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好身手!”施烨对闻未止的从风步表达了赞叹,“但接下来可要当心了!”
施烨的永恒剑剑影一晃,突然分成了三把一模一样的长剑,并绕着闻未止转起了圈。
虽然感觉这里面应该只有一把是真剑,但闻未止还是不敢怠慢。他先暂停了攻势,警惕地防范着每一把剑。一旦让他看出哪俩个有假,他就会立刻转守为攻。
围绕着闻未止的三把长剑逐渐缩小着包围的范围,突然,其中一把长剑向闻未止背后袭来。闻未止在第一时间挥刀格挡。但也就在他出刀的一刻,另外两把长剑也依次从另外两个方向向他刺来。当当当,连续三声脆响,闻未止以极快的速度将三把长剑击飞。
怎么可能?一试之下,闻未止竟然感觉到三次实打实的震动从天绝刀传入手心。虽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在观众们看来,后面的两把长剑是同时飞向闻未止的,而闻未止也几乎是同时将这三把长剑击飞。但闻未止本人却能明显感觉到先后次序。
慢着,先后次序。对,就是先后次序!虽然确实有三次真实的碰撞,但却不是真的同时发生。想到这里,闻未止已经大概明白了施烨这招的秘密。从永恒剑之前就显露过的类似瞬移的能力,到激战过程中出现的黄芒大盛,再到刚才的三把长剑围攻,这一切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已。长剑外面附着的黄芒虽然也有增强攻击威力的作用,但其实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蒙蔽对手的视线。后来出现三把一模一样的长剑,其实不过就是施烨又弄出了两个和长剑外形一模一样的黄芒而已。只要在黄芒攻击到敌人的瞬间将真正的永恒剑转移过去,就会造成黄芒其实是一把真剑的假象。还好施烨转移飞剑的秘法不是真正的瞬移,要不然闻未止还不一定能够分清先后。
“就这样?”晏騰扬把头扭向了向导。
“唉,看来永恒剑这一代的传人也不行了。我们管家的史册中记载,当年澹台贞可是能施展出上百剑影的女人。试想一下,上百飞剑从所有角度齐齐刺向一个人。面对这种场面,有几人能够做到临危不乱?有几人能够冷静思考?要知道,那可都是飞剑,别说思考,一瞬间就能给你扎成个刺猬。哪有时间去想对策?那一届比赛中,永恒剑的对手基本只能凭借本能反应做出应对。”向导抱怨道。他只恨现在这个永恒剑的使用者不给他争气。他才刚跟晏騰扬夸口比赛会很精彩,这边马上就来给他打脸。
闻未止看破了施烨的伎俩,立刻向施烨冲去。他现在已经有信心应对三把长剑的偷袭,所以他要进攻了。
施烨看到闻未止这一往无前的架势,立刻就感觉出了不妙。虽然不敢肯定,但他也隐隐猜出了闻未止自信的来源。心思急转,施烨立刻改变了进攻方式,用三把长剑同时攻向了闻未止。
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既然骗不过你,那我干脆就直接来了。我就明摆着有两个是假的,那又如何?你猜吧!
在这个时候,猜就意味着冒险,选错就意味着要承受真正的攻击。闻未止不想冒险,更不想承受对手的攻击,他只想击败对手。这一刻,闻未止的心神全部灌注到了手中的一击,身体突然提速到比施烨的飞剑还快!
多数观众只觉眼见一花,然后闻未止就从三把长剑围攻的中心消失了。
凝破,意在忽视其他所有情况,全力施展突刺。闻未止此刻用它来进攻的同时,却也顺便躲过了敌人的进攻。只是他这一次躲得虽好,却也没能完全发挥出凝破的真意。原本这招是该在离敌人极近的距离释放的,放弃防御,放弃躲闪,凝聚所有体力心力施展出最强一刺。这一次他的起手位置有些远了,虽然他的速度极快,但对手也不是木桩,被避开也不能算意外。
施烨现在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刚才避过了那让他感到极度危险的一击。现在回想起来,还多亏了他当时选择的是躲避。那绝不是他可以抵挡下来的一击。他在躲闪过程中临时施术留在身前减缓对手前突速度的冰墙,此刻已经四分五裂,化成了一地碎块。那可是足足十丈厚的冰墙啊!换做常人,给他一把镐头,让他刨去吧!就算累得一身是汗,以不一定能够刨成现在这个样子。而闻未止只用了一击!
