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老太爷端坐在高台一直沉默不语,只见他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等到散行风被赵天雄等人制服,他才对身旁赵璟道:道长莫见怪,真是家门不幸啊,老夫这还没死就见到兄弟倪墙的场面,痛心啊,痛心。赵璟端详了一下散修明痛心疾首的表情,感觉不像是在作假,心里顿时奇怪:台上那个散行风分明已经练气圆满,但是实在没有个练气圆满的样子,不说他比不上同一境界的散静姝,但是拳脚就没有被他打的那个少年强,散家若是知道这少年的修为不可能不提前培养,如今观这散家老爷子面相,不似作伪,那就只可能是这少年自生气海。想到此处,赵璟心中一阵悸动:自生气海的苗子可谓是万里五一啊,如今该着贫道走运,在这散家撞见一个,说不定这孩子还正好跟山上那物有关。
正心喜间听见散修明说话,忙回道:散老爷哪里的话,我看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看方才台下那孩子天赋异禀,不如由贫道一块带回山中培养,不知老爷子意下如何。散修明本身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会儿听其言语忽的愣住了:道长是说哪一个?赵璟笑道:还能是哪一个,就是那个散行风。散修明得到确认,忽然仰天大笑,只见他神情得意之极。笑了一会他勉强压下心中喜悦问道:道长的大恩大德老夫铭记在心,只是不知我那孙儿身上哪点被道长看中,能否知于老夫。赵璟听罢心中暗喜,自生气海这事情定然确切无疑,当下微笑着回答:老爷子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您这孙儿如今已经练气圆满期了。散修明闻言愕然,他本身是筑基期,平时考核族内弟子修为,需要借助一些器具才能测出,散行风本身一直没有进入练气期,从他出事儿到现在也没有再测过,所以散行风的真实修为若不是赵璟点破,恐怕他一直蒙在鼓里。如今合虚道门人说出这话,那事情定然做不了假,高台之上余人只见散修明笑的胡须乱颤,皆以为他是被这同室操戈的惨象气的极了反而笑出来。
余人在演武台旁是一片混乱,高台上的散修明两人却是宾主尽欢。散修明执意要让赵璟再次歇息些时日,他好尽尽地主之谊。赵璟身有要事哪敢耽搁,随即两人好一顿言语拉扯,散修明这才作罢。赵璟从怀中取出两瓶药来递给散修明:老爷子,这是山上门人弟子自己炼的一些伤药,高瓶儿的您拿给伤者内服,矮瓶儿的您给散行风外敷,不日便见疗效,另外,贫道身有要事,待得两三日后再来,您老趁机给两孩子安排一下,好到时候直接跟我上山。说罢,也不等散修明称谢,起身道了个别,然后轻飘飘地离地飞去。散修明仰头看着他背影,心下一阵羡慕,想到两个孙子都要拜入仙门,又是一阵心喜。仰头陶醉了好一会,这才想起台下的事情,出面把众人一一安抚,又让演武擂台继续,他则缓步回了大宅。接下来的诸位少年眼见仙师飞走、老太爷撤身,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地,一番无聊劲儿也不用再表。
散修明回了东院后,就让丫鬟文青让把散行风叫来。等到散行风来了后,散修明把合虚道仙师看中他的好事欣喜地讲给他听,散行风听完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机械地应了一声。散修明说罢这事儿,脸色转为凝重,他开口道:今天这件事儿行雨也有错,我不怪你,但是今后你和你静姝姐入了合虚道后,我希望你两能好好处着,毕竟一个家的,平时要多互帮互助。散行风虽是对散行雨恨之入骨,可是对散静姝倒也没什么反感之处,当下点了头。散修明叹了口气,又说道:孩子,如今你也要走了,就给我交个实话,你海爷爷到底是生是死?散行风闻言,斜低下头也不说话,半响,他才举起袖子抹了一下眼睛,然后说道:死了。散修明提心吊胆半天,最终还是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他仰天长叹一声。爷俩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散修明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他对散行风说道:你那脖子上挂的东西是你海爷爷给你留下的?散行风点了点头。“拿下来,我看看”散修明对其道。散行风把脖子上的铜哨摘了下来递给散修明,眼睛微红。散修明接过后端详了一会,他也瞧不出个什么名堂,又递还给散行风说道:这东西你当点儿心好好珍藏着,你海爷爷留下的肯定是紧要物。说罢又说道了两三日后入合虚道的事情,当即叮咛他回家赶紧收拾收拾,顺便告知王婆子和散宁,散行风听了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散修明便在祠堂召开了家族大会,会上又把喜闻向散家老小复述一遍,众人听后是群情耸动。散静姝大家还可以理解,毕竟是家族重点培养了数十年的苗子,散行风这个意外倒是让众人大吃一惊。不过都是自己家族内的,这样的人才当然是越多越好,众人欣喜之情自不用说。两天后,之前那位合虚道的赵璟再次登门拜访,见散行风两人都收拾齐整,便祭出一法器来。众人忽见空中浮现一物,只见这物什长丈许,两头尖中间圆,好似两艘弯底的渔船相扣在一起,中间还写着三个大字:接引舟。赵璟拜别散家众人,带了两孩子就融入接引舟中不见,这法器渐渐升高,而后破空而去。
散行风两人坐上接引舟连连惊叹,仙舟外边虽然封闭,但是从里边向外看去,那些外景却是一清二楚,只见彩云千里,朝霞万丈,看的两人心神欲醉。这仙舟穿云过雾速度并不快,想是赵璟见两孩子少年心性,便特意降低速度让两人尽情观看。途中闲来无事,赵璟趁此机会将合虚道给两人大概介绍了一番。合虚道位于中原地区止邪山山顶,止邪山山势颇高,最高处曾有人立碑言:孤云两角,离天一拳,其势可见一般。单论门派而言,合虚道可谓如今天下第一大门派。门中有三堂五院一经阁,三堂为行功堂、炼丹堂、执法堂,五院是行功大院、行功小院、药师院、成丹院以及护山院,而一经阁则是藏经阁。山上门人弟子、俗夫丫鬟以及长老等人,加起来能有成千人,可谓是门派兴旺。如今正值门中十年一次的收徒期,散行风、散静姝两人要拜入的正是合虚道五院中的行功大院。接引舟飞行了大半天,三人终于到了目的地止邪山。散行风趴在舟内瞧过去,但见一峰高耸入云,峰脚处便是一座山门。三人到了那山门,赵璟收了法器,带两人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