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挣得开？”暮纪琰失神的喃喃，眼中早已不见平日的意气风发色彩。
伊月倒是很安然，对于那件事，她早已经有了清楚的了解。这么多年，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哪怕她会在下一秒就回到神的身边，也许都不会觉得有何意外。
“你刚才说白天是娃娃，晚上才是你是什么意思？”沉寂在两人之间泛滥开来，暮纪琰垂头不语许久之后，才仰起头，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坚定。
随意扫了暮纪琰一眼，看出他眼中再现的光芒，伊月觉得也许自己对他的看法要改观了。其他的不说，但就能这么快就冷静下来，而且做出了决定，不用说，肯定非凡人所能为。至于他跟她之间到底有何纠葛，伊月却依旧不是很想知道。
“白天保持九岁的样子，现在的我才是真实年龄的我。”伊月优雅的微微仰起头，白纱也随之飘起。
看着眼前的人，暮纪琰突然有种她会随风飘散的错觉。
“你的意思是说……”拍拍长袍上沾惹的少许灰尘，暮纪琰重新恢复平日冷然的姿态，上前在伊月对面找个位子坐下，一身彻夜长谈的架势：“白天的娃娃其实是虚假，并不应该存在的？”
“不。”伊月回答的很迅速，甚至于压根没有思考就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虚假，她是真人。你跟她关系那么好，难道还会觉得她是虚假的吗？虚假的东西不会带来任何长久的影响，在消失之后留下的痕迹也很快会消失殆尽。但是，你说，如果她消失的话，你会很快忘记吗？”
“不会的。”这句话说的异常果断。事实上，在听到那句“消失”时，暮纪琰的脑中就已经炸开，无数飞转的念头在心里旋转着。有点昏眩，也有点惊慌。
“是的，不会的。”伊月也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轻轻的拨弄着茶杯的边缘：“我相信没有人会那么容易忘记她。”
这不是自傲，只是一种自信而已。对自己有信心，对她，亦然。
“娃娃会消失吗？”默然的，暮纪琰垂着头有些落寞的轻声喃语道。
“不知道。”
“什么？”
“诅咒之子是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回到神的身边，现在还有三年，三年内是否能发生让整件事改变的事情，我不知道。所以，万事皆不可妄下定论。”虽然说起的是自己的事，但伊月的神情依旧很淡定。云淡风轻，飘渺脱俗，这个样子的伊月，更让人有种遇谪仙般的恍惚。
“三年吗？”
“恩。”
“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既然东方家那么重视你们，肯定不会放任你们就这么消失的对不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草般，暮纪琰的眼中满是期待。
“世事难料。更何况，我早就说过了，凡人跟神斗，一开始就是站在一个最低的角度。所以说，结果如何让，基本上是已经确定了。现在只是在寻找那几分变数罢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暮纪琰失神的喃喃。
“呵呵。”看着眼前男子惊慌的模样，伊月轻轻笑着。倾城的脸上浮现清丽的笑靥，绝色的让人失神。
也许，现在他还没有想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吧，既然如此，让他先安心点，也许也没什么不好的。
遥望窗外的夜空，伊月的心态很淡定。只是秘密被揭开冰山一角，难免的有些彷徨起来。
“还有件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或者说，你是怎么找到娃娃的？”想起另外一件同样很重要的事，也顺带着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咦？”暮纪琰微鄂，然后才疑惑道：“你不是一直在房里吗？我看到娃娃的时候她就在床上躺着呢。”
“这样？”伊月有些不安的蹙起黛眉，一团一团的疑云接踵而来，让她有些忙不暇接。
“怎么了？”虽然依旧一脸冷冷的模样，但看着眼前跟娃娃那般相似的容颜上出现的疑团，暮纪琰还是下意识的问道。特别是在知道她跟娃娃其实是一个人时，心里的感觉突然变得好奇怪。
明明是一个人，可为什么感觉不一样呢？
面对娃娃时的悸动，和面对眼前女子时的冷静，完全不同的心情，有点乱，有点烦。
“没什么。”伊月摆摆手，显然不想在其它问题上多做解答。能够告知眼前这个其实并不熟悉的人那么重要的秘密已经是一种退让，要想她跟他说再多肯定就是奢想了。
“那……”看出伊月的拒绝，暮纪琰有些不悦的皱眉，但是想到眼前之人跟娃娃的关系，又很憋屈的把那股怒气忍了回去：“那你是如何受伤的呢？以我府上的戒备来看，虽比不上皇宫后院，但要那么轻易的闯进并进行一场厮杀肯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与你无关。”伊月回答的越冷，也很成功的让一直带着嗜杀之名的暮纪琰燃起了重重怒火。
“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别人眼中的寡女是个九岁的小娃娃，但名声什么的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重要性我想不用提你也知道吧。”
“你……”伸手愤怒的指向眼前的倾城容颜，但是在看到上面的冷漠和浅浅嘲讽之后，所有的怒气像是被什么吞咽了般，顿时灰飞烟灭，消失不见。
“哼！”暮纪琰起身，重重的冷哼一声，背手冷冷的睥睨眼前女子：“要不是因为娃娃，小王定不轻饶你。”
“要不是因为她，你以为我会轻饶你吗？”轻轻柔柔的话语，伊月依旧优雅的抚弄着茶杯，嘴角勾出的冷笑很成功的止住了暮纪琰准备再继续的话语。
“哼！”又是一声重哼，却再也没有其他的话。暮纪琰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被羞辱被侵犯的愤怒，然后毫不犹豫的重重摔门离去。
看着门被大力带着合上，听着那声随之而来的闷响，伊月有些疲惫的垂下长长羽睫。跟人打交道，还真的有点累呢。
你，为什么会和这种人交往呢？
那个人跟爹娘的关系，难道你一点都不知晓？
心思百转着，但伊月知道没有人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风云，开始变幻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