在后怕的同时,施烨手中也没有停下动作。一朵朵冰花从地上的碎冰中绽放,在盛开的同时也从花蕊中激射出了无数细小的冰刺。闻未止此刻就在碎冰包围的中央,当真是避无可避。而且这么多细小的冰刺从周围齐射而来,就算闻未止有八只手,恐怕也抵挡不完。
施烨是真的心急了,一时竟忘了规则。好在他也只是使用了两次法术,如果这一击没能彻底击败闻未止,他后面又能够多多表现永恒剑的作用,那应该还不会被判犯规。不管怎样,用都用了,他也只能先这样安慰自己了。
面对危局,闻未止选择了原地向上跃起。他这个高度明显还不够躲过冰刺的攻击,但他的动作也不仅于此。在半空一个翻腾之后,闻未止大头朝下,将天绝刀狠狠刺出。凛夺!磅礴的刀风冲击到地面,瞬间就将表面的一层石砖击碎。借着反冲之力,闻未止飞上了高空。无数冰刺就在闻未止刚刚离开的位置交错而过,和飞起的碎石泥土撞成了一片。
当灰黑的碎石泥土和晶莹透明的冰渣恢复平静,闻未止刚刚站立过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巨坑。
施烨此刻是既欣慰又惆怅。闻未止没有被他的法术击败,施烨可以不用因为犯规而出局了。但闻未止现在毫发未损地出现在高空,又让他觉得自己很无力。他十分怀疑,如果接下来的比赛不再使用法术,他是否有能力击败闻未止。他甚至怀疑,就算规则不再限制他使用法术,对手是不是同样能够施展出刀法之外的本领。
闻未止没有给施烨太多犹豫的时间,他现在已经开始下坠。在空中确定了施烨的位置之后,闻未止就开始了翻腾。
一圈,两圈,三圈……
说实话,闻未止这个动作一开始看起来有些傻。观众们都看得莫名其妙。
闻未止翻转的速度并没有太快,而是很快就保持住了一个节奏。每一次对面地面的时候,天绝刀的刀刃也面对地面;当头脚两次换位,天绝刀的刀刃又会重新面对地面。等到保持如此节奏下落到一定高度的时候,闻未止第一次有了挥刀的动作,也正好是刀刃面对地面上的施烨的时候。
一刀,两刀,三刀……
施烨刚开始还在心烦意乱地指挥永恒剑抵挡着闻未止不强不弱的刀风,可渐渐的他就没有心思再去考虑其他事了。他后悔了,后悔在闻未止落下第一刀的时候选择去接。现在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刀,一刀比一刀更强,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堤坝决口。他不是不想撤开,只是现在他已经身不由己。每当一波刀风的余劲未消,下一波的刀风又已攻至。他根本就无法从这连续的攻击当中抽身。
恨只恨用永恒剑来抵挡攻击需要持续施法,如果使用法术抵挡,释放一个足够坚固的屏障之后,他应该是有足够的时间放手撤离的。在危急时刻,施烨不禁又想到了法术的好处。可是他还在犹豫,如果再次用法术抵挡如此大招,那此战中法术的决定作用基本肯定是超过永恒剑的作用了。换句话说,如果这个时候他再用法术,那基本和弃权也没什么两样了。
最后,施烨咬了咬牙,将永恒剑召回到了身前抵挡。然后他又咬破了舌尖,在永恒剑上喷上了一滴鲜血。永恒剑在沾上鲜血之后,上面的黄光立刻膨胀了十多倍,最后扩散成了一个黄橙橙的光球。施烨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跳进了光球防护的范围内。
不管施烨这边如何施法,上方的闻未止永远保持着同一个进攻节奏。随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闻未止的刀风也越来越猛。
施烨脚下的地面最先开裂,然后地面又开始崩碎。再然后场地外的观众们也开始受不了刀风余劲的波及,纷纷向后退去。
一步,两步,三步……
