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深吸了口气愤懑道:“竟然还有脸向我哭诉,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真不知道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其实也明白,说到底终究还是她低估了林瑾之那个女人!
手下意识的抓紧了厚厚的粗格子布,恨不得要拼尽全身的力气将之给穿透,仿佛已经把这布当成了林瑾之。
那三个女人被骂的面色是青一块白一块的,却都低着头不敢多言。
半晌后海蓝儿的眸子沉了沉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好了,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就算是再懊恼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尽快想办法挽救。”
“噢!对对对!蓝姐您说得太对了,毕竟来日方长嘛,咱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其中一女人最善于看人脸色行事,忙迎合道。另外两人也不甘落后,开口说着类似的话。
“恩。”
海蓝儿的面色这才算是稍有缓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子更是森冷如针。
*
此刻正在家里加班写稿子的林瑾之只觉得没由来的后背一寒,紧接着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并没有当回事,便继续开始忙碌。
这时候却听到手机响了起来,是林佳音。
“瑾之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在哪里逍遥快活呢,难道忘记了你还有个正在受苦受难的好朋友么?”
这边才算是刚划开接听键,那边熟悉的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传来了,声音大到即使隔着屏幕依旧能被刺痛耳朵。
林瑾之无奈,只能是把手机拿开放老远:“我正在加班写稿呢,没你说得那么快活。你这是怎么了?”
她这么随口一问不要紧,这边林佳音像是找到了最佳聆听者似得,开始大倒苦水。
什么过月子不能出去玩太痛苦,什么孩子半夜哭闹腾啦,甚至连奶水太足孩子吃不完总是自动流出来,这样的话也说。
犹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的全都甩了过来。
但林瑾之却只是静静的听着,直到那边咄咄不休的声音停止,也始终没再开口。
“瑾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电话那头传来了林佳音试探的声音。
“恩,我没事。”林瑾之低声开口,随之继续开口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毕竟这些是有些人一辈子都再无法体会到的。”
说罢下意识的揉了揉微酸的眼睛,却不小心蹭了一掌心的冰凉。
“啊,对不起,瑾之,我不是故意的…”
那话那头在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接着就传来了林佳音慌乱地声音。
“我没事,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就先忙了,改天找时间去看你们。”
林瑾之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很快的就挂掉了电话。
泪,再次无声无息落了下来,划过脸颊滴在了面前的键盘上。啪嗒啪嗒滚滚而落,肆意蔓延……
她死死咬住下唇甚至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生怕透过不怎么隔音的门传入正在客厅内看报的父亲耳朵里。
他们已经为她担心操劳了太多,决不能再添堵了。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她已经不能生育这件事了,倘若知晓,那不啻于是在家里掀起了狂风巨浪。
记得那天妈妈收拾东西,找到了一个她小时候的玩具。
那是个很精致的小木偶,裂开嘴巴笑着,略有破旧却非常讨人喜欢。当时林瑾之只是看了一眼,就随口道:“都放这么多年了,扔掉吧。”
但林妈妈却一本正经的开口:“扔它做什么,还好好的多浪费呀。这我可是要留给宝贝外孙子的,到时候…”
那个时候林瑾之听着,若不是强忍住泪就落下来了,最后还是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的。
她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给父母交代,他们还满心期待的等着日后抱孙子。
如贸然说出来,无异于凌迟,太残忍了。
收回思绪却再无半点想要继续忙碌的心思,她索性起身找纸巾开始擦眼睛。
却在寻觅时又看到了那锦盒。
一时间熊中怒火喷涌,大步走过去将玉镯拿出来举在头顶就欲摔下去!
每每看到这东西,首先想到的就是慕至则那可恶的男人,而这东西在不觉间竟像是他的化身。
心下怒火升腾,好不容易才逃离他的魔掌,难道现在还得继续被这个该死的镯子给监视吗?
这东西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吗?那索性摔了就好了,哪怕到时候让他难受那么一丁点也是好的。
镯子在头顶举了好大一会,但终究还是没衰落在地。
林瑾之颓然的倒在了地上,而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东西。
算算时间,回来已经半月有余了。
时间很快却又很慢,快到像是一眨眼的功夫,而慢到又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怎样了,努力不去想,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被影响。仿佛中了魔咒似得,让人简直无奈到几欲抓狂。
算了,说起来这东西毕竟是慕至则母亲留下遗物,其实和他的关系也并不大。说到底那个女人毕竟与自己无冤无仇。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
“霖,在忙吗?”
