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满是衰败之象,整个人都苍白得几乎要消失,樊梓喉咙一哽,沙哑着声音道,“好,我答应你。”
她的声音一落,罗素脸上立马涌上一丝丝红晕,她感激地朝她点头,“谢谢。”
樊梓看着她面上的红色,难受得不得了,脑海中极快地闪过四个字:回光返照。
“素姑姑,你休息一下吧。”
罗素却是抬了抬手,看向了一边的梳妆台,“那里,打开下面的第二个抽屉,立马有个黄梨木的木盒,帮我拿出来。”
樊梓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去,将东西拿出来,回到床边,递给她。
罗素却没有收,而是从床头的暗格中拿出一把复古的铜片钥匙给她。
“姑姑,这是……”
罗素笑了笑,“打开吧!”
樊梓抿了抿唇,点头,慢慢打开了木盒上的铜锁,里面放在一个雕工精致的木骰子,每一面的点数都刻的非常清晰,而且那点数里面在关照下泛起的红色,分明就是一粒粒的红豆。
樊梓微微撑大了眼帘,捧着盒子的手只觉得有千斤重。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当年罗家二小姐跟蓝家私生子的事闹得纷纷扬扬,那样的深情最后也顶不过权势的诱惑……
“姑姑……”喉咙里像是被荆棘梗塞住,酸痛不已,她忙抬起头才勉强撑住不让眼泪掉下。
她是在侧面告诉她,她跟顾擎峯也许会成为当年的他们么……
但是罗素不知道,他们跟他们从来都不一样,当年的他们至少是真的,而且他们却是假的。
即使,现在她在那人有一定的位置,但是从来都不是首位的。也许是她贪心了,从爱上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很贪心了。
罗素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双眼中溢出悲色,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长叹了口气,慢慢开口,“阿梓,当年我的事,虽然传闻有所夸大,但是本质却是真的。也许你们会不一样吧……”
樊梓陡然睁开眼,慢慢看向她,罗素摇了摇头,“但是,世事无常,没有什么是不变,何况是人。如果以后……你碰上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就拿着这东西去找他吧。”
樊梓紧缩了瞳孔,脸色微微苍白了起来,“姑姑,你……”
罗素吃力地勾起嘴角,眼神十分的嘲讽,“他当年承诺过,会答应我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这就是凭证。”
樊梓心尖微微一颤,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姑姑!”
罗素看了她一眼,面上的笑温柔了起来,“不用觉得亏欠了我,我们算是各取所需吧!”
“小冲的事是一件,但是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樊梓微微一愣,严肃了一丝脸色,“姑姑您说。”
罗素垂了眼,眼神落在那盒子里,恨意、悲伤、怀念,万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底一一闪过,最后都湮灭为释然。
“我时间不多了,待我死后,你将我的骨灰的一部分放在这只木盒里,如果有机会就寄给他,盒子里除了这只骰子,底下是我的亲笔信,上面有地址等信息。”
“罗家除了小冲已经没有人愿意管我了,而凭小冲的性子只怕是会闹出事,所以这段时间要麻烦你时不时过来看看我了。”
其实,最后一句话,是她的一点私心。
顾擎峯为人如何,她不清楚,但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她有种感觉,即使他们最后能走在一起,这过程阿梓也会十分痛苦,她不希望她步她的后尘。而且,她也希望小冲快乐,所以算是给他制造一点点的机会罢,虽然不一定有用。
樊梓眸光微微一颤,正色地朝她点头了头,“姑姑,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办好。再者,能过来看你,我也很开心。”
罗素感激地笑了笑,缓缓闭上眼,没再开口。
樊梓见她脸上的倦色,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伸手扶她躺下。
这时,一连串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樊梓见罗素丝毫没有睁眼的意向,抿了抿唇,给她掖了掖被子,转身出了内屋。
罗素缓缓睁开眼,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眼角掉下一滴泪珠,浸入枕头里,无影无踪。
终于,可以结束了……
……
樊梓出了里屋,果然就见罗子冲拿着几枝树枝就要往里冲。
“给我吧。”樊梓伸手拦住他,“姑姑睡下了。”
罗子冲微微一愣,透过珠帘看了一眼里面,将树枝递了过去。
樊梓接了过来,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窗边的花瓶上。
罗子冲看着她将树枝插进花瓶,又往里面倒了些水,还打理了一翻,乱七八糟的树枝顿时就赏心悦目起来。
“你会插花?”
樊梓端过花瓶,一边朝里间走去,一边道,“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学过一些。”
罗子冲挑了挑眉,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几分钟后,见樊梓从里面转了出来。
“姑姑……她跟你说了什么?”一开始他着急没细想,但是冷静下来,才明白过来,姑姑是有意支开他的。
樊梓看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转头看了看里面,然后径直朝门口走去。
罗子冲微微眯了起眼,几秒后,也跟了出去。
“那树在哪里?”两人一路沉默,樊梓突然开口问道。
罗子冲不解地看向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樊梓低垂的眸光一闪,随后转头看向他,嘴角扬起一抹笑,“自古闻名的相思树,我也想看一看呢。”
花梨木即红豆树也是相思树,而G市的气候并不适合红豆树的生长,几乎没有,而且随着气候的变迁,即使在有相思树的地方,也很少会开花了。
却没想到,这里会有……
素姑姑,你在这里守了一辈子,真的是因为放下了吗?
罗子冲看着她的笑,狭长的眼角挑了挑,语气颇有几分戏谑,“你们女人就是感性,一颗树而已,还相思。”
红豆树被称作相思树是古时候就传下来的,又不是女人说的!樊梓在心里默默嗤了声,真不想搭理他。
罗子冲自感无趣,冷哼了声,十分傲娇地走在了前头。
“跟紧我,我可只带一次路。”
樊梓翻了翻白眼,嘴角抽搐了几秒,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