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的那一枪呢?”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史丹是薛建桥杀死的没有错,但是在此之前,我曾经开枪射穿了他的左肩,而这具尸体上的左肩却是完好无损。
高冰剑的脸色立刻就变得白里发青,他是检查过史丹的尸体的,但很显然他当时忽略了这个问题。
“会不会有两个史丹?被我打伤后劫持薛建桥进藏宝阁的是一个,然后我们破门进去看到被薛建桥杀死的,是另外一个。”我大胆地假设说。
“不可能的!”高冰剑困惑地摇着头说,“如果当时那里还藏着一个人,我们应该能够感觉到的。而且,如果真的有两个史丹,那薛建桥又怎么能够轻易地杀死其中一个?”
我也迷惑了,这个问题无论怎样解释都是无法说得通。
“有一个人应该知道!”我突然眼前一亮,当时在场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当局者,我们怎么把他给忽略掉了。
“薛建桥!”高冰剑也马上想到了,如果有一个人最了解真相的话,那就非薛建桥莫属。
前去医院的路上我真的很担心,宋之昌、古教授这些知道史丹秘密的人都死了,那么凶手会不会连薛建桥也杀了灭口呢?还有薛柔,这事情可千万不要连累到她的身上。
薛建桥所住的医院是一家高级私立医院,园林式的环境让人根本感觉不到这是一家医院,而更像是一个旅游度假村。医院宁静的环境让我稍稍放下心来,薛建桥应该还没有出事,否则医院就不会这样安静了。
通过前台的服务小姐,我们轻易就查到薛建桥病房所在。
我们迅速来到薛建桥的病房门前,正准备开门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问:“请问你们要找谁?”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我们面前,他的胸前挂着的证件上写着“高级心理医师”。
我的心“扑通”一跳,“高级心理医师”说明了这家伙也是一个玩弄心理的高手,高冰剑能够控制得了他吗?
“你在问我吗?”高冰剑从容地问了一句。
“是!”那医师不自觉地回答了,但是他的脸色一变,仿佛已经意识到某种不妥。
“你是薛建桥的医生吧?”高冰剑又问了一句。
那医师的脸容僵硬了,但是他依然身不由己地说了一声:“是!”
“你在抗拒我,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对吗?”高冰剑的声音很温和,温和得让人根本就无法抗拒,让我听了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是的!”医师这一次已经没有任何的抗拒了。
看到这一幕“短兵相接”的精彩较量,我对高冰剑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我们轸宿人单势孤,但是有这样的老大,我也不觉得我们能比别的宿差到哪去。
“告诉我病人的情况。”高冰剑得势不饶人地问。
“患者有可能是由于极强烈的心理刺激影响,导致了人格分裂。他现在的行为习惯看起来和原来完全像是两个人,而且他失去了原来的所有记忆。我们相对应的治疗方法是,让他每天都熟悉自己原来做过的一切,逐渐唤醒他的记忆。
“最近几天他进步很快,已经接受了自己是薛建桥,而且非常主动地去了解一切有关他自己的资料。但是有一个症结还没有解开,就是患者时时会表现出精神上的痛苦,这种痛苦似乎源自于某种强烈的内疚。
“我们曾经怀疑这种内疚的原因是他曾经杀过人,但是经过心理诱导却发现这种内疚更像是为了他的家人。但是患者的警戒性很强,始终不肯向我们透露他的真正心结。根据这种情况,我已经建议他的家人带他回家休养,因为熟悉的环境有助于他的记忆恢复。”医师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我现在是你的导师,你带我去看一下他好吗?”
答案当然是“好”了,薛建桥的病房比我住过的酒店还要豪华,明亮宽阔的空间,格调高雅的装修,客厅、卧室、浴室甚至连厨房都一应俱全,如果我生病住在这样的病房,怕是会宁愿一辈子都不出院。
在客厅的窗户前有一个人正趴在玻璃上东张西望,一看到他鬼祟的动作,我心里就产生了一种疑问,他是薛建桥吗?因为他的气质和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儒雅睿智的薛建桥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相貌就告诉了我们,他确实是薛建桥。虽然他现在的气质令人生厌,但还好他脸上没有死气,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薛建桥一看到我们两个,眼睛立刻警惕地转动了两下,然后就问医师说:“梁巫师,哦,是梁医师,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梁医师不自觉地望向高冰剑,他现在的一切都要由高冰剑来决定。
“很快就可以了,但是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高冰剑和蔼地望着薛建桥说。
“你是谁?你要问什么?”薛建桥警惕地问,他的眼睛不断地在我和高冰剑的脸上来回闪动,仿佛是担心我们会加害于他似的。
高冰剑的脸色立刻就凝重了不少,很显然他刚才已经对薛建桥实施了催眠,但是薛建桥竟然没有受他的控制。
“告诉他,我是你的导师。”高冰剑回头对梁医师说。
“他是我的导师!”梁医师乖乖地照做了。
薛建桥紧张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一点,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你们要问什么事情?”
