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屋子的柱子上面,手脚俱不能动。外面天色已黑,屋子里空荡荡,只挂了一盏红色灯笼。并无人看守自己。正胡思乱想,听到门外脚步声响,一行人走进房间,为头的正是那黄衣女子。她已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一手握着一把短剑,面有倦色,但眉宇间仍英气逼人。众随从也是短衣打扮,都身上血迹斑斑,像刚与人殊死搏斗下来。后面又进来一批,为首的正是那茶楼长者。他右臂衣袖已破,露出长长一道伤口,手拿一把折扇,估计正是他的兵器。女子迎了上去,说:“连累袁大哥今日受累,我林黑儿好生不安!”谭嗣同已想起名册里有三哥白扇子袁成一人,想必就是此人了。而那女子果然是黄莲圣母林黑儿,只听袁成答道:“同门有事,我兄弟自当帮忙,哪来连累二字。我在福州城里蛰伏多年,等的就是此时,只是没杀了那贼子,心中恶气难消。”
林黑儿说道:“那左贼深通兵法,当年忠王,尊王,梁王等都曾败在他手下,就是那俄国人也被他杀的抱头鼠窜,原是不好对付。今日能大闹他总督衙门,斩杀他许多士兵,也必定吓出他一身冷汗来了。”
袁成又道:“那总督衙门平时守卫森严,亏你想的好计策,今日才能有懈可击”。
“那是广东梁赞兄弟想出来的,他看那洋人摆擂挑衅我国人,一来要灭那洋人威风,而来正好乘乱攻打衙门,杀左贼为诸多惨死的兄弟们报仇。”
“怎么不见梁赞兄弟跟过来?”
“他在台上自报家门,早已被官府记下,我要他连夜赶回广东区避一避了。时候不早,袁兄也赶紧走吧,这几日且回避些,别被官兵抓住了把柄。”袁成说:“左贼肯定会搜城,我是得早做安排。”便告辞率众人离去。
屋里只剩下红灯照诸位女英雄。,林黑儿走到谭嗣同面前问道:“你为何要跟踪我,是不是朝廷鹰犬?”
谭嗣同口中念道:“义兄问我姓和名,家居原在木杨城。”
“松柏林李金娘母,花亭结义改姓洪。”林黑儿接了下句,继续问道:“你是自家兄弟?只需一个手势即可,那为何不与我好好打招呼,却鬼鬼祟祟跟踪我?”
谭嗣同苦笑:“正要和你说话,你就急忙走了,再见你时,又把我打晕了,如何和你招呼?再说我也不是你们洪门兄弟。”
林黑儿听到前面,噗呲一笑,已经放松警惕,再听他不是自家人,脸色又是一变,短剑一递,怒声喝道:“你不是本门,又如何知道切口,快说清楚,若有搪塞,我即刻杀你!”
谭嗣同心道:女人的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呀!示意她取下自己背后包袱,说:“你先看完此物。”
林黑儿取过包袱正要细看,门外几声怒喝,一随从闯进屋来,说:“有敌人。”随即不支倒地,显然受了重伤。林黑儿提剑便要出屋,却见门口站了一人。凶神恶煞,来势汹汹。
谭嗣同却是大喜,叫道:“龙二。”
来人正是龙二,他到接头地点不见谭嗣同,只好满街寻找,在城里转了数圈,也没看到人。便奔偏僻地方寻来,正遇到一群黑衣人急匆匆往这边走,便偷偷跟了过来,在暗处偷看屋里,正见谭嗣同被绑在柱子上,一黑衣女子要杀他,急忙打退门口几个守卫,冲了进来。林黑儿挥剑便刺,龙二随张宗禹时时操练,征战多年,早已是一流高手,见来势凶猛,反应奇快,并不躲让,挥剑挡过,反手劈杀,已抢进屋来。一个箭步,冲到柱子前面,护在谭嗣同身前。林黑儿与众随从把二人团团围住,就要冲杀。谭嗣同急喝住手,对林黑儿说:“你何不先看看那包袱里是何物?”
林黑儿迟疑了一下,喝住众人,打开包袱一看,认得那一剑一琴,心中反更为怀疑:“你即然不是同门,这本门圣物是如何得來的?”
谭嗣同只好把风陵渡一事一五一十说与她知。林黑儿听完半信半疑,只见龙二从怀里掏出一物,状如玄铁,上写龙二二字。林黑儿也曾见过此物,这是张宗禹为手下十八骑发的令牌,每人一枚,各刻自己姓名,以凭令牌联络各处英雄。见牌如见梁王。林黑儿这时己知谭嗣同所言非假,忙亲自为他松绑,又送还琴剑,歉声说道:“起先不知英雄来历,怕是朝廷鹰犬,多有得罪,”
“梁王即送你这圣剑古琴,就是尊你为本门盟证,虽非同门,却是贵宾!你又帮本门天大的忙,以后我门中人见你,都需礼遇十分,但凡有难,我等当倾力帮忙,今日之事,万望包涵莫要怪罪!”说完又作了个揖。
谭嗣同连忙还礼说不敢。心中见这黄莲教母行事干脆爽快,也有几分喜欢。
众人依次坐下,商量今后如何打算。林黑儿告诉谭嗣同,这几日陆续都有各路洪门赶来福州,大家都是去台湾赴洪门大会。林黑儿与广东三合会的梁赞先到,便商量去总督府闹他一闹,一则让朝廷知道反清之士未亡,二则想杀了正在闽浙督办军务的左宗棠。考虑到人手不够,便去找此地天地会帮忙,这才遇到潭嗣同,有了后来的节外生枝。
又告诉他众好汉虽然攻入了大门,但那左宗棠果然是行军打仗的帅才,只凭衙内几十个听差的和些许官兵,借着地形熟悉,硬是挡住了这些武功高强的刺客。后兵营援军一到,大家不得不撤,错过了一个杀左的大好机会。
正说话间,天地会的信使到了,说明天城内肯定会大肆搜捕刺客,要众人赶去和天地会汇合,一起撤到一个安全地方,再做打算。
林黑儿便带了大家一起随那来人赶到一处偏僻海滩,袁成正等候众人,大家登上几艘小船,匆忙向海上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