
白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洞玄子他飞升不久,便有仇家找上门来,一对一老夫自是不惧,却不料他们布下陷阱围攻,最终我不敌落败,他们却也没能耐杀我,只得将我封印在这地下深处的幽暗兽墓之中,以这灭灵大阵缓缓消磨我的真元,过了这许多年,老夫一身修为散去不少,如今怕是只有初入元婴的境界了。对了,老夫那些仇家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孩子,你在外界听说过七绝老儿和灵蟾老儿的名号么?”
“贫僧所看书中有记载,这两个化神真人,已陨落在围攻我宗门那一战之中。”意休声音颤抖,已是情难自已。
小馒头愕然摇头,心里有些愧疚,觉得这白狐如此可怜,自己却连一点信息都不能提供,若是自己是他,该有多么难过。
“罢了罢了,老夫也没几年好活,原以为都放下了,却还在心里搁着。”白狐自嘲地笑笑,又叹了一口气。
“只不知须弥宗如何了,老夫答应洞玄为他照看宗门,希望这些年总要平安无事才好。”
意休和左滇一时沉默,这白狐也是极为可怜,若是知道须弥宗已被灭亡,还不知会怎样难过,还好小馒头一问三不知,让它不至带着遗憾离世。
比起左滇,意休心里更是感慨良多,这条白狐也算宗门前辈,且听来两千余年前便是化神级数,若是能平安修炼到须弥灭佛一战,只怕早已进阶炼虚,那宗门结果必然大不一样,可惜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想来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前辈!不知我……能为前辈做些什么?”小馒头原本便心地善良,听了这白狐故事更是觉得内心难过,张口便道。
白狐失声而笑,开口说道:“你这娃儿倒是热心,要是说老夫尚有什么心愿……”它眼神迷离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笑笑接着说:“若是你有元婴修为,倒是可以在老夫指导下勉强破破这灭灵阵,如今嘛……”
小馒头闻言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现在凡人一个,练到元婴也不知道还要几千年,看白狐现在这个模样,肯定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你也无需难过,老夫之前便说过,我已时日无多,出不出去,也没什么区别,你是个好孩子,相见即是有缘,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白狐说完,缓缓张大嘴巴,一片紫光包裹的玉简自它口中徐徐飞向小馒头。
“这是一门主要提升体质的魔功,是老夫以前自域外入侵的天魔处得来,虽是魔功,却也适合修士修炼,练功过程也无甚禁忌之处,便传了给你吧,说来惭愧,老夫一身妖兽功法你都用不上,却只有这一部功法适合给你。”
左滇闻言放声悲呼:没人要给我啊,给我啊!我全身上下都用得上啊!
还未等他想出啥办法从这白狐手里搞点功法,只见那白狐前爪带着铁链一挥,叮当响声之中,数道光芒飞出,直直击中在场的一人七兽,左滇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精纯灵气进入身体,随着内息运转一圈之后汇入脑中妖丹,妖丹随即光芒大放,须臾之间自己竟晋级二阶了!
他转头打量,只见得小馒头、四条小狗、金斑耗子、胖咪咪都如自己一般浸在那光芒之中,竟是齐齐提升了一阶修为!
小馒头心神震动,白狐却抢在他之前开口说道:“法阵西方洞壁之下有一道石门,须得三阶灵兽全力一撞才能打开,你们这便去吧。”它面露和蔼地微笑,略有歉疚之意地瞥了一眼意休藏身的黑暗,竟是早已发现意休的存在。
然后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嘴里喃喃地说:“很想再看一眼,方寸山晴日峰上,那般璀璨的日出……”
言罢它闭上眼睛,头颅一歪,就此气绝。原来竟是燃烧最后的生命力,大大帮了左滇他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