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神的这一声瞬间将全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众人发现是魏神后都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因为毕竟魏神在村里人心目中一直是非同凡人的存在。就算这次一起被抓去做徭役,让村里人明白了原来看上去非比寻常的魏神和自己是一样的,也要被当做奴隶一样被仙人使唤,依旧不可能自己掌控命运。
但乡下人心理相对单纯,很难拐过弯,所以就算这样魏神的威信还是扎根在村里人心中,他说的话依然分量十足。
看着魏神微扬嘴角带着自信的脸颊,柴一郎脸上愤懑之色一闪而逝,但还是被一直在看着他眼睛的魏神捕捉到了。
“这个情绪是······愤怒怨恨,难道是我打破了他的计划让他恼羞成怒?不过柴一郎细心善揣,可以察觉出仙使的性格;而且眼光似乎非常远,这样的人应该也会擅长演戏隐忍,不会轻易将心理表现在表情上。”魏神思绪如电,不放过对手暴露出的每一处细节。
“除非······遇到了最能触及心中深渊的事······对了!难道是因为我爹?”魏神忽然恍然大悟。
柴一郎瞬息间将自己的情绪平定好,对着魏神开口质疑道:“魏神,怎么?我想仙使大人劳苦,去奉献些水也有错?仙使大人是个慈悲善良的人,对我们这么照顾,以后到了州矿说不定还要依仗仙使大人呢!”
此话一出,有理有据,还模糊地点了一下众人最关心的前途问题。
村里人都没什么主见,对柴一郎编织出的美梦几乎没抗拒力,立刻顺风转向,为难道:“那个啥,魏大哥啊,人家柴一郎说的有道理啊,我们应该照做,到时候仙使大人高兴了,不就······那啥了呀。”
“不错,还没有当场跟着柴一郎走,对我的立场还是非常在意的,起码还叫一声大哥,之后我的计划实施会轻松不少,但要先扫除这个碍眼的东西。”魏神见众人的反应,心中一定,根本不着急。
和煦的清风卷着夏日初晨的温暖,魏神的前额被黑幽的长发遮掩住了,两只漆若黑洞般神秘的眼瞳若隐若现,虽然连续几日大流汗还没洗澡,但皮肤却没有因此油腻黏糊,身上也没有散发出异味。
看着魏神并不答话,柴一郎也不再多语。众人不好驳魏神的面子,都在原地不动,场面陷入了尴尬。
王二是站在魏神这一边的,所以不存在两难的问题,又不如魏神这样沉得住气,眼见柴一郎说完后魏神沉默,急忙率先打破沉默:“柴一郎,魏大哥说了不行,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问你你自认为比得上魏大哥吗?你这厮天天闷在家里,我听说柴三叔让你帮忙干些杂活你还不情愿,你这种不孝的人还在这里给我们说什么!”
不得不说王二还是有一定天赋的,明明是讲去不去山下打水,结果被他扯到了道德问题上,还自定义了道德有亏损的人不可以说事。
众人一听,左右为难的脸上明显松弛了不少,一些还站着的人又一屁股坐下了。
柴一郎根本不惧,反口还击:“王二,你从哪里胡编的事,我爹亲口说过?道听途说!我爹我是侍奉最勤的一个,倒是你,成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家里的良田荒废几个月了?可怜王叔王婶快六十的人,家里的活都只有独自劳作。”
“你!你你你!”王二气得无话可斥,因为柴一郎说的是事实,只不过换了个说法。实际上王二家田少活少,一个人就可以做好,他父母心疼儿子,如果没大活就让王二放场了,结果到柴一郎嘴里一说就变成了典型的不孝子。
魏神一直没有说话,阴掩住的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他的对手,看到王二出击后迅速被终结,心中暗道:“看来二子确实是道听途说,不过这个柴一郎必定对我有仇恨,说二子和不三不四的人混,是在影射我吗?”
“一定是之前我爹想让我逃离徭役,找到柴三让柴一郎顶替。结果非常不幸,这次仙使驾临,舞弊失败,每家各出一个,不能冒替。不过柴三还是让柴一郎来,他在家里的地位应该是最低的,或者说他认为这是一个出路,主动要来。不管如何,被亲生父亲当做工具弃子的感受必定让他有仇恨,但他不可能对自己的父亲做什么,毕竟孝道第一。所以他就将一切的愤恨灌输在我身上了。”
魏神思路越来越清晰,对手的动态渐渐成像。
“我这些年在村里一直是众星捧月,每个人除了敬畏外,必定还有些许嫉妒。而柴一郎的嫉妒如果不出所料,是最多的一个,综上几点,柴一郎是绝对不想让我好过的。如果他没有嫉妒,只是愤怒和利益为原因的话,我还可以跟他妥协,但现在······”
魏神突然昂首,眉宇间英姿勃发,道:“柴兄,说这么多,你倒是去打水啊。”
“你!”柴一郎重复了十几秒前王二的话,脸上表情僵硬,手足仿佛灌铅一般分毫难动。
众人依旧不动窝。
“看来他也意识到掌握同族的主导权才是关键,找仙族当靠山还是太虚无了。”魏神又给柴一郎下了个结论,这是个大局观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
柴一郎现在陷入了尴尬,他的本来目的和之前魏神分析的一样,就是为了借助这次机会在众人心中埋下自己的幼苗,将来循序渐进,幼苗成长,自己就可以率众了。
但没想到魏神提早表明了立场,不赞成去舀水,到现在也不说为什么不赞成。但大家因为他是魏神,都踌躇不前。现在对方让他自己去打水,那有什么意思?而且自己一个人明目张胆拍马屁还容易和众人产生隔阂,与目的背道而驰。
“可恶!这个魏神!我小看他了,本来以为这小子是仗着爹娘好,靠着天赋耀武扬威,实际草包一个。没想到这么厉害,一共就两句话,就把我陷入了现在的境地。”柴一郎面色平淡,对魏神的话不理不睬,闲云野鹤般立在那里,但心里已经开始痛骂。
“这下糟了,我本来起步就比他低,现在他在谋略上与我不相上下,该死!要是我也有他那样的条件,早就可以飞黄腾达了。魏神,平时那么嚣张,现在还不是和我这个天天被打被骂的文盲一起去赴死亡徭役,哼!就算我最终失败也不会让你好过!”
柴一郎感到魏神的压力,加上后者昂首时的英气,配合斑斓如枫叶赤红的旭日,再添平日里的酸苦辣,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中勃然大怒。
但现在的现实是柴一郎鼓动献水,但没人去,都在魏神的话语下想着“柴一郎怎么老让我们去,他自己一个人怎么不去?”负面的与众不同开始在众人心中缓缓扎根。
正当柴一郎脸皮快撑不住时,仙使的眼皮和右手无名指微颤一下。
“仙使大人要醒了?好!解了现在的局。”柴一郎发觉后总算舒了口气。
“怎么这时候醒?”魏神无语,这里再添些话基本就可以彻底断绝柴一郎的野望。
“果然局面陷入死僵时靠强大的外力才可以改变啊。”魏神下一息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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