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性格刚直,向来治军严明,军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子,还是一国公主,这样的事他一时半会还真接受不了。
“皇后娘娘,此事实在不妥。”慕云耐着性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这家伙怎么就膈应我了!”赫连昭玉不满地剜了他一眼。
慕云看着她,义正辞严道:“公主,军中都是男子,您一介女流多有不便也就罢了,若是打起仗来,刀枪无眼,恕在下无法照顾公主。”
“谁要你照顾啊……”昭玉很是不服,以她的功夫,便是真与那常焰打起来谁吃亏还说不准呢,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一板一眼的,管得倒宽。
闻言,沐千华扯了扯东方凌云:“凌云,那阵前诱敌的位置,你看……昭玉如何?”
东方凌云看向赫连昭玉:“昭玉公主?”
“我瞧着昭玉心思玲珑,她的功夫较之慕云将军也是不逞多让。”
听到这一句,慕云也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赫连昭玉:“皇后娘娘,昭玉公主的功夫怎会与臣相当?”
说到武功,慕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要他相信眼前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与自己旗鼓相当,他是不信的。
东方凌云与他们说清了此次布战的安排,慕云就更是反对。先锋是什么角色,岂能交给一个女子?
赫连昭玉倒是对这个先锋的位置十分有兴趣,刚想应下就被慕云给堵了回去,当即沉了脸。
“臭小子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在这找抽啊!”赫连昭玉一个没忍住就爆了粗口。
慕云大约是没想到堂堂公主竟然会说出这等粗俗之语,还真愣了一愣,然回过神来他也是不能退让的:“公主,请你不要胡闹!”
“你你你……你才是无理取闹!”昭玉气愤不已。
“我看不如这样。”沐千华突然道,“昭玉,慕将军,你二人就在帐外切磋一番,若是昭玉的功夫可以胜任先锋,慕将军也别再固执,自古有巾帼不让须眉一说,慕将军也别太死磕,你们觉得这法子可好?”
闻言,二人停下了争执,东方凌云也觉得这法子可行,点了头:“如此,你二人便切磋一番,记住点到即止。”
这后半句,他自然是说给慕云听的。
“是,臣遵旨。”慕云应下。
赫连昭玉与慕云这场比试是在国君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不消一会,林中便聚集了一群人观战。
慕云使的是他惯用的皎月银枪,配上他一身银甲,分外的英姿勃发。
而赫连昭玉使的,则是双剑。
东方凌云一声令下,二人便开始比试。
慕云的枪法在整个弗姜城都是有名的,谁人不知弗姜城中军慕云将军枪法了得,他出枪的刹那,围观之人便低声议论,这女子恐怕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然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赫连昭玉一出招便有蛟龙出海之势,与她女子之身全然不符,那剑法竟比男子使起来更为凌厉几分,那双剑做的比寻常剑略大些,原本女子使这样的剑会有些吃力,可看她的架势,正色以待,双剑在她手中犹如落星长虹,带了几分女子特有的灵动,令人眼花缭乱。
慕云见她出招,便知她功夫不弱,遂不敢轻看,认真迎敌。
二人酣斗多时,还未决出胜负,正如沐千华所说的那样,二人在武功的造诣上旗鼓相当。
东方凌云开始明白她为何要举荐昭玉公主为先锋了,如此猛将,竟然会是一国公主,饶是他都不由得啧啧赞叹。
“停手。”东方凌云轻喝一声。
场上的二人一齐收手退至一旁。
慕云没想到这女子的剑法如此厉害,方才的比试,他已使出全力,却还是没能将她逼退,大梁皇室究竟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公主的?
对面,赫连昭玉看着慕云犹疑的神色,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经过这番比试,朕确信,昭玉公主确实能胜任先锋一职,攻打上阳关的先锋,便是昭玉公主了。”东方凌云道,“慕云,你可还有不服之处?”
慕云抿唇,微微扣首:“臣,听从圣上决断。”
闻言,赫连昭玉高兴地对东方凌云作揖行礼:“多谢姜国国君!”
如此,此事便这么敲定了。
翌日凌晨,慕云遵照东方凌云的安排,带一队精兵从山谷绕去上阳关,其余主力则以赫连昭玉为先锋,直逼上阳关城门。
旭日初升之时,常焰在城门上,看到了姜国大军。
赫连昭玉身披红色战甲,腰悬双剑,英气逼人,她身后的大军更是气势迫人。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上阳关的副将见此景便觉心头一紧,东方凌云的大名他早有耳闻,传说他带兵出战从未尝败绩,唯一的那次,便是帝都城外因一个女子投降,如今姜国大军兵临城下,他怎能泰然处之?