“别紧张!”高冰剑轻轻地拍了一下薛建桥的肩头,然后把脸凑过去,紧盯着他的眼睛说,“告诉我,那个匪徒把你劫持到藏宝阁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薛建桥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慌,他的眼睛不断地转动着,仿佛是在抗拒着高冰剑的提问。但是高冰剑紧盯着他不放,最后薛建桥的眼睛终于停止了转动。
“他捉着我,我反抗他,我抢了他的刀,一刀一刀就杀了他。”薛建桥咬着牙说,我的心一颤,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他杀死史丹时那血腥的一幕。
“他的身体很强壮,你是怎样打赢他的?”高冰剑又问。
“我趁他不注意,他吓呆了。”薛建桥眼睛一转说。
“他为什么吓呆了?”高冰剑穷追不舍地追问。
“因为神镜……”薛建桥说到这里,突然抓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地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们是谁?”门口突然又传来了一声诧异的声音。我的心一跳,是薛柔来了,再一看,不仅仅是薛柔,还有唐可,他正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
“好了!”高冰剑面不改色地拍了一下薛建桥的肩膀说,“今天我们就问这么多,你的家人来了,他们是来接你出院的。”
然后,他回过头来,笑着对薛柔说:“我们并不存在。”
“你们……”薛柔困惑地摇了摇头,显然是在想我们怎么会不存在。
“走吧!”高冰剑说完就走出了房间,我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对不起!”薛柔突然叫住了我说,“你不是铁路上的……”
我登时惊出一身冷汗,高冰剑的“失忆大法”这次居然失灵了,高冰剑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只是薛柔还好点,但是她旁边还有唐可,如果发生点什么纠缠就麻烦了。
“没想到你还认得我。”我回过头来装作轻松地说,“其实我是一个心理学的研究生,这位是我的导师高教授。高教授曾经是梁医师的导师,他说有个案例想请高教授帮忙会诊一下,我也就跟着过来学习学习了,没想到病人原来是你的爸爸。”
这一套谎话完全是我的变应能力的最高水平,自问应该是滴水不漏。
“但是,我怎么感觉除了在铁路之外,还在哪里见过你似的?”薛柔疑惑地说。
“是吗?也许是梦里吧?”我支吾地笑着说。
“高教授这么年轻居然能够是梁医师的导师,真是令人惊叹!”从唐可的语气听得出,他也有所怀疑了。
“有时候水平跟年龄是没有直接关系的,”高冰剑沉着地说,“梁医师,你说对吧?”
“是的!”梁师医立刻驯服地答应了。
“当然,”唐可点点头,突然像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约旦好玩吧?”
“什么蛋?”我的反应也快,立刻就装傻了。
“对不起!”唐可笑着说,“我把你错当成我的一个朋友了,他昨天到中东的约旦玩去了。”
“哦,我要跟教授回学校了,再见!”我坦然地向他们道别。
一回到车上,两人都靠在椅背上“呼呼”地喘大气。
“想不到,想不到!”高冰剑连说了两个想不到。
“没想到史丹真的只有一个。”我也困惑地说,如果史丹没有两个的话,那为什么古教授会说凶手是史丹呢?
“不是,”高冰剑摇头叹息地说,“我是想不到薛建桥的意志力会这么强!如果一般人的意志力是7分的话,他起码有14分!他不但意志力很顽强,而且很聪明,当他意识到我是在控制他的时候,立刻就假装出被我催眠了的样子。”
“他刚才说的都是谎话?”我目瞪口呆地说。
“嗯,”高冰剑点头说,“以他这么强的意志力,是不可能受点惊吓就失忆的,他有可能是一直都在做戏。”
“那为什么不逼他说真话呢?”我着急地问,如果问不到真相,那今天我们不是白跑一趟了?
“你以为我是神仙?”高冰剑翻着白眼说,“警局、心理医师再加上薛建桥,我的灵力都折腾得差不多了,你没看到我连唐可和薛柔都控制不了。我们还是趁他们起疑心之前赶快滚蛋吧!”