观众们越退越远。甚至连其他比赛场地中的选手们都受到了影响。他们此刻都顾不上继续自己的比赛,已经全部开始抵抗起了闻未止刀风的余劲。对,让他们如此费力抵挡的只不过是刀风的余劲。
其他人尚且如此,直面闻未止攻击的施烨现在的情况可想而知。
先前崩碎的石块已经开始慢慢化为齑粉,而抵挡在施烨身外的光球也终于出现了裂痕。
败象已露。晏騰扬此刻又作出了判断。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跟向导探讨。因为向导此刻已经跑得远远的去避难了。
这一刀抬起,闻未止感觉身体里积攒的力量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他有一种不发泄出来便不畅快的郁闷情绪。他很自信,也很激动,因为他能预感到自己这一刀的威力。
当闻未止再一次面对施烨的光球,他挥出了这一刀。汹涌的力量随着这一挥全部奔腾而去。他释然了,身体完全恢复了轻灵,头脑中只浮现了“决崩”二字。没错,三式已成,七十二路皆尽掌握。他现在处于一种已经竭尽人事的平静心态,只待看到对手的结局。
先是清脆的破碎声,紧接着便是一片咔嚓卡擦的刺耳的摩擦声。
当烟尘散尽,闻未止也落回到了地面,此时再向攻击地点看去,却没有发现目标的影子。
这是什么情况?敢情自己之前那么卖力的攻击全都白费了?闻未止感到有些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然后便开始四下寻找施烨的身影。
观众们又何尝不是和闻未止一样的想法?闻未止这狂霸无比的攻击都让他们看呆了。直到攻击结束,他们才发现被攻击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在被攻击的第一地点,一个不算太深但范围很广的椭圆形大坑出现在那里。坑内的碎石多半已经化为了粉末,其中还夹杂着无数冰渣。
等等,冰渣?!这难道又是施烨的法术?
当众人的目光沿着冰渣的碎屑一路寻去,果然发现了施烨。在施烨和被攻击地点的这条路径上,除了刚开始的冰渣碎屑,逐渐还可以看到一些小型的碎块和大型的碎块,最后还有一截一人多高的巨大的冰砖躺在路径的末端。在巨大冰砖的后面,自然就是已经昏迷不醒的施烨了。此时施烨的身边已经有了不少人在围观,那些人显然是较早发现施烨的。
闻未止可以想象,这条冰砖刚出现时一定不会只是这么短的一截。冰砖将施烨撞开的场面也一定很壮观。只可惜这壮观的场面只有一少部分人看到了。因为闻未止的攻击造成的漫天石屑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大部分人的视线,这大部分人中还包括了闻未止自己。
这样施烨应该是输了吧?肯定是输了吧?众人心中都是这样的想法。
一个老者走进了有些松软的比赛场地,先看了看闻未止,然后朝闻未止目光的相反方向高声说:“赛场比斗,生死有命。施巍,你人虽在场外,但却同样是犯规!我管熹今天在这里就替斗兵大会做主,你们施家的血脉以后就不要来参加了。”
管熹此言一出,全场震惊。即便施巍此举有犯规之处,但也是因为救子心切,管熹居然一句话就断绝了施家所有后人以后参加斗兵大会的可能。
施巍走到管熹身前深鞠一躬,然后说:“多谢前辈宽厚处置。晚辈自知坏了大会规矩,无颜再让施家子弟前来献丑,这便带犬子离去。”
施巍战战兢兢地走过管熹的身边,然后抱起施烨就往山下走去。众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都感到十分纳闷。
“天绝刀再现,英雄气未减。”管熹转眼也已不见,但他的感叹仍飘荡在人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