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摸了摸她的脑袋,用力地打乱她的发型:“别说现在你们要分开,以后工作忙起来,不都是聚少离多?乖了,别难过,不是小孩子了,你总要习惯的。”
麦浅浅:“.......”她从来都不是小孩子好吗?难道李姐就不知道离别什么的从来都很伤感的吗,为什么这么轻松地说这种话,还真的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着啊!她好歹已经是个二十三岁的成年人了,还是个大名鼎鼎的大明星了好吗!
不过被李姐这么一打岔,麦浅浅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再加上李姐适时地递过来一份剧本,说:“这是你回去之后要拍摄的部分,然后呢,还有一个食品广告......诶?你怎么今天没吃东西,不饿吗?”
麦浅浅:“......”好像哪里不太对,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对不对,怎么李姐居然忘了这件事没给她备存粮?这怎么解释......
其实这不能怪李姐,毕竟麦浅浅饿起来的时候,粮食根本不用李姐操心,她自己就备了一大堆的高热量食品在吃,李姐看得胃都在抽搐,感觉自己多看两眼都要长肉,完全不想给她弄这些东西。
谁知道今天麦浅浅居然没吃东西,李姐光顾着看她和程夜枫两个人在机场秀恩爱,特地买了一副新墨镜来抵挡秀恩爱的杀伤力,居然没发现麦浅浅一路都没吃东西。
麦浅浅想了想,咳了一声道:“额,不知道,今天没感觉......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今天好像真的没怎么吃东西,叫空姐来,拿点飞机餐我垫垫肚子。”
李姐:“......”不要好像说的真的只是垫垫肚子好不好,这么一座小小的飞机是不能够满足你大大的胃的,完全不可能!
麦浅浅抹了抹额头,拿着飞机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成功地蒙混过关,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终于回了国以后,麦浅浅才松了口气,希望今天别再出问题了。
但是事与愿违,或许麦浅浅永远也不会想到,即将等待她的,是她永远也不想回忆的噩梦,更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起伏风波。
麦浅浅回到片场继续拍摄自己的戏份。这次回来之后,女主角的身份也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父亲因为不愿意和日本人合作而被暗杀,女主角流落街头,几度因为容貌出众而被收留,实际上那些收留她的人却都是心怀不轨,不是想要强占她,就是想用她做人情,实在是世态炎凉,人生难料。
女主角逃出去了一次,两次,三次,最终她落在了一个老鸨手里,想逃却逃不出去,常常遭到毒打,在最严重的一次虐待之中,一位同在这家青楼的花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劝她低下头,不要再这么倔强了。女主角在一夜未眠后,终于同意接客,不过数日,就成了花楼里最负盛名的花魁。
今天要拍的就是女主角被毒打后,花娘前来劝她的一幕。
麦浅浅刚刚回国还没有调整过来,就要来这么戏剧性的一幕,她不禁有些无语,心想难道导演对她有意见?她看了看导演,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等化妆师道具师给她化完妆,她也已经酝酿好感情,只等导演说开始了。
谁知道化妆师忽然笑了一声,在她耳畔轻轻说:“麦姐,昨晚太激烈了吧?待会儿可是要有特写的,被拍进去了怎么办?”
麦浅浅:“......”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咳了一声装作淡定地说:“嗯,给我多花几条鞭痕遮住吧,麻烦您了。”
化妆师其实只是想看看麦浅浅羞窘的样子,心里暗爽,心想大明星在她面前露出这么可爱的一面,麦浅浅的粉丝们知道了会不会想要把她打死?嘿嘿嘿,好玩儿。
麦浅浅却觉得特别无奈,她不过是出国一趟而已啊,至不至于变成这样?导演突然给她来大任务,化妆师也这么自来熟地拿她开涮,这样真的好吗?她好歹也是女王形象啊好不好!
但是其实麦浅浅不知道的是,当她开启吃货属性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了女王光环,在粉丝和剧组工作人员眼中已经成了个能卖萌还会发福利的吉祥物了。
或许麦浅浅并没有想到这一茬,其实她的人物形象,早就已经崩坏了......
