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区涵湘醒来,邓禹早已离开。她为此责备奴婢:“侯爷离开,怎不唤醒本夫人?”
奴婢惶恐,连忙道:“是侯爷特意吩咐不得吵醒夫人,说夫人劳累需多睡一会。侯爷临走前,留书一封给夫人。”说着,把信呈上。
区涵湘听到是邓禹特意想让她多睡一会,而不让奴婢吵醒自己,正为他久违的体贴而沾沾自喜时,又听到他有留书,赶紧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更是心花怒放。信上如是写道:夫人放心,我定会尽快将你接回,不会让你受苦。
区涵湘心情大好,梳洗完用过早膳,拿着信笑吟吟的去见阴丽华。
阴丽华此时心情虽然已平复,只是她不愿见到区涵湘,便让青玉将她打发走。青玉却劝道:“娘娘,奴婢知您不愿见侯夫人,知情者自是明白的,不知情者只怕会生出歪念,毕竟在旁人看来,你如此突然将远道而来一向要好的侯夫人拒之门外,甚是蹊跷。虽说远离了宫中事非,然难保有心之人时刻在窥视。”
青玉的话让阴丽华突然觉得很累,心累,她黯然的吩咐青玉:“去吧,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躺下了。明日再见。”她也知道总是避而不见难免让人看出不妥来,但一次半次又未尝不可。此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区涵湘,她怕自己失控。
“喏。”青玉出去将阴丽华的话转达给区涵湘了。
区涵湘听了之后,心里更是高兴,面上却不敢张狂,她说:“既如此,臣妇就不打扰娘娘了,改日再来看娘娘。然臣妇这里有阴大夫人给娘娘之信,昨日匆忙竟忘了给娘娘捎上,今日方呈上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青玉看了一眼区涵湘,再看向她手上那信,伸手接过。
区涵湘等青玉接过后,平静的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心里在想着待会阴丽华看到信变脸是如何精彩,只要想想,她就觉得很开心。
作为区涵湘的奴婢,水心还是察觉到自家夫人的高兴的。只是,她有些好奇,到底自家侯爷在信上写了什么竟让夫人如此乐不可支,到现在还你们高兴?想着想着,水心摇了摇头,不再费思,这不关她这个奴婢的事,她还是好好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吧。
区涵湘回到自己的屋里,拿出邓禹的信,装摸做样的似乎想要再看一遍,信一打开还没看连忙合上,陡然变色,惊呼道:“糟了,信拿错了,我竟然把侯爷给我的信拿去给娘娘,快。”区涵湘把信装好,连忙递给水心,“这封才是阴大夫人的信,赶紧拿去娘娘那里换回来。”
水心见自家夫人一脸惊慌失色,忐忑不安,便知事情紧急,丝毫不敢怠慢,接过信转身就快步离开。等她一离开,区涵湘哪里还有惊慌之色,脸上只有那得意不已的笑容,再无别的。
这边,青玉把信拿给阴丽华,阴丽华并没有多想,马上接了过去打开一看,竟看到了那许多年不曾见的字体,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嫁给刘秀之前,她不曾看过刘秀的字,嫁给他之后,刘秀已然变了字体,谁又会想到事情如此巧合呢?看着那短短的几行字,阴丽华不禁思绪万千,这样的字熟悉又陌生,温暖又刺眼,是喜是悲?阴丽华不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心情,只是傻傻的看着那字,失魂落魄。
守在一旁的青玉见阴丽华看了信一副若有所思,略有神伤的模样,以为是阴大夫人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话以至于此,默而不语。
就在这时,水心匆匆赶来求见。一见到青玉便说是信给错了,她手上的信才是阴大夫人的。
“那娘娘手上的信是谁的?”青玉不知为何,心里已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水心如实回道:“是侯爷临走前写给夫人的。”
青玉一听,脸当即沉了下来。区涵湘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她定是故意的,她故意拿错信给娘娘看,那信上所言娘娘看了肯定会难过的,怪不得方才娘娘那般模样,真是可恶。她冷冷的瞪了一眼水心,问:“你确定这是阴大夫人的信?”
也不知是不是被青玉的怒目吓坏了胆,她木然的点了点头,说:“阴大夫人得知我家夫人前来行宫,亲自把信交给我家夫人,千叮万嘱让我家夫人亲自交给娘娘,不假他人之手,我家夫人一直亲自妥善保管。”
青玉一把夺过水心手上的信,一脸沉重的走了进去,把真正阴大夫人的信呈上给阴丽华。她说:“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做事失了谨慎,让娘娘伤心。”
阴丽华却说:“她有心为之,我们如何提防?无碍,把这信拿回给那奴婢吧,让她转告区涵湘,这信甚是好看,谢谢她的好意,这情我领了。”
“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青玉接过阴丽华手上的信还给了水心,并将阴丽华所言转达。
就在青玉出去这会功夫,阴丽华已将阴大夫人的信看完。阴大夫人听过那些谣言,她和许多人一样都误以为韩歆就是当年与她两情相悦之人,她认为阴丽华也许是因为这事而避了出来,故而犹豫了许久,方写下这信,劝她万事要学会放下,一切都会过去,也都会好起来的,痛着痛着,走着走着,就会发现人这一生是没有什么走不过去的。
阴丽华把信折好,放下,心里深深的叹息了一下。见到青玉进来,她问:“那奴婢走了?”
“是的。”见阴丽华脸色已好了许多,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便说:“娘娘,此事不可就这样算了。”
阴丽华无奈的笑了笑,道:“许多事情本宫也不想轻易的放过,可本宫有心无力,又能如何?”
阴丽华的话,让青玉感到心疼,低低的唤了一声“娘娘”。
阴丽华笑着说:“青玉,你知道他在信上对他夫人说了些什么吗?他说让夫人放心,他会尽快将她接回去,不会让夫人受苦的。你看,他对他夫人多好啊,只是怎么看着好像本宫是个很恶毒,很可怕的女子?”是自己真的变成这样了,还是他变了,还是他们都变了。泪竟然无声的又流了下来,她伸手拭去,“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真是丢人。”
“娘娘。”青玉哽咽了,难受了直抹泪。忽然想起邓禹昨夜所言,再想到他今早离开前悄悄让她转交的信,原本她还在犹豫该不该说,该不该给,如今她心里却有了主意。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昨夜与邓禹说的话缓缓向阴丽华道来,再把邓禹的信递给阴丽华。
阴丽华听后,心里有些欢喜,有些难过,看着那信迟疑了很久才接过来,却又迟迟没有打开。“你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喏。”青玉离开之前看了一眼阴丽华,继而轻轻的离开。她也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是她见阴丽华听了那些话,便不再流泪,她想也许这样娘娘心里会好受一些,若不然,娘娘心里真的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