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那一年,他掀开红盖头的那一瞬间。
黛儿。“对不起。”恍惚中,楚君桓呢喃了一声。
画鸢闻言,一愣。
楚君桓立刻收起情绪,看着画鸢,“我现在只能做到这样了,抱歉。”
上前拉住了楚君桓的手,“君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在乎婚礼到底有多热闹,我只想在你身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顿了顿,“其他的人都可以没有,只要黛儿在,其他的人都不重要。”说着,画鸢走到黛儿身边,拉住画黛的手,“黛儿是我唯一的亲人,哪怕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饭都可以。”
四目相对,只是相对无言。
只是两人却又同时的收回自己的视线。
或许那一瞬,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了。或许不看对方,自己还能有勇气继续的留下来。
画黛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而后扬起了唇角,露出了她惯有了笑容,她拉着画鸢的手走到楚君桓面前,而后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颤抖着伸出她的手,拉住了楚君桓的手。
那一瞬间,楚君桓的身体是僵硬着的。
微凉的手,顺着他的手掌心一点一点的蔓延进他的心底,就如同原本不住在流血的伤口上猛然间撒了一大把盐一般,痛的让他窒息。
“君桓哥哥,我把我姐姐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对她,别再把她弄丢了,更别辜负她。”这是她用所有的勇气说出来的,若再让她说一遍,她绝对没有那个勇气了。
当她将姐姐的手彻底的交到楚君桓的手中的时候,她只觉得眼眶中有一股滚烫的液体一下子汹涌而出,可是她还在笑着,她不知道那一刻她的笑,到底有难看,她尽量笑的她自认为很漂亮为止。
楚君桓一把紧紧的握紧了画鸢的手,可是他再没有勇气去看画黛一眼。
世上最痛苦的不是生与死,不是爱与恨,而是最爱的人亲手将别人的手放到他的手上。
楚君桓,痛吗?不,还不够痛,这是你欠下的债,你该还。
所以他没有资格说痛。
黛儿,只要你开口要我做的,我会无条件的答应你。不管有艰难,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不在乎。
“我会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楚君桓平静的回答着。
“那就好,那我……就能放心了。”画黛笑着仰起头,看着楚君桓,“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画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她只知道,当她离开他们视线的时候,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独自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回廊上,眼前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拐角处,她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她没有动,只是这么靠近,她知道是谁,“离涯,让我靠一下,我现在走不动了。”
离涯抬手轻轻的环住画黛的身体,轻抚的着她垂在身后头发,“黛儿,我们现在就走,好吗?立刻离开。”他心中清楚,画黛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支撑她笑着面对她心爱的人和她的姐姐拜堂成亲了。
而画黛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面对,可是当她把姐姐的手放到楚君桓的手中时,她所有的勇气都被瓦解了。
她甚至庆幸她还可以笑着走出来。
“乖,我现在就带你走,黛儿。”
“好……”画黛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的挤出一个字来。而后她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一般瘫软下来。
幸好有离涯在,他一个横抱将画黛抱起,就在转身的那一瞬,他眼睛的余光瞥见了楚君桓定定的站在远处正看着他们。
他看了楚君桓一眼,而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楚君桓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黛儿,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原谅我,此生此世,你我或许只是一个错误。
哪里开始,我们就哪里结束吧。或许我从不想结束,可是离开我,或许你会过的更好。黛儿,此生此世,我欠了太多情债,可我宁负天下,我也不想辜负你。“呵。”
楚君桓的脑海中依稀的记得,去年春天,他们在那片杏花林中看着日出的场景。
他从后面抱着画黛依靠在杏花树下
他说,“如果下辈子我们能成为普通的老百姓,那就……”
他记得那时候画黛坚决的回答:没下辈子。
“为什么?”
“下辈子,我不想再遇到你。”
“为什么?”
画黛只是笑了笑,目向着远方。
可是楚君桓清楚,因为此生他给了太多太多伤痛给她,他偿还不了。
既然他们缘尽于此,他何须再强求呢?
