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顾刚进次卧的时候,欧阳兰泽正准备查一些资料,看看怎么把之前采到的两种草药融合在一起。
欧阳兰泽太过于投入,把这里都当成了自己的实验室,“我不是说过吗,我找资料做实验的时候……”刚刚有点眉目,就被陈司顾一把提起来了。
“跟我走。”欧阳兰泽几乎是被陈司顾拉着跑。
幸好两个卧室挨得比较近,不然自己岂不是要被拖着走?
欧阳兰泽心中忍不住咆哮:陈司顾,在你眼里,是不是整个飞机上的人只有罗子莘才算是一个人?别人都是牲口?
到了主卧,欧阳兰泽不满的看了陈司顾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干嘛?她这不是好好的吗?药也已经涂过了,葡萄糖也已经打过了,都是一天的剂量,还有什么事?”
欧阳兰泽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丝毫没有掩饰。
陈司顾坐回罗子莘的身边,“刚刚我抱着她去窗边,想让她摸一下云,她的手指刚碰到玻璃,我就感觉她整个人动了一下,那感觉是真的,我保证不是幻觉。”
欧阳兰泽的脑袋飞快的运转了一下,“玻璃?也许有你们的什么回忆吧,说说看,都有什么回忆?”
你不让我好好的查资料,我就挖你的八卦好了。
我不好受,你也好受不了。
陈司顾想了想,看到了罗子莘的手,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
欧阳兰泽当然也发现了,“怎么了?难道是……”
“没错,就是不好的回忆,而且是昨晚的……”陈司顾的表情有些痛苦和为难。
欧阳兰泽的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莫非……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事?
“昨晚的事你不是都说了吗?”
陈司顾轻轻的吻着手里的小手,今天已经完全消肿了,也恢复了之前的光泽,只是陈司顾不放心,硬要再多涂一阵。
心疼的欧阳兰泽,一个劲儿的数落陈司顾败家。
还说什么那些草药多珍贵,多难得到,一点都不懂的珍惜,一点都不懂的见好就收。
人家陈大总裁就一句话,给罗子莘用,多贵也不心疼,他的女人就是得用好的。
陈司顾盯着这张小脸,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昨晚,我是将她的手摁到镜子上,绑的皮带。”
陈司顾一字一句的将这些话说完,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说完之后感觉整个人也蔫儿了不少。
“你……”
欧阳兰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再好了,在床边走来走去,丝毫没有想到陈司顾居然会这样。
“欧……欧阳,她的眼角……流泪了。”陈司顾看到这一幕,说话都有些颤颤巍巍了。
欧阳兰泽赶紧走到床边,替罗子莘检查了一下眼睛。
看到罗子莘眼里的红血丝也是心疼不已。
“她确实能听到,昨晚的事就再也不要说了,子莘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了,也许,还会成为她的一个心病吧。”
陈司顾沉默了……
不过欧阳兰泽的话,陈司顾还是很听得进去的。
他说,
女人都是听觉动物,
而且,现在他说的话,她都能听到。
她摸到玻璃会发抖,她听到她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会流泪……
下午的时候,主卧里就多了一架钢琴,跟这个宽敞的房间,白色的墙壁,还有床上的那个丫头,相得益彰。
陈司顾换上了一套紫色的西服,坐在了钢琴的前面。
两手摸上琴键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不弹了……
用一首Thetruththatyouleave,来表达心里的无限忧伤,希望她可以听到自己的诉说。
听到钢琴的声音,欧阳兰泽也站在了门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
今天,陈司顾坐在这架白色的钢琴前,就像是一个王子。
紫色,为他增添了几分贵气,神秘,还有忧伤。
这家伙,有多久不碰钢琴了?
从那件事以后,就再也没碰过了吧?
今天为了这丫头,居然……重新弹钢琴,而且还是这么忧伤的节奏。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陈司顾一直没有休息……
几个小时过去了,罗子莘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欧阳兰泽怕陈司顾的手指吃不消,还是走进去,手指随便摁上了几个键。
“够了,你已经弹了很久了,手指不疼吗?”
陈司顾的手指没有停,一直在琴键上跳跃。
陈司顾一直在笑,笑的很苦,像个傻子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听到欧阳兰泽的声音,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疼吗?我不觉得,如果这都算疼,你说子莘昨晚该有多疼啊?”
