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涵茉的眼角已经含了一抹清泪，身躯微微颤抖，差点就让身躯弯成弓字。”那我的妈妈没死，对吧。”
在她的视线，已经见到苏飞鸿的脸色大变，长时间的缄默已经给了苏涵茉答案。
“你全……都想起来了？”苏飞鸿试探地问了句，就见到大把的眼泪从苏涵茉的眼角流淌下来。“是，我全部都记起来了。”
“原来妈妈是被我逼走的，这个家也是我毁掉的。”苏涵茉咬着那殷红的唇，咬的苍白，疼痛都不知道。
苏飞鸿慌了，看着痛苦折磨着自己的女儿，心里的滋味格外的不好受。“不是的，涵茉，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
“为什么丢的人不是我，像是我这么可怕的人就不应该得到幸福。”原本一个幸福的家就因为她的狭隘毁掉了，妹妹因为自己的原因整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妈妈又每天以泪洗面，最后直接离开。
“要怪就怪我吧。”苏飞鸿内疚地垂着头。“都是我们太偏爱妹妹，忽视了你才会让你心里失去平衡，那时候你还小，做错事情是难免的，就算你妹妹没有丢，整个家也撑不了多久。”
苏涵茉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什么意思？”
“你妈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苏飞鸿陷入了回忆中。“我是个失败的男人，没有生育能力，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谁知道你妈出现了，还带来了你和蒋心，给了我希望和爱。但是我一直都明白，你妈妈是不可能为了我停留的，我们太多次争吵，她多次想要挣脱出来都是我苦苦地挽留，你妹妹的丢失把她的希望给毁灭了，她才有理由离开。”
这个五十的中年男人显露出满满的憔悴来，看的苏涵茉很是心疼，过去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现在被苏飞鸿这样揭露，才明白当时那美满的场景可能只是一种伪装。
“对不起。”苏涵茉趴入了苏飞鸿的怀中。
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这么多年来他都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
就算他和妈妈的感情不好，但是这个家的确就是因为她而散的。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怨恨过自己，他的腿，是为了她而瘸的。
这份恩情，她怎么都还不了。
看着女儿对自己的依赖，苏飞鸿是很欣慰的，虽然他这一生过的很是艰难，但是又一个人这样记挂着自己，也是一种幸福。
蒋心是没有想到他会来的，姿态变得更加懒散，故意摆出高冷的模样，收住那眼角打晃的泪。
“你不会也是为了说服我来的吧。”蒋心冷冷地说道。
来的人正是苏飞鸿。
“不是。”
蒋心松了一口气，记忆是有些模糊了，可是那个模样，她还是认得出的。
早就知道苏飞鸿的腿瘸了，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见到后还是揪了一下心。
黑发多了白丝，看着就有些扎眼。
“为什么不去染成黑的，多难看。”蒋心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嫌弃，但是那没有厌恶的意思，反而多了份熟稔后的调侃。
苏飞鸿笑了笑，眼角多了几分褶子，但是那股年轻俊朗的神韵还是存在的。摸了摸自己黑里夹白的发，他说：“老了，头总是会白的，染黑了也会白回去的。”
蒋心的心有些酸涩。“你才不老。”
见到那宽厚的手掌盖在自己的头发，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慈爱地抚摸着。听着那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一眨眼，你就长得这么大了。”
“不是一眨眼，是过了整整十五年，我丢了十五年啊。”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蒋心再也懒得装高冷，那眼角微压，倔强地要把泪水给忍受着。
“离开家是久了，幸好回来了。”他叹道。
蒋心忍不住微微颤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我，我对你的恨不亚于对苏涵茉的。”
在自己被收留在警察局的时候，她就盼望着爸爸会找回自己，可是等到被人收养了都没人来找。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从失望到绝望。
蒋心想过，只要他找到自己，怎样她都原谅她，可是苏飞鸿还是没来。
她多想自己还是那个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孩，只要爸爸哄哄，什么烦恼都能没了。
时间磨去了她身上所有的棱角，不，应该是所有的棱角都变得坚硬无比，只是为了去保护自己，免受别人对自己的伤害。
