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菲，你害不害怕？”陈小返问莫雨菲。他们走在被大雨洗刷着的马路上，走在被大雨淹没的世界里。大雨无情地劈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眼睛上、他们的胸口上，好像他们也触怒了不可触犯的老天。
“我不害怕！”莫雨菲丝毫没感到恐惧。她已不害怕，她相信迎接自己的是幸福、幸福、幸福！
“我们什么也没有，你不怕么？”陈小返激动地问道。
“不怕，你就是我的全部，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有了你，我还需要什么呢？不！不需要！一点都不需要！”
“雨菲，我爱你！”陈小返停下脚步，两眼注视着莫雨菲，专注、深情的眼神里仿佛用尽了他今生所有的爱。“也谢谢你！”
“小返，我也爱你！”莫雨菲两眼闪着光泽，脸颊泛着红晕，她完全被这个世界所陶醉了！她忘了雨水是冰冷的、无情的。
“雨菲，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陈小返又重复了一遍。
“大声点。”莫雨菲坏坏地笑了笑。
“莫雨菲，我……爱……你！”陈小返朝向茫茫的天空，对着老天，吼出了他生平最大的音量。
他刚喊完，天空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雨菲，快走！”陈小返拉上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受了点惊的莫雨菲大步向前走去。
“小返，我们要到哪去？”
“雨菲，你喜欢到哪我们就去哪！”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城市吗？”
“不知道……”
“你猜一下……”
“北京？不行，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啊，被你爸妈逮着就完了，咱们就要在伟大的首都面前彻底沦陷了！”
“不是，我最讨厌北京，不是北京有问题，而是我父母在北京给我带来的生活，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所以顺带的牵连了无辜的北京，对它也没什么好感了。”
“那应该是上海吧，这么繁华、这么现代化的一个大都市！”
“小返，你怎么这么不了解我！哼！”莫雨菲故意恨得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是喜欢那种热闹但冷漠、繁华却世俗的城市的人吗？紧直一点都不喜欢！”
“那、那我真猜不出了，中国城市这么多，从头到脚数下来都要数半天，你就说吧，咱们现在就马上去！”
“南京！”
“南京？走！”
“小返，你不必迁就我，如果你不喜欢它，我们可以去别的。”
“不，我喜欢，我很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南京！走！咱们走！咱们现在就去南京！”
“嗯！”
他们顶着大雨，行走在大街上，往火车站方向走去。匆匆过往的行人不忘记回头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们，嘲笑他们。他们觉得这对男女是疯子，是神经病！
“雨菲，你看行人看我们的眼神好奇怪。我们是不是有病？哈哈。”
“他们才有病！他们自以为他们才是对的。”
“呵呵，我们在他们眼里、甚至老天爷眼里好像就是大逆不道的叛徒，你发觉没有？”
“发觉了。刚才那雷就是打我们的！”
“对了，你不难过吗——你的父母……”
“有点难过！不过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我的——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
“如果他们始终不理解，你会后悔吗？
“不会！不说那了……小返，我爱你！”
“爱你！”
“对了，现在有到南京的火车吗？”
“有，六点半的。”
“哦。”
列车北上，车里，陈小返和莫雨菲激动不已。
“雨菲，我们解放了！自由了！我们自由了！哈哈哈哈……”吼完，在整节火车车箱的人的注目下紧紧搂住莫雨菲。
“嗯，我很开心！我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过我想过的生活了！”
“没人可以逼我们了！我们要去做我们想做的事，过想过的生活！”
“嗯！”……陈小返和莫雨菲沉浸在逃出牢笼的喜悦和美好未来的憧憬中，他们觉得自己是勇敢的、无畏的、他们会过得很幸福的！他们甚至觉得，此刻，世界都是他们的，而他们就是这世界里两只自由翱翔的飞鸟……
“小返，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南京吗？”
“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北京。”
“那你更喜欢北京还是南京？”
“我……没想过……好像是北京吧，毕竟它是现在的首都，书本上、电视上、报纸上对它的宣传比较多，歌曲里也经常唱到它，老师和大人们也谈论它比较多，而且很多人都把它说得很梦幻，所以不自觉的就会对它有种幻想，总觉得它很雄壮和美妙！”
“今年是奥运会，所以它被打扮得更漂亮了！你有机会去看看吧，这机会一辈子可能就一次！不过它再美，我都不是很喜欢——我不喜欢它的那种美，对我来说，更多的是奢华与浮躁。”
“那南京呢？”
“其实我也不是说很爱现在的南京，我之所以喜欢这座城市，绝大部分还是喜欢它的历史吧。而且这座城市有与我契合的气质——我一直这么觉得。”
“哦……”
“对它一直有种奇怪的感情……我喜欢徐志摩、喜欢陆小曼、喜欢林微因、喜欢张爱玲……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人才辈出、精神自由的时代！所以爱屋及乌，我就喜欢那个时代的首都和它的缔造者了！他们真的很伟大！只可惜，现在，具有他们那种精神气质的人快绝迹了……”
“唉！是啊……我们这个时代只有煤老板和暴发户……”
……
火车在薄薄的夜色中穿行，发着低沉的“轰嗵”声。它承载着两个年轻人的梦想、爱情，穿过群山、穿过田野、穿过河流，一路向北，向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