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初定,北晋和长齐的联盟破裂,长齐不愿再参加战事,北晋转而投靠东岳寻求庇护,大梁境内的暗夜兵马撤回帝都,冷夜白虎军亦秘密拔营回城,大梁经此一战,元气大伤,暂时无法出兵,但新国君承诺,冷夜,暗夜以及姜国,若是需要军饷粮草上的援助,大梁绝不吝啬。
与此同时,北晋因投靠东岳,自然要将在大梁与白虎军交战的消息告知东岳,只是他们的消息并没有传到东岳国君手里,而是被七星楼的残余势力拦截了下来,最后呈交到了陆月白手中。
而此时,凤惜惜刚刚得到消息,东岳国君那边似乎已经有些松口了,一个女人交换一座金矿,这样的买卖在他眼中是再划算不过了。凤惜惜很清楚,自己做过的事,一旦落到沐千华和东方凌云手里,她会遭遇什么。若是换做从前,她或许不会犹豫,大不了就是死,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有了陆月白。
那夜欢愉之后,她心中的仇恨第一次有了动摇,她想过,如果放下仇恨,和他一起离开,她的一生是不是就会截然不同。她想了很久,就在她几乎要说服自己的时候,东岳国君却突然决定要将她送回冷夜交换金矿,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她仿佛置身冰窖。
所以,当陆月白将那个消息递给她的时候,她眼中的杀意升腾而起。
“你打算怎么做?”陆月白问她。
凤惜惜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逼我,我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的。”
“你要去杀沐千华?”他皱眉。
“是。”
“沐千华和纪嫣一样,生来就是和我过不去的,她不死,我永远都得不到我想要的!”凤惜惜咬牙切齿道,“如今襄城中只有贪狼军守备,是突袭的最好时机,沐千华,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着她再一次被恨意吞噬,陆月白深知自己劝不回她,他能选择的不过是和从前一样,站在她身边,保护她,替她达成心愿。
那夜,东岳国君照常宿在凤惜惜宫中,他并不知道凤惜惜已经知道他要将她送往冷夜之事,温存之时难免卸下防备,凤惜惜趁机在茶水中下了药,翌日,东岳国君便出现了风寒之象,卧床不起。
凤惜惜传达了国君昏迷前最后一道旨意,册封自己为将军,率领东岳全军进攻冷夜。
……
冷夜皇宫。
“公主大事不好了!”清影焦急地冲了进来,连行礼都忘了。
沐千华正在批阅奏章,见她神色慌张,抬头询问发生了什么。
“启禀公主,刚刚从前线传回的消息,东岳突然间不再考虑交换金矿的事,倾全国兵马入侵冷夜,如今边境已有两座城池沦陷!”
“什么!”事发突然,沐千华也没有料到,惊愕之余,只能立刻想出应对之策,“白虎军还有几日回城?”
“大梁战事结束,韩将军和慕将军已经在赶回襄城的途中,最快还要三日回城!”
“立刻宣慕容宰辅和林缜将军入宫议事!”
“是!”清影退下。
不消半柱香功夫,慕容狄和林缜便站在了萱芷宫中。
前线消息已经传到了他们耳朵里,东岳此次来袭实属突然,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还不止于此。
“此次领兵之人竟然是凤惜惜?”沐千华皱眉,“东岳国君居然肯把全国的兵马都交给她,他疯了吗?”
“据臣安插在东岳的探子回报,此事并非是东岳国君昏聩无能。”林缜道,“东岳国君日前突然因风寒之症陷入昏迷,清醒时留下旨意,将兵符交给了凤惜惜,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风寒之症而引起的昏迷?这种鬼话居然也有人信!
“凤惜惜定然对东岳国君做了手脚,这一次她是打定主意冲着我来的。”沐千华道。
“长公主殿下,白虎军如今刚出大梁边境,要赶回襄城还需数日,东岳大军来势汹汹,并非老臣长别人志气,但若只凭贪狼军镇守,恐怕很难撑到韩将军他们回来。”慕容狄给出了中肯的谏言。
凤惜惜是将门之后,自幼受到父兄的熏陶,行军打仗之事,本就是她最在行的,此次有她率领东岳大军进攻冷夜,奇袭之计一出,数十万大军犹如从天而降,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短短两日,便丢失了两座城池,不可谓不惊。
看来这次,凤惜惜是孤注一掷,要与冷夜拼个鱼死网破了。
沐千华沉思片刻,道:“我立刻传信给姜国,请他们出兵相助。边境的守军一面拖住东岳兵马,一面后退,撤回襄城中,和贪狼军一起固守城池,等待救援。林将军,你和清影一起重新给襄城布防,无论如何要撑到援兵到来!慕容大人,辛苦你安抚城中百姓,今日起全城戒严,城门紧闭,除了撤回来的兵马外,不许放任何人出入城门!”
