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安静,空无一人。
苏林想要从床上坐起,却未料身体甫一微动,便觉痛苦如难当,犹如如万千钢针攒刺入体一般,疼得脸色惨白如纸。不得已,只好放弃移动身体的想法。
不过,苏林并不甘心就此躺在床上,他心念微动,又想要调动内力,此念刚起,一股更加强烈的痛苦如重锤般狠狠地砸在了苏林的小腹之上。苏林痛得闷哼一声,冷汗缓缓地流了出来。
待到疼痛之感稍有减轻,苏林连忙将意识沉入丹田内观,当他的意识感应到丹田处的情形时,立时大惊失色,甚至不敢相信!
他的丹田竟然没了!
原本丹田所在之处,只留下一片混乱狂暴的气流,以及无数飘荡浮沉的碎片!
此时的他,莫说调动丹田内力了,就算是他的意识,只要稍稍一接近那些混乱的地方,就会被瞬间湮灭无踪。
苏林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中暗道:“明明当时我已经炼化出了一缕先天真气,只需要依循前法,就可以平平稳稳地晋升至先天境界,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我晋升的方法有误,从而导致走火入魔,才会变得如此?”
此时,苏林还并不知道那黑色流星的事情。那流星坠落之时,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集中以图突破境界,根本就不曾察觉到身外周遭的情形。而当流星黑光入体之后,那黑光速度太快,苏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黑光便已经混乱了他的内力,破毁了他的丹田,紧接着苏林就昏迷了过去。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苏光济的身影出现在了苏林的目光中。
苏光济进门看到苏林,微微一愣,快步走近床前,说道:“小林儿,你醒了?”
听到苏光济的话,苏林呆滞的目光稍稍有些了神采,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义父……”
苏光济轻轻抚着苏林的头,说道:“别怕……别担心……你身体的情况,义父全都明白,你放心,义父一定会治好你的!”
苏林轻轻“嗯”了一声,但他心里明白,丹田破碎,是没有那么容易修复的。
苏光济道:“你这一次之所以晋阶失败,是因为一道黑光突然从天上落下,它在你晋阶的关键时刻钻进了你的丹田之中,也不知这黑光有何来历,竟然将你的丹田完全封住了,不过你放心,等你身体养好一些之后,义父定会为你驱除这诡异黑光的。只要没了那黑光作怪,小林儿你必然可以顺顺当当地晋升先天之境!”
听到苏光济的话,苏林微微一愣,心想:“原来我之所以晋升先天失败,并不是我的方法有误,而是有一道天降而来的黑光在作怪。可是,义父所说的,怎么跟我观察到的为什么不一样呢?我丹田明明已经完全破碎了,义父为什么却说是我的丹田被黑光封住呢?难道义父是在骗我?可是骗我又有什么用呢,我只需沉入心神内观,便可轻易知晓,根本骗不到我的。还是……义父他察觉不到我丹田的情形?”
最后一个念头生出,连苏林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暗道:“难道我的丹田因为那黑光的缘故,使得别人都无法查看我的丹田,只有我自己可以观察其中的真实情形么?”一念及此,苏林有些怔然。
恍惚间,苏林隐约听到苏光济的声音响起:“……你已经错迷了三天,饿了吧?稍等一下,我去给你端药粥来。”苏林回过神来的时候,苏光济已经走了出去。
不多时,苏光济又再次回来,端着一只破沿的粗瓷碗,说道:“药粥来了!这药粥里面可是混着十七味草药,是由城里的张妙春张大夫亲自开的药方,对治疗内伤有奇效,快趁热喝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过来了!”
此刻苏林身体无法动弹,只好在苏光济的帮助下,苏林艰难地坐躺在床上,再由苏光济一勺一勺地喂着吃。
吃完粥后,苏光济再次扶着苏林躺下,然后道:“你且安心休养,莫要多想,一切交给义父。”
苏林轻声应下,目送苏光济离开后,一时有些怅然:“难道我要就此成为废人了么……”
苏林躺着发呆了一会儿,了无睡意,而此时身体又不能有任何动作,便再次用意识潜沉丹田,细观究竟,苏林觉得,只有熟悉此时丹田中的境况,才有可能找到修复丹田的方法。
意识再次降临,感觉丹田处的混乱似乎更加狂暴了一些,无数的碎片,闪烁流转着黑色的乌光,凌乱地飞舞着,撞击着,而苏林的意识完全不能接近这些碎片分毫,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混乱中,那些大的碎片在来回撞击的过程中,被撞成小的碎片,小的碎片又被撞击成更小的碎片,更小的碎片被撞击之后,再次分裂变小……就这样一次次地撞击过后,直至最小的碎片化为粉末。
在那些碎片彼此撞击的过程中,它们上面附着的黑色光芒始终在闪耀着,看到这些黑色光芒,苏林心中暗自猜测:“这便是义父所说的那道从天而降的黑光了吧?我丹田的破碎,果然跟它有关!”
只是,苏林虽然明白了缘由,可是却完全束手无策,因为此刻他连靠近这些黑光都做不到。
而且,苏林还观察到,每当碎片被撞裂之后,分裂成更小的碎片时,其上流转的黑色光芒也会随之分裂,但这黑色光芒分裂之后,非但不会变弱,反而越发强大,越发亮耀。
当碎片化为粉末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了,所有的粉末都是黑色的,如同无数黑色的明辰,它们明耀着,流转着,滚动着,碰撞着,继续化为更加细微的粉末。
苏林静静地观察着它们,想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全部化为粉末,更想知道它们全都化为粉末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这样不知观察了多久,苏林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当苏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是沉浸心神意识,观察自己的丹田情形。
当感应到丹田中的状况时,苏林一时有些惊得呆了,只见丹田部位已经不再混乱,而是一片平静。丹田之中乌黑一片,黑中又透着明亮,它就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平滑,静谥,光耀。
忽然,平静的黑色光芒中心出现了波动,一个小点微微地凹陷了下去,那处凹陷的小点缓缓地转动,随着它的转动,整片平静的黑光开始出现了细微的涟漪,一圈圈地向外扩散。
随着涟漪慢慢扩散,那处凹陷的小点也一点点开始扩大并且加深,它变成了一个漩涡,生出一股微弱的吸力。
漩涡越转越快,涟漪越扩越散,吸力亦随之越来越强大。
漩涡带动了整个丹田部位所有的黑光,漩涡渐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所有平静的黑光,化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
那漩涡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引力,苏林来不及观察更多的情形,意识已经被那漩涡所吸收吞噬,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啊!!!”
苏林惊呼一声,清醒了过来。
幸好,失去的只是苏林的一部分意识,并未就此昏迷。但即便如此,他也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精神疲劳,难以言说的虚弱感缭绕着他。
苏林的脸色变幻不定,他不知道此刻丹田中的变种,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无论是好是坏,都不是他所能干预的了。
一部分意识被那黑色漩涡所吞没,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怕苏林都不能再用自己的意识内观丹田的情形了。