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华一愣:“……是。”
听到她说是,他的神色却有些迟疑,不禁令她怀疑,难道自己不应该叫这个名字么?
“公主既是太妃的儿媳,不知太妃可有同你说起过,你的容貌很像一个人。”纪文道。
沐千华迷茫地看着他:“像谁?”
“我的妹妹,太妃的姐姐,纪家嫡长女,纪嫣。”
与此同时,正厅。
屏退了下人后,纪衡之看向贤太妃:“太妃娘娘今日突然回护国公府,说要带一个人来见我,指的可是武德公主?”
贤太妃点点头:“女儿初见她时,也吓了一跳,今日一见,父亲想必也能体会到女儿的感受。”
纪衡之陷入了沉思:“……她生得,确实太像嫣儿了。”
“她是冷夜的长公主,那便是凤惜惜的女儿,可她的容貌为何如此像姐姐?虽说凤惜惜与姐姐生得相似,但若说是巧合,未免令人难以置信。”贤太妃压低了声音,“这只是女儿的奢求,或许……或许她真是姐姐的……”
“若真是这样,那她与风儿……”纪衡之有些恐慌。
“父亲且宽心。”贤太妃忙道,“女儿已问过她,风儿与她一直相敬如宾,并未圆房,风儿大约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知道多少,女儿暂且不知。”
纪衡之松了口气:“那便好,幸好风儿有分寸。眼下这件事还未查清,她与风儿之间是决不能发生什么的。”
“女儿明白……”贤太妃淡淡道,“若她真是姐姐的孩子,那么,她与风儿,便是嫡亲的兄妹……”
纪衡之叹了口气:“谣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贤太妃摇摇头:“父亲说哪里话,风儿与令仪都是姐姐的孩子,我替姐姐照顾他们,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令仪……我对不住姐姐。”
“若武德公主就是小令仪,当年的事,便麻烦了……”冷静下来后,纪衡之便不安了起来。
“女儿会想方设法保护他们的。”
……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沐千华回到正厅,贤太妃便说要带她去看一样东西。
沐千华跟在她身后,穿过游廊,最后到了一间灵堂。
贤太妃推开门,领她进去,在那间屋子里,沐千华见到了一个牌位。
爱女纪嫣之灵位。
沐千华愣住了:“母妃,这是……”
“去上柱香罢。”贤太妃慈爱地笑着。
沐千华迟疑片刻,还是拿起一旁的香,点燃了对着灵位拜了三拜,然后插入了香炉中。
她凝视着牌位上的名字。
纪嫣。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却莫名其妙地觉得熟悉,她记得,纪文对她提起过这个名字,纪家嫡长女,纪嫣。
只是她不明白,贤太妃的神色为何像是那么想她去祭拜这个纪嫣呢?
难道就像纪文说的那样,自己长得有几分像这个纪嫣,所以见了她,贤太妃便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姐姐了吗?
她着实想不通啊。
祭拜之后,贤太妃便带她离开了那间屋子,一路上一言不发,令人揣摩不透。
在国公府用了午饭后,贤太妃便要回宫了,她的意思,是让沐千华随她一起进宫小住,但沐千华想到将军府那边,东方凌云那个土霸王见她没有回去,万一炸毛可怎么办,于是寻了些托词婉拒了贤太妃。
贤太妃并未为难,还遣人送她回将军府。
这令沐千华心中更加没底了,这位尊贵的婆婆,难道一点也不在意她和东方凌云一起吗?这个时候不是通常应该骂她不守妇道吗?这让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还有何用?!
面对贤太妃,她倍感怀疑。
回到将军府时,东方凌云果然已经回来了,见她安然回来,他才松了口气。
她不禁好笑:“贤太妃难道还会吃人不成?”
“她带你去哪儿了?”东方凌云询问道。
“去了护国公府。”她老实回答。
“纪家?”东方凌云拧眉,“她带你去那做什么?”
“说是带我去护国公府走动一番,可我总觉得她另有所图……”沐千华若有所思道,“对了,你知不知道纪嫣这个人?”
“纪嫣?”他略一沉思,“护国公府嫡长女?”
沐千华点点头:“是。”
“如果我没记错,她已经过世了。”
“她同我生得像吗?”她指着自己的脸。
东方凌云皱眉:“我可没见过她,如何知道你同她像不像?”
