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曲冰仍是面色凝重。她姐弟二人能否赢得过刘应,说实话她自己也没什么把握,毕竟对方的修为足有炼气八阶。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况且也正如刘应所说,她姐弟二人的确拿不出五十枚灵石。所以这一战她只能胜,不能败。
一旁的曲炎满脸怒火,死死盯着刘应。若不是他姐姐曲冰百般拦阻,恐怕他早就冲上去和刘应拼命了。不过曲炎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真的自信地以为自己姐弟二人能够打得过对方。
刘应狂妄地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炼气八阶的内门弟子,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但我没有记错的话,曲师妹好像才只有炼气六阶吧?你旁边那个废物弟弟好像还不如你……”
“少废话!”
曲炎怒不可遏,再也不顾姐姐曲冰的阻拦,出手便是一剑。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人群中传来的惊呼,曲炎手中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带着滚滚烈焰,径直刺向了刘应。
在台下远远围观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热浪席卷而来。吴望不由得为之惊叹,心中暗暗称奇。自己和曲炎同是炼气五阶,可单凭这一剑,曲炎的战力就已经高出自己太多。实际上吴望也只有体内的灵气达到了炼气五阶的标准,至于操纵法术,驱使法器等等,根本远不及寻常的同阶修士,何况是曲炎这样的佼佼者。
而曲炎的这一剑,在恒云宗的外门弟子中,也颇具威名。和他的名字一样,曲炎的脾气天生火爆,如同一团烈火,所修行的也是纯正的火系功法。宗门内许多修为低微的外门弟子对他都敬而远之,生怕这一团火会烧到自己的头上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一剑,刘应皱了皱眉。明明曲炎只有炼气五阶的修为,可眼前这一剑的威力,已经远超出炼气六阶所能及,甚至堪比寻常炼气七阶修士的一击。起先刘应还没有把曲炎放在眼里,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有些轻敌。
毕竟是炼气八阶的内门弟子,刘应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他当即后撤半步,左手催动体内灵力,同时右手自腰间抽出一把碧绿的弯刀。灵气涌入刀身,泛起阵阵青光。刀刃在空中画出一条曲线,在刘应身前形成了一道青色的光幕,迎上了曲炎的一剑。
虽然只是一道灵力屏障,但灵力深厚的刘应面对曲炎的一剑,还是丝毫不落下风,尽管刘应接下这一剑也不是那么轻松。反观曲炎则有些后劲不足,的确,这一剑的威力极大,可他毕竟只有炼气五阶,很难长时间支撑这样高的灵力消耗。
于是赤红的长剑刚刚刺入光幕半寸,便再难前进分毫。不过四五息的时间,曲炎的气势便弱了下来,破绽也随之露出。刘应趁机发力震开曲炎,随之反手一刀挥出一道青光,直击对方要害。若不是曲冰眼疾手快替曲炎挡掉了这一刀,恐怕曲炎已然重伤。
“王八蛋。”
曲炎恨恨骂了一声,再次挥剑刺向刘应。而此时的曲炎已经全然没有了第一剑的气势。尽管出手凶狠,可在刘应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至于曲冰则更为被动,除了能够出手替曲炎挡下刘应的回击之外,根本无法主动出击。
擂台上的激战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原本处在人群外围的吴望,已被后来的围观者簇拥在了人群正中央。甚至个别内门弟子也被惊动,纷纷前来观战。不过内门弟子自然不会像外门弟子那样簇拥在擂台四周大呼小叫,只是远远地在高处,不动声色地观望。
许多单纯在看热闹的低阶外门弟子还觉得战况胶着,而远远观望的内门弟子们,却早就预见了胜负:虽然曲冰曲炎处于攻势,但二人体内的灵气消耗,显然比灵力深厚的刘应快出太多。
实际上这也是大多数炼气修士无法越级战胜修为高于自身者的原因。可能有些修为较低者,能够凭借所修功法的凶狠强劲,与修为高出自己者一战。但是一旦自己的攻势没能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那么双方陷入持久的交手之后,修为较低者往往因为体内的灵气不如对方充裕,从而败下阵来。
现在台上的曲冰曲炎,便陷入了苦战。显然刘应不想过多耗费灵力,只是在使用些寻常招式。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让曲冰曲炎苦不堪言。二人体内的灵气面对刘应的反击,消耗的速度实在惊人。尤其是为曲炎不停挡下招式的曲冰,体内的灵气更是已经消耗殆尽,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终于,曲冰掌中凝结的冰晶没能又一次挡住青光,曲炎见状马上撤回长剑,催动灵力替曲冰抵挡刘应的一击。可惜曲炎的出手晚了半步,只挡住了刘应催动灵气聚成的半道青光。而另外半道已然击中了曲冰的胸口,曲冰当即萎顿在地。
虽有软甲护身,抵消了一部分伤害,可刘应这一击还是让曲冰受了不轻的内伤。曲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体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想要催动灵力疗伤,却发现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已被震散,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重聚。
