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向导的一番介绍,晏腾扬明白了,这吴莽还真就是一个有着老古董心肠的当代人。这家伙只是单纯的来斗兵的。只和你比一比彼此谁的兵器性能更好而已,然后完全没有想依靠招式技巧来战胜对手。或者说,依靠招式技巧取得的胜利根本无法给这种人带来满足感。
跟这种对手过了几招之后,闻未止马上就感觉兴致全无。就好像在对牛弹琴,无论闻未止如何设法激起吴莽的斗志,甚至还主动给吴莽喂了几招,吴莽却完全不上道。
可惜了一件好兵器。闻未止暗道。
虽然吴莽也不赖,但像他这种故步自封的剑客又怎能抵挡得了闻未止这种百战杀伐过来的真正的斗士。几十招过后,他就被闻未止踢出了场地的范围。
吴莽默默地拔出插在他身旁地面的大德剑,将它收回了剑鞘,然后又默默地离开。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再和闻未止说一句话。
“大德剑也没落了。”向导摇头叹道。这两天,他已经见过好几个成名的神兵败北。无论这些兵器曾经的主人如何叱咤风云,后世的传人们却未必能发挥这些神兵真正的威力。
天绝刀被闻未止倒插在地,就这样立在场地中央。闻未止自己也学着吴莽开始时的样子盘坐于地。大德剑的落败属实让一些知道大德剑底细的人十分震惊,这让闻未止这里一时间竟也有些冷场。
“咦?你同伴的那把刀叫什么名字?”向导突然朝晏腾扬问道。他的目光此刻已经完全被地上的那把刀吸引住了。刚才闻未止一直在和吴莽打斗,而且他也一直在和晏腾扬聊天,所以没有能看得仔细。直到现在它完全静止在那里,他才完全看清楚了它的样子。
“天绝刀。”晏腾扬痛快答道。对于这一点,在山腰就已经有过登记,所以此刻也完全没有必要隐瞒。
“天绝刀!它果然还是回来了。”向导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你也知道它?”晏腾扬诧异道。这向导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就算从识字开始一直记忆大陆上各种神兵的历史,又能够背下多少?从他之前对大德剑的了解,现在又时识得天绝刀的样子,如果不是巧合,他这份记忆力绝对不凡。
“呵呵,不止是我,我们这里的每一个向导应该都能猜出这种有过成绩的神兵。只不过大多人都不敢确认罢了。毕竟,我们都只是从图画和文字注解上见到而已,并没有见到过实物。要知道,我们管家人能够执掌斗兵榜八千年,这点素质还是必须要有的。”向导笑道。
“原来如此。这天绝刀竟然还有过参赛记录。”晏腾扬恍然道。
“当然,这可是第一届斗兵大会排名第二的神兵。自那以后,天绝刀便再也没在斗兵大会出现过。按史料记载,当年刀祖的落败其实十分的可惜。毕竟对手可是后来的万古第一圣!那是大陆不败的神话!当年刀祖与圣大战上千回合才最终惜败,实在可惜可叹。从第二届开始,我们举办方就一直期待天绝刀能够再现。但传言刀祖对当年一败耿耿于怀,不肯再让传人参加我们斗兵大会。这一直都是斗兵大会和斗兵榜的一个遗憾。想不到今天竟让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天绝刀,实在是幸运之至!”向导慨叹道。
万古第一圣,听到向导提起了这个人,晏腾扬面具后面的脸色微微变动。据传大陆万年历史中只有光之王有可能战胜他,但无奈二人未生于一个时代,这一点也无法获得证实。这二人的对战可以说是无数高手在睡梦中幻想到过的场景。圣就是从第一届斗兵大会一战成名的。当时圣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而刀祖却早已威震大陆。二人决赛的那场战斗被后世誉为成圣一战。自此,圣开始了他整个大陆的征程。每到一处,他必然会高调挑战当地成名高手,直至他游历完整个大陆,未尝一败。后来,他回到原点,在流萤山附近的一片森林开创了自己的门派。那片森林曾经的名字早已被人遗忘,现在人们都称呼它为圣林。那个门派也只被人们称为圣门。这也和圣的一个嚣张举动有关。据说,在那个门派的门口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他亲自在上面刻下了“万古第一圣”五个大字。这是何等的猖狂,简直是在藐视天下高手。后来也有不少青年才俊上门挑战,但最后全都悻悻而归。
像圣这样自负又无敌的人,大陆上目前还没有出现第二个。但晏腾扬此刻却看到了一个这样的苗子。以闻未止目前所展现出来的资质和才华,晏腾扬相信他未来的成就绝不在圣之下。但闻未止真的还有未来吗?晏腾扬不禁又替他感到惋惜。
“他是刀祖的传人吗?”向导见晏腾扬沉默,又挑起了话头。
“算是吧。只是刀祖已经失踪多年,如今生死不明。未止也没有尽得天绝刀法的真意。”晏腾扬并没有完全肯定,又没有完全否认,“但这孩子有一种别人不具有的天赋,不会局限于天绝刀法本身的。”
“你是说‘无中生有’?”向导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那可是传说中比‘海纳百川’更稀有的天资。”
“人的极限,刀法的极限,都不是兵器的极限。”向导又激动地补充道,“如此天资,又得到了如此神兵,当年刀祖没有做到的事,或许真能在这家伙身上出现吧!”
