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她这恐惧至极的表现以及你刚刚的描述,她不仅仅只是被那张照片吓到,应该还有更恐怖的事让她潜意识里就恐惧万分!”郑郝一边重新给樊梓处理着伤口,一边沉声道。
身后一片沉默,气息安静得近乎诡异,郑郝微微叹了口气,将最后一片纱布包扎好,直起身来收拾好医疗器具,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没有再开口,只是绕过他走出了病房。
顾擎峯静静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樊梓苍白如雪的脸上,泛出一片复杂,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正要拨号,眼角的余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微有一顿。
几秒后,他指尖动了动了,片刻后,便收起了手机。
……
樊梓思绪一直迷迷糊糊的,身体上的疼痛即使在睡梦中也十分清晰,夹着不断重复循环的噩梦,她这一躺再次转醒已经是三天后了。
刺眼的阳光从窗台上射了进来,樊梓眼睛还没睁开就被刺激得再次闭上,适应了许久才慢慢睁开一条缝隙来。
但闪亮的阳光触及视线的这一瞬间,她竟然有种恍然若梦之感。
“醒了?”一道清越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她的懵懂,樊梓眼珠转了转,缓缓抬头望去,顿时便微微一愣。
床边的男人神情平静,面容精致俊雅,似乎没什么异样,只是她却在那双浓墨般的眼瞳里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安心……
安心?为什么?他在担心她吗?
“水……”一张口,喉咙里便传来一阵阵的干涩的刺痛,让她根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一只手臂伸了过来,身体被人慢慢扶起靠在温凉的胸膛上,紧跟着一只花粉色的瓷杯便凑到了嘴边。
樊梓当下也没空理会其他的,喉咙的干涩让她几乎是立即就凑了上去,大半杯温水下去后,喉咙的疼痛渐渐被抚平。
“谢……谢!”
顾擎峯缓缓将瓷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并没有放过她,依旧松松扶着她让其靠在自己身上。
浑身的疼痛让樊梓没有力气移动,只觉得靠着他确实要比躺在床上舒服很多。
随着沉默的气息慢慢划过,樊梓渐渐缓过神来,三天的那个晚上的情景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她原本就失了血色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她很像将那晚所看到的归为梦境,但是身体的疼痛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她,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虽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巨大的疑问,但是即使再好奇,她也不敢开口问,因为那晚他的神情,那种渗人的杀气,至今令她记忆犹新。
“梦到什么了?”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清雅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
温凉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樊梓的耳根有些酥麻发软,想起梦中的情景,她的瞳孔就忍不住一阵阵缩紧,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那些不是梦,而是她曾经真真实实经历过的!当年顾老爷子为了分开她跟顾鸣则,曾经让顾阎将丢下了黑池里,里面养着一条巨大的水蟒蛇,虽然后来她还是得救了,但是她从哪以后便换上了恐惧症,经过了整整两年的心理治疗最后配合着催眠才将那种恐惧给压了下去,并且不再做恶梦。
因为催眠的缘故,那些恐怖的事她记忆不是很清晰,只是勉勉强强记得一些片段,只知道顾老爷子跟顾阎都是很恐怖的人,她会本能地恐惧害怕。
也许是那天下午跟蓝苒说起当年的事,让她无意之间打开记忆的匣子,所以才会再次陷入梦靥之中。
“没……没什么……”樊梓惨白着脸色缓缓摇头。
顾擎峯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伸手握着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揉着,温柔的力道带着安抚之意传进了樊梓的心里,驱散了那阵后怕,她差一点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谢谢你!”哑声道了声谢,她第一次在两人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回握住他的手。
顾擎峯微微一怔,抱着她的力道稍微紧了紧,目光落在她包扎着纱布的手臂上,眉头越皱越紧。
那晚看到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的瞬间,他心底真的涌起了一股恐惧,很多年了……他已经很多年,时间久的他都要快忘记恐惧的感觉了,但是那晚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他以后也不想再感受到,所以他在这一瞬间给出了承诺,也真正确定了以后两人之间的纠缠。
“我以后会保护好你的!”
樊梓微微一愣,猛地抬头望向他,因为力道太猛,疼痛瞬间袭来,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动!”顾擎峯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一层,低声吐了两个字。
樊梓艰难地点了点头,目光慢慢落在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臂上,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会留疤吗?”
其实那种伤口,虽然她当时是昏迷的,但是多少会有数。
顾擎樊抱着她的手微微一僵,随即压低声音道,“如果你愿意,可以不留的!”
樊梓瞳孔猛地一缩,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慢慢抬头看向他。
顾擎峯也低头静静看着她,心底涌起一片柔软,“留着吧!”
樊梓微微一愣,随即会意地点了点头,“好……”
“睡一下!”顾擎峯点了点头,抱着她自己也跟着躺下。
樊梓有些无奈地睁着眼睛,她已经睡了三天了,“我睡不着,想吃饭,好饿!”
因为虚弱,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顾擎峯微微一愣,随即扬了扬嘴唇,伸手拨了个号码。
“等一下,先休息!”
樊梓翻了翻白眼,好吧,睡就睡吧,等饭送过来也需要时间,反正她还是感觉挺累的,这么想着,她便缓缓闭上了眼。
李城推着送餐车进入病房时,看到得便是相拥而眠的两人,中午有些刺眼的阳光射在两人身上,泛起一圈圈的光晕。
李城微微一愣,嘴角微微扬了扬,从他跟顾擎峯的第一天起,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放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