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助理把程夜枫用棉被包裹着，两人合力把他抬到了浴室。
“你打算让总裁泡在热水里？”看着已经在往浴缸里注水的程子坤，助理皱着眉，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
程夜枫的体温太过异常，只要是人类，恐怕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失去了呼吸，可是助理一直注意着，程夜枫的心脏虽然跳得缓慢，并且在渐渐减小了频率，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但是的确是还在跳动。
程子坤却不管这些，他故意把水温调高了一截，走到扶着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程夜枫的助理身边，把程夜枫从棉被里挖出来，直接放进了水里。
看着脸上蒙着一层死气的程夜枫，程子坤心中只流转着一个念头，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不然，他可怎么跟程爸爸程妈妈交代。
公司里，很多人都在私下里猜测他是不是程家的私生子，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地两人都姓程，而且程夜枫对他还不错。
其实那些人都错了，以程爸爸妻奴的本质，他怎么会让其他女人有让程妈妈伤心的机会，这一辈子，他们都只有程夜枫一个孩子。
而程子坤，说起来他的名字只是一个巧合。
他永远都记得，在那条充斥着各种难闻气味的小巷里，在他被人贩子卖给那个有着一双吊稍眼的老头儿，两人正商量着是把他一双腿敲断，还是直接截肢到大腿让他去乞讨。
一个不满七八岁的孩子，那么凄惨的话更能勾起人们的同情心，乞讨到的钱也更多。
已经逃跑过无数次，每次只换来一顿毒打的“程子坤”麻木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他们讨论的对象不是自己一般。
后来，一阵警车的鸣笛响起，老头儿和人贩子眼疾手快地把他的嘴捂住，把他折叠成一个“球”，塞在床下面被挖空的狭窄的土沙坑里。
“程子坤”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希望再一次破灭，他盯着泛着难闻气味的泥土，死气沉沉的眼眸就像被一层黑色的幕布遮住，再没有生机。
突然，遮在他头上的床被移开，一个身高很高，长得方方正正，特别有正义感的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把他从土坑里抱出来，惊喜地对身后的人说：“程少爷真没有说谎，这儿怎么会有一个孩子。”
从他的话里，“程子坤”知道是那个所谓的程少爷救了自己，他顺着警察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被明显是被爸爸的西服外套裹着的比自己小了一两岁的男孩子正低着头靠在面貌柔美的女人怀里。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小小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头低得更往下。
直觉地，“程子坤”觉得这个小孩子比自己还要糟糕，至少自己还想继续用双腿跑步，想要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可是这个小孩子不是，从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真正的死寂。
直到懂事后，已经被程爸爸程妈妈改名字为程子坤，他才明白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如果换做是他，也会这样吧。
所以，这么多年程夜枫一直独身一人，最着急的除了程爸爸和程妈妈，就属程子坤。当年如果不是被绑匪劫持的程夜枫无意间听到逃跑的自己被揪回来遭到毒打，哭喊声被他听到，自己早就成为街头的残疾乞丐之一。
很多次，程子坤都很庆幸自己那天鼓起勇气最后一次逃跑，尽管没有成功，可是结果还是如自己所愿。
不管是为了自己 还是为了程爸爸程妈妈，程子坤都希望程夜枫不要出什么意外。
被灯光印照得明亮的浴室里，助理和程子坤都站着没有说话，过了几分钟，两人又合力把水换了一次，来来回回重复，感觉腰都快直不起来的两人都快脱力。
然而程夜枫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那些热水都被他冰冻在身体外。
“还是要送医院，你去开车，我把他身上的衣服给他换一下。”眼睛里满是血丝，程子坤看了看窗外已经带着些微晨光的天空，对同样没有了冷静的助理道。
助理毫无异议地点头，转身拿着钥匙就往楼下快步走去。
就在程子坤准备把浴缸里的程夜枫扶起来的那一刻，一直昏迷，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的程夜枫突然睁开眼睛。
和他挨得过近，被强烈的喜悦冲击的程子坤只看到那双突然睁开的眼睛就像蛇的竖瞳，虹膜那一圈还带着海水一般都深蓝。
这，这还是人类的眼睛吗？
程子坤惊异不定，他无意识地甩了甩头，再次看去，这次哪里还有什么奇怪的，明明就是点漆般的眼眸。
他就说嘛，一定是自己一晚上没睡眼睛花了，他可是唯物主义者。
下一瞬，终于反应过来的程子坤高兴得哈哈大笑，甚至高兴得找不着北，张开双臂就给程夜枫一个大大的拥抱。
……
男人的熊抱，程夜枫身上那股排斥别人的怪癖又上来了，他手肘一用力，狠狠地落在程子坤的腹部。
“咳咳。”程子坤捂着腹部，推开身体对程夜枫扬起一个跟程妈妈差不多的傻笑：“你能醒过来就好，别说这一下，就是十下百下，包你高兴。”
“别恶心。”一觉醒来，觉得他病得更重的程夜枫嫌弃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他望着自己全身湿漉漉地泡在浴缸里的样子，疑惑地撑着浴缸边缘站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都忘了？”
“？”程夜枫满脸的疑惑。
见他真的不记得，程子坤就把昨晚上发生的一切给他复述了一遍，最后，还是很担忧地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看看。”
“不用。”程夜枫直接回绝了他的这个建议。一醒过来，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个样子，去医院也只是浪费时间。
他迈出浴缸，问程子坤：“助理呢？”
“哦，刚才我们打算带你去医院，他去开车了。”
“打电话给他，让他去随便给我买一套衣服上来，医院的事你们谁都不能提起。”程夜枫有洁癖，这洁癖不仅表现在不能让人靠近之外，还有就是过了一夜的衣服绝对不穿，他望着自己身上被热水泡了一夜的湿漉漉的衣服，光着两只白皙的脚站在浴室里，愣是没有踏出一步。
直到助理拎着刚买的衣服进来，他才拿着衣服关上浴室门。
……
一连懵逼的程子坤望着紧闭的浴室门，转头对助理说：“这是什么毛病，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助理食指顶了顶眼镜：“如果不是形势所迫，连你的浴室，总裁都不会踏进一步。”
自家boss洁癖的名声可不是开玩笑的，不知道有多少费尽心思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就是败在他看脏东西一样的目光下。那无差别的攻击，想想助理都有些兴奋。
额，貌似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助理摇摇头，赶紧去另外一个浴室把自己整理了一番，送程夜枫回程家主宅。
今天是大年初一，主宅的下人基本全都放假回家，所以来开门的是管家。
管家一看到精神还不错的程夜枫，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少爷回来了，昨晚上麦小姐一晚上没有睡，一直等着您呢。”
说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程夜枫看出他话里有话，问道：“还有什么事？”
“……就是，大概麦小姐在jianyu里待得不舒心，有些小脾气，少爷您多劝劝她，要是一直和老爷拗着脾气，也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