“没出息的东西,慌什么!”常焰踹了他一脚,“上阳关地势险要,我就不信他东方凌云能插上翅膀飞进来!”
说话间,赫连昭玉已策马阵前,高声道:“上头的可是常焰常将军!”
“常将军,战帖昨日便已送到你府上,如今你闭门不出,莫不是怕了?”赫连昭玉脸上带了一抹戏谑的笑意。
“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他常焰乃堂堂的七尺男儿,怎能给一个女子轻看了去,他气得额上青筋直暴。
“将军息怒啊!”副将见势不好,急忙拉住他,“将军,皇上有旨,无论姜国大军说了什么,都不可应战,将军冷静下来!”
“这些话还用你来告诉本将军?!”常焰一把挥开他,可怜那副将全无防备,直接撞上城砖,疼得直叫唤。
赫连昭玉继续喊道:“常将军,你还要缩在城墙上多久,我一个女子尚且无谓战场,没想到久经沙场的常将军,胆子竟比我一个女子还小!真真是叫本姑娘开了一回眼见!哈哈哈哈……”
随着她的笑声,她身后的数万将士也跟着大笑起来,铺天盖地的笑声刺得常焰几欲发狂。
想他打过多少仗,几时如此憋屈过。
“放箭!给我放箭!!”常焰气急大吼,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拉满了弓。
“准备盾牌!”葛仪看这势头,当即下令。
军队有条不紊地迅速合拢为九大方阵,所有将士拿出盾牌,将四周严严实实地护住,赫连昭玉也被身后的方阵收拢,待羽箭漫天齐下,便只能射在盾牌上,掉落了一地。
三轮乱箭之后,城门下没了动静,常焰低头去看,只见那些盾牌将羽箭都挡了下来,气得面色铁青。
“常将军,你若再做缩头乌龟,本姑娘可就要在你这城门上挂起‘城中无人’这几个字了!横竖你也没胆子同一个女子打,这上阳关想必早已无人可用,咱们还是回去打些野味,好好庆功!”赫连昭玉从方阵中走出,昂首看着城门上的常焰。
“我要跟这丫头拼了!!”常焰双目赤红,火冒三丈地望着城门下傲然而立的赫连昭玉,提了枪便冲下城楼。
“将军!将军不可应敌啊!将军!……”副将心急火燎地追上去,却拦不住常焰。
城门下,赫连昭玉撇了撇嘴:“这样就发火了,本公主还想着多膈应他两句呢……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不消片刻,上阳关的城门便轰然开启,常焰带领一队兵马出城,对着赫连昭玉怒目圆睁:“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今日本将军便教教你沙场无情这四个字!”
“放马过来!”赫连昭玉拔出双剑,昂首迎敌。
与此同时,慕云带领的一队精兵已走出山谷,顺利潜入上阳关。按东方凌云的吩咐,他们这一队人马的任务便是前往城门,阻止城门关闭,接应大军入关。
起初慕云对于赫连昭玉能否叫开上阳关的大门抱着怀疑的态度,然而当他看到那常焰带着人冲出城时,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立刻带着精兵冲向城门,将守门的上阳关将士剿灭,用木石抵住了将要关闭的城门的机关,半开的城门再无法关闭。
接下来,他们便冲上城门,将城门上的守军尽数杀死,插上了姜国的旗帜。
正与赫连昭玉酣战的常焰还在一心迎敌,一回头发现上阳关城门上的旗帜已经换了,而城门大开,门内哀嚎一片,他大呼糟糕,急忙策马回城。
“哪儿跑!”赫连昭玉可不会就这么放她离开了,策马将他拦了下来,“常将军,咱们可还没决出胜负呢!”
常焰心如油烹,哪还有心思同她纠缠,可赫连昭玉的剑法招招凌厉,他应接不暇。
城门上,慕云挥动着姜国的旗帜,向下面的兵马示意。
“入城!”东方凌云见他已得手,立刻下令攻城。
一声令下,姜国大军便犹如飓风过境,浩浩荡荡地朝上阳关席卷而来,势不可挡。
见状,赫连昭玉亦不再拖延,使出全力,欲与常焰决一死战。常焰能常年镇守上阳关,绝不是等闲之辈,与她在马上打个平手还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