闻言,沐千华有些泄气。
“不过我倒是知道,她曾是名动帝都的‘并蒂双鸾’之一。”东方凌云道,“当年她的名字,可谓是帝都王孙公子口耳相传。”
“既然是‘双鸾’,想必有另一位吧。”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犹豫了那么一会儿才道:“嗯,另一位就是你的母后,凤太后。”
她一惊。
“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起纪嫣了?”东方凌云狐疑地看着她。
她只得笑了笑:“没什么,今日看到了纪嫣的牌位了,护国公府的人说,我与她生得有些像。这世上生得相像的不在少数,我想大概是巧合吧。”
她今日真的有些乏了,用了晚膳便困得不行,入睡也极快。
不知为何,她又一次梦见了那场景。
蜿蜒的卵石路,枝头红梅绽,绾娘追着她跑,喊着,小公主,慢些,慢些……远处的蓝衣女子在对她招手,她拼了命地向前跑,可是怎么都够不到那只手……
在将军府修养了几日后,端胤王府的家奴便寻来了,东方凌风到底是觉得不妥,决定接她回去,又或许是因为他想处理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她回去也无妨了?
这些她无暇细想,因为那土霸王的脸色就跟锅底似的,黑得吓人。
她无奈地叹息,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喂……”
土霸王现在的心情是极其的不好,背过身去不肯与她说话,这等使性子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了。
她哧地一笑:“你闹什么别扭啊,我终究是要回去的。”
“……你个小白眼儿狼。”东方凌云瞪了她一眼,恶狠狠道。
她本想反驳一下,可细想一番又觉得他也没说错什么,她在他这养伤,现在伤好了她就要走,可不就是个白眼狼。
她知道他现在不爽得很,憋着一肚子的火,经过了这些天,她也不想再惹他生气,可不走是说不过去的,她怎么说现在都是端胤王妃,尽管有名无实,在外人看来可就变了味儿了。她走上前去拉他的手,放软了语气同他说:“凌云,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我现在只能跟你保证,我与东方凌风是不可能的,你且相信我,待事情结束,我会一五一十解释给你听。”
不论如何,“凌云”这两个字对他来说还是挺受用的,他哼哼了两声:“保证可是要有抵押的,你那什么来抵押给我?”
知道他现在是有些心里不平衡,沐千华也就由着他些了,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只荷包递给他:“喏,我在这住了好多日,平日里无聊得紧,便跟你府上的绣娘学了些女红。我……我女红不大好,你看能不能抵押给你?”
她生平头一次给人绣荷包,还是给一个男子,不由得有些窘迫。
而对于东方凌云来说,她会送他荷包,还是她亲手绣的,心里自是开心的,拿着那个荷包端详了一番,说实话,这绣工实在是蹩脚得很,不过这是萧儿头一次送他东西,绣得再糟糕他也得想法子夸两句才行,不过他实在没法昧着良心夸这乱麻一样的绣工,便将荷包放远些,想了想道:“其实……这两只鸭子绣得还成,分外有神,本王就勉为其难收了!”
沐千华的眼神有些尴尬:“……我绣的是鸳鸯。”
“……”知道了真相的鸳鸯眼泪掉下来。
有了抵押,他终于肯放她回端胤王府去。
这一整天,东方凌云盯着那只荷包看个没完,只要想到这是萧儿绣给他的,荷包上的那两只疑似家禽的鸳鸯也越瞧着越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嗯,他应该将它随时戴着才放心!
荷包的事,血煞并不知道,但是他发现今天本应该面色黢黑的东方凌云一天下来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在府中各处晃悠,不知在嘚瑟什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大夫瞧瞧眼睛了。
他仔细观察了他家爷一整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爷似乎很想展示自己腰间的那个绣工奇差的荷包。
虽说不知道这么丑的荷包爷是从哪弄来的,不过既然主子想嘚瑟一番,他这个做属下的还是捧着点为好。
于是,他特有精气神特诚心诚意地对着他的主子夸了一句:“爷,您荷包上这两只鸭子绣得很传神啊!”
刚说完就挨了东方凌云一脚:“这特么是鸳鸯!!”
知道真相的血煞眼泪掉下来!
爷,您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端胤王府。
瑾歌院走水后,尽管救了火,可这院子,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住了,东方凌风在南苑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瑾歌院重修之前,她与清影便暂住于此。
关于她住在将军府的这段时间,他少见的并没有多问,知道她身子已经无碍之后,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沐千华觉得,他心里定然是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