随着两道敲门声起,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到一抹粉蓝色的身影微笑着进来。
声音柔柔的,像是情侣间的呢喃,略带有几分的暧昧。
裴霖的眉头微微皱起,神色略有不悦。
放下手中的笔,凝视着她沉声道:“不是早就提醒过你如果在办公室或报社内,要称呼我的职位或全名吗?”
海蓝儿嘟了嘟嘴,说话间已经到了他身边。
哀怨的望了他一眼,希望用目光换取妥协,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只能是无奈道:“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保证注意。”
裴霖摇摇头,只是恩了一声,便继续开始看文件。
海蓝儿的眸子沉了沉,眼底划过一抹哀伤,不过很快就又掩饰掉。接着连忙从随身的包包内拿出了两张票据。
“霖,喔,不,裴霖,这是你最喜欢的小提琴演奏家狄更斯拉在国内唯一一场的演唱会,观众全国只有一百席,非常难得,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看吧。”
裴霖着实意外的望着那票,愣神了片刻。
“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特别喜欢这位,所以也一直留意着。机会难得,我想你明天晚上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吧?”
裴霖的眸子越发凝重了几分,凝视着那票半晌后低声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再多弄到一张,我想带着瑾之一起去。”
话像是无意识间说出来的,等他回神过来后,意识到有些不对。
便连忙解释:“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无所谓,毕竟一票难得。但如果能得到的话,我会付钱的!”
其实他并没有太过于喜欢小提琴,只是那是她所爱听的,也就记在了心里。
海蓝儿在听到这话后,顿时面色煞白,身体更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扶住桌子才算是勉强站稳。
她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着,太过于强烈几乎要把整个人给淹没烧焦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耻辱,是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羞辱感,很不巧的是那个女人所赋予的。
这一刻,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林瑾之付出代价!
“怎么?是不是我说的话太过分了,那就当做什么都没说过好了。”见她久久不言,裴霖连忙道。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海蓝儿回神正好对上他那略带失望的眸子,心下一慌便连忙道。
裴霖却摇摇头低声道:“没事的。喔,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还是回去忙吧。”
海蓝儿明显察觉到了他的疏离,那慌乱之色也就跟着浓了几分。
忙道:“是这样的,毕竟这票是我很早之前就托人代买的。明天就要开始了,几乎所有的票都已经被人订走了,想要加一张太难了。”
说着苦笑了一下,那下唇早已被她咬的苍白且布满深深浅浅的牙印。
继续开口道:“不过既然瑾之想看,那我的这张索性就让给她吧。其实明晚我本来是有事的,给推掉了。而这样以来,就不用耽误事情了。”
“真的是这样吗?”裴霖的眼睛一亮,着实诧异。
海蓝儿沉沉点头,脸上挂着最为和熙的笑意,却只可惜左手指甲切险些自己给自己折断。
“太好了,那真的要谢谢你!”
“别这样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等海蓝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把门锁好,窗户关紧,接着就开始砸东西!
那双美丽的脸庞上此刻已爬满了浓浓的嫉妒,往日白皙的脸庞已接近狰狞。恨得几乎要咬碎了一双银牙,声音更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林瑾之,林瑾之!!”
“哗啦啦!”桌上的文件一股脑的全都落在了地上,七零八散的。
地板上躺着的同样还有一只碎掉的瓷杯,笔筒和键盘…洋洋洒洒的一整个地板,基本上没有一个健全的。
直到砸累了,她才瘫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疲惫憔悴。
可那双眸子里依旧是浓到根本化不开的恨意,目光如刀几乎要飞到林瑾之身上,将之捅得流血身亡。
*
裴霖站在过道上,目光静静凝视着一个方向。
“社长好。”
“裴社长好!”
时不时有下班的员工迎面走过来,在看到他之后个个面带笑意的恭敬问好。
他却只是微微点头,轻笑。却始终舍不得移开半分目光分给他们。
目光所望的方向是林瑾之,她坐在靠窗的办公桌旁,眼下正非常认真的望着电脑。十分的认真,像是生怕错过什么重要讯息似得,并时不时的用笔在手边A4纸上写写画画。
金红色的夕阳光线透过百叶窗落在她身上,使得其犹如沐浴在神光之内。身上像是熠熠发光似得,连同着头发丝都丝丝入扣。
旁边有人陆续经过,但她却沉浸在自我思绪之中,四周宛若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