柔弱的女子趴在地上,她的身上布满伤痕,那些伤痕留得非常有水准,让她感受到充分的疼痛和折磨,却绝不会破损皮肤,以免留下疤痕。
女孩趴在地上,她年轻的脸上仍然留有稚气,却已经被痛苦和折磨侵蚀。她趴在地上静静地哭泣,她本该握笔写字的双手布满伤痕,就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受这样的苦楚,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突如其来地死去。父亲一生与人为善,却没想到,当父亲去世以后,他的女儿竟然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连一分一毫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这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女孩下意识地缩紧了身体,蜷缩成一团,自欺欺人地想将自己保护起来,却悲哀地明白,即便再怎么痛苦的刑罚,她也不可能躲得过去。
随着一阵香风袭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绣鞋,女孩慢慢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还含着没有落下的泪水。
面前是个极美的女子,她的眼角有颗细细的泪痣,更显得她眉目如画,悲悯得好像姐姐一样。那女子看见面前的惨状,叹了一声,伸出手,用手中的手绢擦了擦女孩脸上的泪珠子和乱七八糟的泪痕。
女孩下意识地躲避,似乎害怕那人要伤害自己。
那人柔声道:“别怕,我是这楼里的花娘,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逃避般地撇开头。
花娘叹息道:“我听人说,这里有个硬骨头的姑娘,怎么也不肯接客,再这么下去,妈妈或许会将你送给有特殊癖好的客人,若是落在他们手中,一夜之后,能不能或者或许都是个问题。若是活了,既然已经破身,接下来的调教就不会更难;若是死了,更可以收一大笔钱,怎么算都不会亏。”
女孩瞪大了眼睛,畏惧地看了花娘一眼,开始在地上蠕动起来,似乎想要逃离她的身边。
花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摇摇头:“我并不是来恐吓你,这搂里的姑娘,哪个不是从前的良家女?只是世事比人强,若是有办法,谁愿意在这里做那遭人唾弃的玩物呢?”
女孩终于不动了,她抬起头,大眼睛里的悲哀触目惊心,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得竟然一点也不像个妙龄少女:“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花娘见到女孩这样的眼神,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不由悲从中来,声音里带了些哽咽:“只怕办法还没有想到,人就已经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女孩的声音含了烈火般的愤怒:“即便是死,我也不愿意做这样的脏事,我堂堂、堂堂......总之,我不愿意。”女孩的声音慢慢变得委屈起来,她平平安安地长到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种苦?要折辱她,让她放弃自己的骄傲,恐怕比要她的命更难。
花娘静了静,摸上她的脸:“我猜得到你不是我们这样的平民,恐怕是什么落难的贵人。可这年头,不能顾全自己的贵人比比皆是,比你更惨的有如过江之卿。人命什么时候重要过?若是你自己也不珍惜,我也没办法了。”
女孩静默了下来,她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眼睛里有着刻骨的恨意。
她恨这些趁着战乱发财的恶人,恨这些该死的世道,恨那杀死自己父亲的人,也恨那些顶着一张伪善的脸,却做着叫人恶心的事的伪君子。
花娘静静地说:“你仔细想想,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也背负着和常人不一样的担子。若是你还想做出些不一样的事情,就绝不能在这里死了。你还年轻,还有无数的可能,太意气用事了不是好事,等你有了话语权,就不仅不需要被这样摆布,还可以倒给妈妈脸色看,你自己好好想想,是在这里没有一点尊严地死去,还是活下来,做你想做的事。”
女孩沉默不语,花娘将手里的水囊递给她,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良久以后,女孩爆发出一阵宛如杜鹃啼血的哭声,声声催动人心,叫人听了都要难过得肝肠寸断。
现场的工作人员听得无不心中酸楚,眼眶发红,感性点的已经悄悄地捂着嘴一起哭了。偌大的片场竟然没有一点声音,就连导演都像是沉浸在此时悲伤的气氛之中,愣愣地没有一点反应。
半晌,导演低低地喊了一声:“卡!”
这下众人才惊醒过来,该干活儿的干活儿,该收拾的收拾,将接下来要拍摄的场景布置好,然后扶着麦浅浅下去卸妆。
麦浅浅还有点没缓过神来,刚刚她几乎是沉浸在角色里,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不得不说,做演员是个非常耗神的职业,每次演完之后,都觉得自己像是半条命都要没了,今天这种感觉格外的眼中。
麦浅浅走了两步仍然觉得双腿发软,眼前有些发黑,但她也没在意,只当是自己哭得太投入了,才会这样。
谁知她刚刚挥手让工作人员自己去工作,转身走了两步,就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腿一软,就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