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第二天,李龟象犹豫再三还是给徐若仙写了一封匿名信,信中抄了两首诗,以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为开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中间用一句“有缘识得桃花面,从此陌路多暖春”为过渡,以木心晚年创作的《借我》为结尾:
借我一个暮年,
借我碎片,
借我瞻前与顾后,
借我执拗如少年。
借我后天长成的先天,
借我变如不曾改变。
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
借我可预知的脸。
借我悲怆的磊落,
借我温软的鲁莽和玩笑的庄严。
借我最初与最终的不敢,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见。
借我一场秋啊,可你说这已是冬天。
后来又想到初遇许若仙她那坚强的背影,李龟象又添加了四个字:
借我,还你。
“借我当年从你身上得到的勇敢还给现在的你,首尾呼应,中考作文不得满分太对不起自己了。”满意的将信收好,李龟象心想道。
穿越了几条街,只为投递一封信,将轻飘飘的信件投进箱桶时,李龟象觉得自己将漫长的暗恋情怀都投递进箱桶还给了在一百公里外的那个女孩,从此自己跟她再无瓜葛。
她走她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中秋回来,月考成绩如期出来,九科目除了数学外,其他科目全都败给了一班,就算数学平均分高出一班十多分都无法涂抹二班大败的战绩。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小小年纪就争风吃醋搞对象,整个学校都在传我们班光荣事迹!考试更是一塌糊涂,你们不觉得丢脸我都觉得!”李宗明在课堂上怒发冲冠,竭力咆哮。
“我们主要精力在排球上,一时没有复习到位才会这样的,下次……”
“主要精力在排球上啊!好!好!后天比赛了,我看你们能拿到多少名次!”李宗明直接打断周迟的辩解,怒拍了一下讲台后直接走出教室外边。
走到楼梯间烦躁不已的李宗明点起一根烟,努力恢复心情。
“我说老李啊,当了多少年的班主任了,还动这么大火,伤肝啊。”一班班主任黄勋也就是李宗明的大学同学拿着一本语文书走到李宗明身侧安慰道,但话里带着几分得意。
两人是大学同学,也是情敌,毕业后就到这里任职,又成了同事,关系复杂至极。大学时两人一同喜欢一个女孩,两个手段尽出,最后还是黄勋技胜一筹赢得美人归,在两年前迎娶了何丛,留下李宗明孤苦一人到今日。
看到处处胜自己一凑的黄勋前来安慰,李宗明明显感到语句中的嘲讽,气促之下猛然被烟呛到,流着眼泪咳咳的咳嗽。
“小心点嘛,我先上课了。”黄勋马脸上笑意浓郁,昂首阔步走进了隔壁的一班。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面的三十年是你的,后面的三十年是我的!”狠狠将烟蒂丢进垃圾桶,李宗明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准备回到课堂给学生讲解月考试卷。
李龟象看着两个班的排名单,原来是想从后面往前面看的,可是借鉴了“全年级前十名的男人”王布丁的答案后,他决定从前面往后面瞧。
苏媛媛...罗小伊...邓子方…周织落…刘璃…陈缘…黄芳华…罗明…田巨鹿……
陈缘不是那个哭着说考砸的人!看着排在第四的名字,一想到当时自己还同情她李龟象就有撞墙的冲动!
一页三十名,李龟象翻到第二页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最后在第三页倒数第六名找到了自己,而王布丁的名字还在自己后面。
李龟象艰难扭头看向一旁的王布衣,见他一脸石化的定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死死钉在排名单上。感受到李龟象的目光,他也是努力扭头过来。
居然是倒数!
“全年级前十的男人…全年级前十的男人……”李龟象的怨念化成层层黑雾环绕周身,然后生无可恋的盯着王布丁。
王布丁看着魔化的李龟象,浑身一震颤栗,皮孔一阵发毛发冷,鸡皮疙瘩掉落了一地,连连后退道:“李龟象!淡定淡定!这回是意外!绝对的意外!”
“全年级前十的男人…呵呵…全年级前十名的男人…呵呵…呵呵……”李龟象怨念成魔的看着王布丁,像念经说着。
啪!
“王布丁!李龟象!你们想讲,上来讲,我不讲了!”李宗明黑着脸,将课本丢在讲台上,狠狠吼道。
同时,隔壁班正讲得入味的黄勋顿时被李宗明的咆哮打断了思路,悠然然道:“你们要为你们能在一班而感到幸运,很少有班主任能有我这么好脾气的!看,那这声咆哮,远在这里的我们都被涉及,可见其恐怖性。好了,我们继续讲题……”
“李龟象那家伙!”周织落听到李龟象被点名,嘴里不满的说着,但眼里担忧之色浓而不化。
“下个星期班里的卫生你们包了,一个人都不许帮忙!敢在我的课堂撒野!下回就是一个月!”李宗明心烦意乱,又出去抽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