“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苏飞鸿内疚地低着头。“我们从未放弃过早你，只是爸爸的能力不够，所以……”
蒋心对自己说要狠心一点，可是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低垂着头用忧伤的语气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就算是金刚石的心也能被击碎吧。
“爸……”
苏飞鸿错愕地抬起了头。“再叫一声。”
蒋心咬住了唇瓣。“爸。”
紧紧地抱住那记忆中辗转反侧思念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叫着“爸。”
父女两个人寒暄了很久，相互依靠着。
“那个时候你小小的，笑容可甜的，隔壁家的孩子喜欢你，就连那街角的老板也常常抱你玩，有一次你和你姐姐去……”苏飞鸿猛地感觉到蒋心的身躯僵硬了，刚刚酝酿起来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可以不提那个女人吗。”
蒋心很介意苏涵茉，这是苏飞鸿心里的愁，他比谁都希望这两个孩子冰释前嫌。
“她毕竟是你的姐姐啊。”
“有把妹妹扔掉的姐姐吗。”
“那时候她只是怨恨你分走了她的爱后的无心之举，之后她也后悔了。”
“后悔？我完全没有看出，你时不知道她第一次见到我的嚣张模样。嗯，对了，她还失忆了呢，连我这个妹妹都不记得了，她还后悔什么。”一想到只有她忍受着这么久的煎熬，蒋心就恨得想要把苏涵茉大卸八块。
苏飞鸿看着蒋心眼里燃烧起来的浓浓火焰，无奈极了。“你们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液，本该相互扶持，为什么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这么多年，她也不好过，就是因为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时时刻刻活在煎熬之中才会精神崩溃，她折磨了这么久，你还不痛快吗。”
蒋心愣了愣，艰难地说：“她自作自受。”
“是，我再娶后她也受了不少的苦，并没有比你好到哪儿去。”
“是吗，堂堂的薛少都要去娶她了，嫁入豪门还没有好到哪去啊。”
“那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苏飞鸿摸了摸蒋心。“她现在在医院比谁都要难受，你去看看她好了。”
蒋心还是倔强着，听到苏飞鸿说：“其实你比谁都知道她最爱你了，有一次你被磕破头了，是她背着你去医院，你忘了吗。”心跳跳的猛快。
***
“蒋心——”苏涵茉猛地惊醒，额头一片汗水。
一片轻柔的声音落下，额头便盖上一只修长的手。“做噩梦了。”
额头还残留着男人手指的温度，可和平时的感觉完全不同，苏涵茉疑惑地抬起了头，就见到那灯光之下那温柔的男人淡淡浅笑。
自始至终保持着微笑，眸如滴落在潺动流水中的水珠，透亮的可以。
感觉有什么嗝在了干涸的喉间。
“高……湛……”
“要喝点水吗。”
苏涵茉微微点头，他就轻柔地拿着水杯一点点地把水给倒入了苏涵茉的口中，有了水，苏涵茉也轻松很多。
“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你了。”
那有些磁性带着一丝撒娇味道的声，瞬间触电地穿梭在了苏涵茉的脑。
“你又在开玩笑了。”
他眼里的笑意很盛，但是多了几分忧伤。“上次我的告白你忘的话，我不介意再告白一次。”
“不用了。”苏涵茉有些被吓到，就见到他的眉微蹙。“是我太急了吓到你了吧。”
“涵茉，我不想你跟着少爷受苦了，和我在一起吧，我不会让你住进医院。”高湛的目光很是炽热，“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有办法能让蒋心接受你。”
“你的条件很诱惑，但是我不能接受。”
见高湛逐渐收敛起了笑容，他塞入了她一张名片。“没关系，那天你想好了就联系我。”
名片之上薛氏总裁四个字十分的刺眼，看着那颀长的身影离开，苏涵茉阖上了眼。
危险的味道，在两个男人擦肩的时候擦出。
黑发流走着炽热的阳光，白色衬衫的男人停步，微微侧视着身边的黑色西装的男人。
“你来这做什么。”
黑色西装的男人再也没有平日里的恭敬，只是拉开浅浅的微笑，说：“来看涵茉。”
“你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吧。”衬衫男人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你们不是朋友，不用来往。
“少爷总是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是怕我抢了你的东西，公司和女人吗。”
白衬衫的男人讽刺地一笑。“你不够格。”
“不够格，还不是把公司握在手中。”
“公司早晚回到我的位置上，你坐不了多久。”白衬衫男人自信地抬着下颚，在走廊上走着，黑色西装男人握紧了拳头：他倒要看看地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