“那我们应该去哪里?”薛建桥这条路走不通,我都不知道该往哪一个方向了。
“先回实验室吧,”高冰剑说,“薛建桥这关暂时是打不通了,我们还是先回去解决神镜逆行的问题。”
“我们回去不是等于羊入虎口吗?”我惊愕地问,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干吗又要回去自讨苦吃?
“留在外面并不代表就安全了!”高冰剑说,“如果我们遭遇不测,那他们不是会被活活困死吗?我们死了还是小事,但是如果不能够阻止神镜逆行,那么所有人的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
我沉默了,我想的只是自己,但是高冰剑更多地想着别人,他的境界确实比我高。
我们驱车回到了新风仓库,那扇坚固的钢门依然紧锁着。我们无功而返,但在离开的两个小时里,里面的人不知道有没有找出控制神镜的密码来呢?
高冰剑键入了新设的密码打开库门,一打开门,立刻就有一个满脸血污的人扑了出来。
我们都以为是里面的五人在搞突然袭击,连忙闪开,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追击,而是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
“是井!”我大吃一惊,只见井的整个脸部的边缘都有一道深深的刀痕,仿佛是有人想割下他的脸皮一样。而他的右手紧抓前胸,一看这个姿势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十五、异界来客
“禁真的在那五个人当中!”我咬着牙说,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我们刚才不内讧,他一定不会得逞的。
“他一定还在里面!”高冰剑沉声说,密码是他亲自设的,禁就算把其他人杀光,也绝对逃不掉。
我连忙拿出手枪,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一走进大门,立刻就又看到了四具倒毙的尸体,正是鬼、翼、柳、张,每一个人死的姿势都是和井一模一样。
禁在哪里?我不禁一阵心寒,五个人都在了,那是谁杀了他们?
高冰剑也在看着我,很显然他也想不到答案。
难道禁一直都躲在实验室里?我感到自己的脑门就像被人凿了一个洞,然后灌进了一泓雪水,那寒气从天灵盖直透到脚底心,我发现我们都犯了一个致命的大错误!
我们一直以为禁是从外面进来的,但古教授看到凶手的时候,他的脸是朝里边的,这就证明了‘禁’并不是从门口进来的,而是一出现就已经在实验室里头了。
而井宿他们全部都死在了门口边,他们一定是正在想方设法打开库门,但是却没有想到禁会在背后突然袭击,所以就全军覆没了。
简真啊简真,你能不能够别老是事后诸葛亮呢?如果你能够早发现这点,也许他们都不用死了!
我心中痛悔万分,咬着牙对天发誓,这一次就算豁出命来我也要帮大家报仇。
禁杀了人之后逃不出去,一定是又找地方藏起来,等待着下一次突然袭击的机会。他会藏在哪里呢?我目光扫射着四周,实验室的布置十分整齐,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藏匿人的地方。四周的墙壁都是密封的,除了大门之外没有别的出口。通风管道是防入侵设计的集束小管,除非凶手能够缩到像老鼠一样大,否则就别指望能够爬出去。
我把整个实验室都扫描完后,最后把目光投射在角落上的那个大冰柜上。这是古教授用来储存食物和水的,整个实验室里唯一能够藏得下人的,就只有这个冰柜了。
我向高冰剑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悄悄地走到了冰柜前,然后我猛地一扣扳机,“啪啪啪啪”,手枪中的二十发子弹登时像暴雨一般射了出去。因为对手的杀伤力太强了,我也不敢抱有活捉的奢望,还是先下手为强。
“噗噗噗噗”,冰柜的面板登时变成了马蜂窝,我卸掉空弹匣,换上一匣实弹,然后高冰剑一手拉开冰柜门,我双手持枪就对准了里面。
但是我们的高度戒备都落空了,因为冰箱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怎么可能没人?”我实在忍不住地大叫起来,“他在哪里,他在哪里?”难道禁可以凭空消失吗?
高冰剑默不作声,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工会不是还有青龙、白虎、玄武三个分系吗?四神之上不是还有三垣吗?快找他们吧,这事情老子摆不平了,再查下去,我他妈的不死也要疯掉!”我无力呻吟地说,朱雀系最强的七个人,居然在还没有搞清楚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就被干掉了六个,这场仗打下去根本就是必败无疑。
“我不知道三垣在哪儿。”高冰剑颓然地说,“除了朱雀,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们。”工会的保密制度曾经是保护我们的一面盾,但是现在却又变成了阻止我们求救的一堵墙。
“妈的!”我的心一横,干脆就坐在了控制台前的椅子上,“老子也不跟他们兜圈子,就坐在这里,我就要看他们怎样来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