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东方凌云整整五日没有出现在千金楼,倒是端胤王爷东方凌风一连五日来千金楼转悠,堂而皇之地包下了天字一号房,与沐千华来往甚密,城中百姓纷纷议论,白掌柜变心,这千金楼的靠山怕是要易主了。
两个男人都与千金楼的掌柜纠缠不清且一前一后都是武德公主的和亲对象,这种巧合令进出千金的楼的酒客感到十分有趣,茶余饭后便时常谈起这武德公主两次被人抢走了和亲对象,不知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清影听在耳中十分不悦,去问沐千华这是怎么了她却什么也不肯说,每日平心静气地招待东方凌风,就连她都要怀疑沐千华是不是真的变心了。
“主子,你是真打算不再见平衍将军,等着一个月后嫁给端胤王爷了?”清影看着她每天这个样子,说不担心是假的。
沐千华自小便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就拿当年安寻太子的事来说,她平日里总表现的不把这个兄长放在心上,说着不喜欢这个王兄,觉得他每次奉旨出宫巡视给她带回的市井小玩意甚是烦人,但是安寻太子出事的那一夜,她跪在东宫大殿里关上门不许任何人动安寻太子的尸身,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先帝派禁卫军砸开了大殿的门,才看到她已经哭得晕倒在太子的尸身旁。
自那以后,即便是先帝驾崩,她也没见公主伤心成那样。
她看得出,公主心里是有东方凌云的,只是她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又有这么多的不得已迫使她想解释也无法说出口,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在她心中究竟积压了多少事事无法想象的。这样的公主,越是笑着说没事,她便越是放心不下。
沐千华看了她一眼:“见了又能怎么样,清影你说得对,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东方凌云,我现在只想熬过接下来的一年,别的……还是算了罢。”
“可是主子你明明就没有死心不是吗!?”清影道。
“这和死不死心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他而已。”沐千华叹息着打开门走出去,“我要去天字一号房了,端胤王爷在等我。”
“主子……”清影心疼她的逞强,却又说不动她,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主子不肯去,只能让那人来了。
再这样下去,主子会把自己憋坏的。
她立刻离开了千金楼,朝平衍王府赶去。
天字一号房中。
东方凌风看着沐千华端坐在蒲团上为他泡茶,神色泰然,动作优雅地滤着茶渣,眼前的女子容颜绝艳,她的艳丽不同于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是那样理所当然地夺人眼球,与那份优雅的韵味相辅相成,丝毫没有矛盾。一身明亮的胭脂红,若是在别的女子身上定会显得艳俗不堪,但是她却穿出了别样的韵味,她美得坦坦荡荡,恰到好处,任人欣赏却不敢亵渎,这样的女子也难怪东方凌云会倾心于她。
“我还以为你会沉不住气去找他。”他漫不经心道。
沐千华笑容浅浅:“我已经答应王爷与他保持距离,又怎会背着王爷不知廉耻地去找别的男人呢,这不是拂了王爷的脸面吗?”
东方凌风哧地一笑:“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识趣儿了?”
她将斟好的茶放到他面前:“武德与王爷有约在先,自然要遵守的。王爷,上好的碧螺春,请尝尝。”
看着她乖乖地收起利爪的样子,东方凌风心中甚是满意,但另一方面,一想到她会这样听话的原因是因为不想他把她的秘密告诉东方凌云,他仍是有些不舒服。
“阿夜不用把话说得这样重,我知道你心里还没对东方凌云死心,不过我不在意,只要你与我成亲,成为我的王妃,东方凌云自然会对你死心,本王有自信能守住你。”他接过茶杯,嗅其香,感其润,最后尝其味,“阿夜的茶艺真是不错。”
“王爷过奖,武德只希望王爷遵守一年之约,一年之后放我走。”沐千华不冷不淡地提醒道。
“阿夜放心,本王说话算话。”东方凌风笑道。
与此同时,清影瞒着沐千华敲开了平衍将军府的大门。
管家打开门,见到清影,只觉得她眼熟:“姑娘你是……”
清影道:“我是来自找将军的,劳烦您进去通报一声,只须说是千金楼清影求见,有要事相商,将军会见我的。”
管家打量了她片刻,转身进府。
不出一会,门再次打开,却是血煞,他开了门便一把将她拉进去:“你可算来了,是白掌柜叫你来找将军的?”