晏腾扬笑了笑,没有评价向导的说法。这向导已经一头扎进对兵器的狂热中无法自拔了,和晏腾扬关注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重点。
闻未止坐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第一个挑战者。
黄源和手中的追魂钩都是第一次参加斗兵大会。正如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不认得大德剑,自然也不会惧怕击败大德剑的闻未止。追魂钩虽说名字带了一个“钩”字,但却与一般意义的钩子有很大区别。追魂钩有刃,就在弧度的内侧。普通的钩子主要是用它的尖端挂住目标,而追魂钩的主要攻击手段就是砍或者说割,就像是用镰刀收割庄稼一般。
黄源一上来就抢攻,这倒和吴莽那些古董心的人不同。闻未止伸手一招,天绝刀光芒一闪回到他的手中。黄源每一次出手的幅度都极大,那些夸张的起手在经验丰富的战士眼中都很多余。即便这样,黄源还是一个能够让闻未止感到兴奋的对手。因为黄源的确很生猛。他的一招一式都恨不得连同闻未止脚下的地面一同劈碎。这样的力道,这样连续又迅疾的进攻,让闻未止燃烧起了战意。
闻未止没有取巧,甚至没有故意去捡黄源出招间隙流露出来的破绽,就和黄源一样只凭蛮力去战斗。他此刻表现出的意境倒有些像刚开始的吴莽,仿佛在跟黄源比拼谁手中的兵器能够坚持到最后。
二人的战斗很快就吸引了最多的观众。在大部分外行的眼中,这二人的战斗才是八个场地当中最精彩的。没有别的原因,就看这溅出的火星,就听这连续不断的刀兵撞击声,就看这二人好像要将对手生吞活剥的狠劲,这叫一个惊险刺激!
不知从何时开始,场地外竟然爆发出了喝彩声。好像这不再是一场和自己成绩有关的比赛,而是一场紧张激烈的表演。
随着战斗的持续,追魂钩上逐渐出现了破损,缺口一个又一个的多了起来。但黄源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他没有任何心疼的表情,反而发起了更加疯狂的攻势。如果斗兵大会真的只是斗兵而已,那此刻黄源的追魂钩已经输了。现在谁都可以看出追魂钩根本就不是天绝刀的对手。但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兵器的胜负都已经不再是观众们关注的重点,他们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二人的对决。
又一次对砍,天绝刀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势从追魂钩的一个缺口劈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追魂钩劈成了两段。追魂钩的上半段飞向了高空,仍不失狂猛地向前飞出了很远,然后才摔落在了场地之外。
“畅快!”黄源竟直接朝着断刃跑了出去。他离开了场地的范围,他输了,但没有认输。虽然追魂钩已断,谁都能看出他输了,但没有人把他看成一个失败者。他跑出去拾起断刃的举动在大家看来是这么自然,就像是天真的孩童跑去拾起落在地上的竹蜻蜓。直到黄源离开,有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输了,之前有一瞬间还误以为他捡起断刃后还会回来再战。
经历了酣畅淋漓的一战,闻未止却没有休息的机会,因为马上又有人向他发起了挑战。或许是刚才的战斗也激起了一些人的战意,或许挑战者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除了兵器和战斗技巧之外,体力也是影响擂台赛胜负的一个重要因素。刚刚的大战如此激烈,在大家看来一定是消耗了闻未止大量体能。光是这个理由,就足够让许多参赛者跃跃欲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