“走吧,别再回来了,别再放不下了,我会好好的活着,用我下半辈子赎罪。”楚君桓苦笑一下,而后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死,何其容易,只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折磨自己,更好承受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黛儿,我会带着你所有的记忆,好好的活着。你别再想起我了
……
鞭炮齐鸣,震耳欲聋。
雅逸山庄难得的如此热闹。
楚君桓站在大堂之内,静静的等着他的新娘,这个原本五年前早该嫁给他的女人。
可是,那却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有时候他一直都在想,如果自己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喜欢谁,该多好,此时此刻,他会很用心的牵起她的手。可是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他必须娶她,这时当初对她承诺,可是心他再也给不起了,
……
色如墨,繁星满天,半轮皓月悬挂,月光倾城。
整片树林在月光的洗礼下静谧,笼罩着一层淡淡典雅的光泽,银白色的积雪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美丽,更显神秘幻美,全然洗去了白天厮杀的血腥。
河水倒映着月光,清晰得连河底的鹅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河面微微荡漾,把一个人的面容倒映得扭曲。
画黛坐在河边,冬梅正在生火,离涯去附近弄吃的去了。
她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支撑在手背上,双眼涣散无光,只是随着河面的波动而折射出一丝丝银亮的水纹,却依然无神。
突然冬梅莫名的倒地不起了。
“哼哼哼哼……黛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随后突然树林的暗处,突然出来一阵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画黛站起身,看着黑漆漆的树林,眯起了眼睛,“是你?”
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突然撞上了一个人,,接着只觉得身前一紧,接着身前一紧,脖颈上一凉,一把寒光凛冽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架在她的脖颈前。
画黛微微蹙了蹙眉头,她稍稍低眸看了一眼的架在她脖子上那把长剑,而后抬眸又看向对方。
只见对方给她身后的这个人使了个眼色,画黛便觉得脖颈上猛地一紧,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画黛只感觉身体周围一阵阵的阴寒迫使她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的环顾了周围一圈。
这是一间潮湿冰冷的石室,前面有一道铁栏杆和外界分开,身下的潮湿到发霉的稻草,偶尔还有滴嗒滴嗒的水声在这个空荡荡的大牢之中回响。
画黛稍稍动了动身子。
只听见一阵阵铁链子相互碰撞的声音。
画黛垂眸朝自己两边的手腕处看去,那里,赫然多了一条束缚住的黑色铁链!
两条铁链分别束缚住她的左右手,另外两条囚禁住她的双足,铁链不粗,但却足可以束缚着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正在画黛看着这两条铁链子沉默之际,只听一声一声稳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正在靠近这里。
抬头向这个使室四周张望过去,只见对面不远处有火光向这里延伸。
终于,当有人将这里周围所有的火把都点燃之后,黑漆漆的石室内赫然多了一个人。
画黛看向对方,稍稍沉默了一下,而后轻笑一声,“真是别来无恙啊,玄王殿下。”顿了顿,画黛仰起下颚,“不,是皇上”
楚玄奕并不在乎画黛的态度,倒是很大方背手走到画黛的面前,“多日不见,黛儿清瘦不少啊,看样子这几****过得并不好。”
“呵。只要皇上不要整日对我步步紧逼,我想我的日子会过得轻松一点,不会这样每天提心吊胆的。”
“哼哼哼哼……”楚玄奕轻笑着看向画黛,“黛儿,只要你乖乖的,朕何须到处找你,嗯?”
画黛根本没有心情和他废话,“说吧,皇上找我所为何事?总不会只是为了把我锁在这里与皇上聊家常的吧。”说着她晃了晃绑着自己手腕上的铁链子。
楚玄奕伸手轻轻的拂过画黛的脸颊,轻笑一声,“这不朕担心你神通广大的,一不小心你又突然无影无踪了,又要害朕到处的寻你呀。”
“皇上不更神通广大嘛,不管我去到哪里,皇上总是能掌握到我最正确的位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