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蛰跟为首的那个车夫交谈了一通,然后转而对仇必报说:“车夫说只能送我们到贝河边上,再往前三面都是河流,就算是绕路也绕不过去了。看来我们到时得改乘船了。”
仇必报点了点头,对此没有过于在意。蓝天白云,金色麦浪,仰卧于小帆车上,顺着秋末的东北风一路南下,当真惬意无比。
盾尾镇,因临近的河口形如盾尾而得名。这里也是这一次小帆车之旅的终点。告别了四名车夫,仇必报四人开始补充旅途中消耗的资源。经过了半日的采买,四人都感觉到了疲乏。于是,由古蛰决定,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休整一晚,第二日继续前行。
自从来到这个小镇,仇必报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说不上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是觉得不想在这里久留。
几人来到客栈门口,古朵突然指着天上的一只鸽子嚷道:“快看快看,好好看的鸽子,翅膀下面居然是黄色的。”
古蛰不耐烦道:“看形貌,应该就是信鸽的一种。黄色翅膀的确实以前没见过,但也不用如此大呼小叫。说不定,只是鸽子的主人自己涂上去的颜色。我说你别看了,累了大半天,晚饭还没吃呢。”
不知古蛰是故意这么说,还就是随口一提。提到晚饭,古朵还真就把什么好看的鸽子都抛在了脑后,第一个冲进了客栈。
几人先定了四间客房,然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好。古蛰的朝云话讲的最好,所以由他替大家点了菜。
由于大家都很疲惫,等待上菜的这段时间都没什么话讲。古朵显得格外焦虑,反复地用两只手里的刀叉互相打架,在她的心中这段时间肯定是格外漫长。仇必报倒是乐得自在,他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相邻几桌的客人身上。这些客人真的很有趣,尤其是离仇必报最近的这一桌。有老有少,应该是一大家子人,大包小裹的,不知道是搬家还是投奔亲戚。这家人一个个愁眉不展,时不时地互相争吵两句。可惜仇必报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不然肯定能从中找到更多笑料。这家人不但内部吵个不停,甚至还牵扯到了相邻的两桌人。看到他们时而惊慌、时而愤怒、时而大笑的样子,仇必报心里直痒痒。
“古兄,隔壁那桌人刚才说了些什么?你翻译给我听听呗?”仇必报终究还是没忍住,只好求助于古蛰。说实话,最近他并不想和古蛰牵扯太多。
“哦,他们啊,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中间的这家人说盖山的军队打过来了,他们全家正投往翎镜城的一户远亲避难。正当他们纠结于寄人篱下的日子将要如何过,左边的那桌人告诉他们羽国的大军早就打过来了,现在去翎镜城就是去送死。这人的话还没说完,谁知右面那桌的人突然插嘴将他一顿鄙夷。右面那桌人说,自从两百年前那次屈辱的战败,三代朝云王倾力打造了翎镜防线,现在的翎镜防线固若金汤,羽国人不可能突破过来。仇兄你说,朝云国的人这都怎么了?”古蛰半开玩笑地翻译道。
“是很奇怪,咱们刚从盖山过来不久,没发现有向朝云用兵的迹象啊。至于羽国那边,那可就不好说了。”仇必报忖道。
“诶,又有个人说话了,听起来像是个明白人。他说盖山刚和朝云低调结盟,就在奇袭大幽之前。听说盖山意在向东用兵,为了免除后顾之忧。那人也不相信盖山会和朝云开战。”古蛰又翻译了新的信息。
真是消息闭塞啊,这朝云国的百姓一个个都跟没头苍蝇一样。仇必报摇了摇头。就这一摇,余光突然发现桌上多了几盘菜肴,而且其中一盘已经只剩下几片菜叶了!他侧头看了看一脸幸福状的古朵,连扼腕叹息都免了,赶紧开餐。再不快些动作,一会儿保准什么都不剩了。前段时日天天野炊,都怪自己好奇心太重,这来之不易的正经晚餐差点就此错过。
热水沐浴,大床眠,第二天一早,仇必报感到精神百倍。
渡过贝河,又行百里,四人终于来到了布瑞湖畔。隔着浩渺烟波,仇必报极目远眺。隐约间,他看到了一个黑点。他连忙拿出地图来仔细查看。
“没有啊。”仇必报自言自语道。
“仇兄你这地图是多少年前的版本了吧?”古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同样在查看着地图。
“你也看到了?”仇必报求证道。
“嗯,湖中心应该有个小岛。”古蛰的语气可比他的措辞要肯定得多。
“古兄,”仇必报一脸严肃,“奇诡之处必有异兽。我想我们应该到那岛上去探查一番。”
“好!”古蛰根本就不相信仇必报的鬼话,但他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知道,一定是仇必报自己想要上岛。他也很好奇仇必报千里迢迢的目的所在。
一叶扁舟,这已经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交通工具。这只能怪他们来的方向不对,如果靠近大城市的湖岸,各种船只必然会多些。不过这点外在条件并不足以成为他们几人前往小岛的阻碍。船夫以最近水上不太平为由推阻行船,古蛰只好把小船买了下来。
飘飘荡荡,古浩这个临时的摆渡人并不算出色,好在他还有点临阵磨枪的本事,逐渐让船身稳定在了一个可以接受的航速。渐渐的,湖心岛神秘的身影展现在了几人的面前。没有想象中的孤山,他们看到的是一片郁郁葱葱之景。眼见快到岸边,小船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似乎有条大鱼对他们这条小船很感兴趣。古浩极力稳住船身,可船底下的东西力气实在太大,一波又一波的水浪不断拍打着小船。古蛰和全部分别挪到了船的两头,想要帮忙维持一下平衡。但他们接下来的对手已经不是水浪这么简单了。大鱼将整只小船顶了起来,然后又落回到水里。小船也紧接着下落,船中的四人这一刻也都失去了支撑,分别开始了自由落体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