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已经开始有些红肿,自言自语着,“我不光伤了她的身体,还伤了她的心,她说她恨我,老实说,我现在既怕她不会醒,又怕她会很快醒来,万一……万一她再也不想见到我,我该怎么办呢?”
这一刻的陈司顾不是什么大总裁,也没有什么耀眼的光环。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在爱里迷了路的,有些懵懂的小伙子。
“所以呢?你就这样糟蹋自己?你的手废了你以为谁可以照顾好她?是我?还是洛管家?”
陈司顾突然停了,欧阳兰泽也趁着这一瞬间,将陈司顾的手推到一边,盖上钢琴盖。
“要弹,明天再继续,还不行就后天,你们还有一辈子。”
“我……”陈司顾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阵极细的声音打断了。
“咳咳……水……咳……”床上的人说话了。
她醒了。
她终于醒了。
自己盼这个结果已经盼了十多个小时。
看到罗子莘醒了,陈司顾反倒有点不敢上前,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她,但是眼里的渴望却出卖了他。
倒是欧阳兰泽,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她轻轻地扶起来,给她倒了杯水。
她喝得很慢……
喉咙像是很久都没有润开,每咽下一口水,都觉得喉咙像是被割开了一道口,有些生疼。
欧阳兰泽放下杯子,看了看罗子莘身上的於肿都恢复的不错,也便放了心。
“子莘,还有哪里难受吗?想吃点什么?”
罗子莘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很好,我睡了多久?”
看到外面全是白云,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是哪?”
欧阳兰泽又是拿过一个椅子放在床边,静静地坐着,看着罗子莘。
“你睡了十多个小时,现在是第二天下午五点,我们现在在飞机上,再过十几个小时飞机就会降落。”
欧阳兰泽说完,看了看身后的陈司顾,示意他过来。
陈司顾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罗子莘。
罗子莘什么也不问,陈司顾也不走上前,两个人就在一个空间里隔了不足五步,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之遥。
欧阳兰泽实在受不了两个人这种逃避,准备捅破这层窗户纸。
“子莘,你不问问司顾吗?”
这时,罗子莘才望了望离她不远不近的陈司顾,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
罗子莘自嘲的一笑,“他?他很好。”
欧阳兰泽叹了口气,“子莘,他一点都不好,你昏过去之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连夜把我叫过来,他照顾了你一夜,上午陪你聊了一上午,下午弹了一下午钢琴,他到现在都没有睡觉,也没有吃饭,而且,手指都肿了,也不让我上药……”
罗子莘的眼圈有些发红了,她知道,她爱上陈司顾了,就算他那样对自己,她就是爱上了。
听到他这样作践自己,她的心里很疼……
罗子莘转头看着陈司顾有些红肿的双手,还有他眼睛里的血丝,‘啪嗒’,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陈司顾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去想给罗子莘擦拭泪水,看到自己的手肿成这样,又怕蹭伤罗子莘的脸,手停在半空,伸过去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罗子莘握住陈司顾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又像是有些责备,又像是有些嘲笑。
“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我醒过来这么久,为什么不过来看看我?”
看着罗子莘一脸的期待,陈司顾心里的愧疚就更浓了一层。
拇指轻轻摩挲着罗子莘的脸颊,“子莘,你……不怪我?”
罗子莘看着他,娓娓道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说你很好,洛管家,小语,老罗还有欧阳,这么长时间,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该怪你什么呢?怪你太爱我吗?”
陈司顾抽回自己的手,反握着罗子莘,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昨晚,你说你恨我,说你再也不会原谅我……”
罗子莘笑了笑,“昨晚我是太失望了,可是我发现……我恨不起来。”
陈司顾满满的心疼,“对不起,对不起……”伸手将罗子莘拥在怀里。
罗子莘将脑袋放在陈司顾的肩膀上,“陈司顾,我好像爱上你了……”
陈司顾以为自己听错了,两手握着罗子莘的肩膀,表情很激动。
“子莘,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好不好?”
罗子莘瞟了瞟陈司顾的手,“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说。”
她刚醒,脸色还有点不太好,但是眼神里已经充满了色彩。
“欧阳,给我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