而失去了曲冰保护的曲炎,单独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是刘应的对手,这场比试胜负已分。台下观众传来阵阵叹息,显然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刘应收刀入鞘,佞笑道:“愿赌服输,说好的五十枚灵石,曲师妹可不许赖账。”
曲冰哪里能拿得出这五十枚灵石。她面色惨白,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仍在曲炎的搀扶下,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淡淡瞥了一眼刘应,曲冰凄然一笑,转向台下的围观之人,挣扎着躬身施礼。
“各位同门,在下外门弟子曲冰,炼气六阶修为。今苍天为鉴,小女求各位同门能够慷慨解囊,为我姐弟二人筹集五十枚灵石。他日定当加倍奉还。”
台下又是一阵叹息,带着窸窣传来的私语。虽然大多数人都很同情曲冰,也想出手相帮。可是偏偏赶在宗门收集灵石的节骨眼,大多数外门弟子自已应进献的灵石都还不够数,又怎能顾得上别人。
所谓的同门之情在现实面前显得那么一文不名。曲冰看着台下渐渐散去的人群,心中已经凉透。吴望倒是颇为同情曲冰曲炎二人,可自己偏偏又在闭关的时候耗光了身上的灵石,所以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干瞪着眼。
“若是阿钟在就好了。”
吴望心中暗暗想道。念头刚刚闪过,吴望只见一道身影从头顶掠过,正落在擂台之上,站在刘应面前。定睛望去,不是吴钟,又是何人。
原本散去的人群再次围了过来,仿佛比先前还要多上一些。对于围观者而言,比起一场比斗,英雄救美显然更容易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曲冰看着眼前吴钟的背影,目光里满是柔情。而吴望也自然从曲冰的眼中读出了些许内容,心中惊讶不已:没想到曲冰的心上之人居然是阿钟。想必他早就应该在台下围观许久了。
吴钟不动声色地看向刘应,一身长袍无风自动,整个人透出波澜不惊的气度。单凭这份气势,吴钟已经甩出刘应十万八千里不止。
突发变故,刘应先是一惊,而后很快便缓过神来。
“怎么,还想要英雄救美不成?”
刘应语气中极尽讥讽。虽然对方修为高出自己,但恒云宗门规在上,弟子公开比试时,旁人不得出手。况且自家父亲便是宗门的执法主事,谅他吴钟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最多自掏腰包拿出五十枚灵石罢了。
吴钟面露鄙夷之色,不过正如刘应所料,他确实没有办法出手教训对方。所以吴钟也只能拿出一个装着灵石的储物袋,丢给了眼前这位纨绔公子。然后一言不发,转身便要和曲冰曲炎离开。
刘应接过储物袋,打开一看,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犹不忘讥讽道:“怪不得曲师妹不中意在下,原来是有个这么有钱的姘头……”
吴钟停下脚步,眼里杀意骤起。他缓缓转身,死死盯着刘应,周身的气势也瞬间暴涨,正如同心中的怒火,随时将要爆发开来,将眼前之人吞没。
在场之人无不感受到了吴钟散发出的杀气,个个屏气凝神,一时间擂台四周万籁俱寂。刘应更是被吓得面色惨白,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生怕吴钟破釜沉舟。
台下的吴望在心中不停地祈祷着吴钟不要出手。对他而言,吴钟可谓意义非凡,此刻最为关心吴钟的人,除了曲冰之外,恐怕便是他了。
“你再说一次。”
吴钟面无表情。
刘应眼珠一转,笑道:“不愧是吴主事的高徒,师兄果然出手阔绰,在我恒云宗上下都在筹措灵石的时候,还能拿得出这么多。”
吴钟显然没有想到刘应会如此狠毒,直接把他卷进了宗门收集灵石的事情。
明眼人自然知道以吴钟的身份地位,根本无权参与其中。可惜围观者们并不了解真相,反倒被刘应的一番话蛊惑。
于是在一片哗然之中,原本指向刘应的矛头纷纷调转。一个个囊中羞涩苦于上交灵石的外门弟子,又开始声讨吴钟。
“原来是拿着我们的灵石,难怪出手这么大方!”
“我辛辛苦苦几个月才攒下那么十几块灵石,居然全交给这些人了!”
“都是这些道貌岸然的蛀虫,真是宗门不幸啊……”
台下群情激奋,呼声淹没了一切。原本想要为曲冰曲炎解围得吴钟,反倒让自己陷入了更大的困境,一时进退两难,站在擂台上不知所措。
台下的吴望再也听不下去,脑子一热,居然也主动跳上了擂台,厉声质问刘应。
“刘师兄此言何意?为何要诋毁我吴家?”
竟然还有主动送上门的。刘应心中窃喜,然后哈哈一笑,当即反问道:“吴少爷这么激动干嘛,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少爷你上来干什么!”
吴钟其实早就看到了吴望,只是没有声张,不想把他搅进琐事。而他确实也没有料到,自家少爷居然会主动跳出来指责刘应。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做事不计后果。此刻吴钟心里虽然焦急万分,但也毫无办法,事态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吴望冷冷答道:“刘师兄说话要负责任的。没有真凭实据,你凭什么就敢说我吴家中饱私囊?”
一句话倒让台下不少的围观者冷静了下来。方才也只是刘应的一面之辞。何况再怎么说吴钟也是个内门弟子,想必还是有些积蓄,五十枚灵石也不是省不出来。
台下讨伐吴家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还在洋洋自得刘应不禁有些讶异,眼前一贯怯懦的吴望居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不过到底还是魔高一丈,刘应轻蔑一笑,将手中的储物袋高高举起。
“证据?我手里的灵石不就是最好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