“是,臣遵旨!”三人齐声领命。
沐千华立即修书,飞鸽传信给东方凌云,姜国距冷夜有两日脚程,而依照东岳的行军速度,没了白虎军的阻挠,最多一日半光景便能打到襄城脚下,她要做的,便是守住襄城一日。
她对行军打仗,并不能和凤惜惜相提并论,之前她在战场上的计谋不过是从前在兵书上得来的,纸上谈兵,侥幸得手,但这一次,凤惜惜是铁了心要取她性命的,势必会倾尽全力,稍有疏忽,便是满盘皆输。东岳数十万兵马,但襄城中加上皇城守军也只有八万兵马,兵力如此悬殊,她想过是否要选择奇袭,擒贼先擒王,但想到凤惜惜身边肯定有七星楼的刺客守着,派去的人和送死没多大分别,故而防守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输了还不打紧,可若是连累了皇兄交给她的冷夜王朝,连累了一城的百姓,可怎么是好?
送出信后,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清影和林缜将城中的布防重新安排了一遍,确保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坚固的防守方式,城门于当日午时关闭,百姓被通知全部留在家中,不得随意外出,国库中的粮草被分发下去,百姓们人心惶惶地躲在家中,门窗紧闭,等待着战争的来临。
城外边境的军队渐渐地撤了回来,多数将士战死沙场,能撤回来的人有一半都是伤员,最后林缜清点了一下,还能作战的人只有两万人,亦是说,襄城中能抗敌的兵马,只有十万。
面对即将到来的东岳兵马,沐千华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身为摄政长公主,暂代国君统领朝堂,虽是女流,却也已是整个冷夜王朝的支柱,她若是慌乱,整个王朝都会产生动摇,所以她如今就算心里没有把握,也要想出法子来将眼前的困局化解。
翌日。
在一次紧接着一次的回报中,凤惜惜率领的东岳大军逐渐接近了冷夜国都襄城。
沐千华和清影,林缜站在城墙上,看见东岳大军逐渐逼近,凤惜惜身着红缨铠甲立于马上,东岳的旗帜下,俏丽的面容倍显英气,与平素的雍容华贵截然不同,战场上的她,有着将门女独有的英姿飒爽。
陆月白在她身边,依旧是一袭白衣,清冷的面容,覆着半张银箔面具,带着幽冷的杀气。
沐千华注视着凤惜惜,忽然觉得有些惋惜,若是这个女子不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定会觉得,她生来就应该活的潇洒恣意吧。
皇室之间的争斗,后宫的尔虞我诈,将原本的她折磨的面目全非,以至于她心中只剩下了仇恨二字,一步步走上了不归路。
今日,她们终于站在了两军阵前,是时候清算这半生的旧账了!
“沐千华!”凤惜惜注视着她,高声道,“你不是要用金矿换我吗,如今我就在这里!你想杀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沐千华自然不可能听任其说,道:“凤惜惜,你我之间仇恨太深,你谋杀我亲生母亲,害我骨肉分离十余年,多次企图将我暗杀,给我下毒,害我失去孩子,这一笔笔的账原本我看在皇兄的份上,留你一命,没想到你如此不知悔改,投敌叛国,数次置冷夜于险境,你犯下的罪行,足以让我将你千刀万剐!”
闻言,凤惜惜大笑:“你所言不错,我就是想让你死!就是痛恨冷夜王朝!我告诉你,这些年,你每叫我一次‘母后’,我就想杀你一次,之所以一直忍着不杀你,就是为了让你回到暗夜,替我毁了暗夜!事实上,你做的很好不是吗?”
“你这毒妇!”沐千华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凤惜惜道:“我在东岳别的没有,就是消息还算灵通,你的白虎军还有上将军都援助大梁了吧,你以为用金矿能拖延多长时间?如今我出现在这,你就该知道,你没有胜算。”
在陆月白截到北晋的书信的那一刻,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冷夜白虎军,贪狼军,若是合在一处尚需忌惮,若是分开,对于她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