清影摇摇头:“主子不肯说实话,我自己决定来找将军的。”
“啊?”血煞一阵泄气,“这两个人是怎么了,一个死扛不说,一个练武成魔,我已经被吓得心惊肉跳了,现在可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能请将军去一趟千金楼,和主子当面把话说清楚,在这样下去,我看先疯的会是我们两个下属。”
血煞想了想,道:“你说得对,有些话是要坐下来说清楚的,爷现在在庭院练武,你快跟我去吧。”
他带着清影到了庭院,东方凌云果然正在练枪,看他形容憔悴,下巴的胡渣都没有好好整理过,看来这五****心中这疙瘩也没有解开。
“爷,您瞧谁来了!”血煞喊道。
东方凌云一个漂亮的枪花将长枪收起,回头看到清影,面露惊讶:“你怎么来了?……是萧儿让你来的?”
他的口吻很是不确定。
“见过将军,清影是来求将军帮忙的。”清影道。
“什么事?难不成萧儿出事了?!”东方凌云虽说被东方凌风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但是关于沐千华的事,他还是放心不下的,“她是不是病了?”
清影摇摇头:“主子身子没事,但是心里的事恐怕又在死磕,我与您说实话吧,将军不在的这五日,主子连逐波都没有再拿出来过,端胤王爷每日让主子陪同,将军你再不去看看主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话音未落,东方凌云已经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哎,将军……”清影想拉也没来得及。
“爷这是去找白掌柜的。”血煞面露喜色,“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睡什么睡!端胤王爷现在就在天字一号房里,不赶快拦住你家爷,咱俩今晚谁都别想睡了!”清影急得一跺脚,使出轻功追了出去。
她本来是想一会再带东方凌云去千金楼见沐千华的,没想到他这么着急直接就冲出去了!这要是和端胤王爷撞上,这事儿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头,血煞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千金楼。
“阿夜,我听皇兄说你会弹箜篌,什么时候谈给我听听?”东方凌风道。
“箜篌而已,王爷若是想听,武德明日便叫人买一架回来。”沐千华淡淡地笑着。
“如此甚好,以后阿夜的箜篌只准弹给我听,如何?”
沐千华轻笑:“乐曲本是知音共赏才好,王爷这样说是不是霸道了些?”
东方凌风道:“你是我的王妃,我霸道一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动作暧昧不清,沐千华的耳根不禁一红,忍着想把他狠狠推开的想法,隐忍道:“王爷,一年之约,请自重。”
东方凌风撩起她一缕碎发替她别到耳后:“我没有忘记,阿夜你不用这么频繁地提醒我。”
“王爷,阿夜是武德在冷夜时兄长所唤,还请王爷不要这么称武德。”安寻当年就是这么喊她的,现在从他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
“哦?你的兄长是这么唤你的,是哪位兄长,沐帝天吗?”东方凌风弯着嘴角,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王爷!”沐千华终是忍不住推开了他。
东方凌风呵呵一笑:“本王出去一会,你就在这等我吧。”
“王爷你去哪?”沐千华生怕他出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摆了摆手:“如厕。”
沐千华的脸刷地红了。
这人怎的这么讨厌!
东方凌风出去后,她松了口气。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骚动,霓裳的声音响了起来:“将军!将军你不能上去!白掌柜她正在……”
“让开!”门被一脚踹开,东方凌云闯了进来,“萧儿!”
“白掌柜对不起,我没能拦住将军……”霓裳低头退了出去。
“东方凌云!?”沐千华大惊,霍地站了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清影呢!”
她记得明明告诉清影一旦他出现在千金楼便即刻知会她,她才能及时避开,这人都闯进来了,清影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东方凌云接下来的话几乎令她晕过去:“就是清影去将军府将我找来的,萧儿,我听说这几日东方凌风一直纠缠你……”
“东方凌云你听我说,你要解释我晚点可以给你,但是现在请你立刻离开千金楼。”沐千华简直头疼,东方凌风马上就要回来,若是见到东方凌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萧儿你要赶我走?!”东方凌云震惊地看着她,“你真的要和东方凌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